穿書之欲欲仙途

幕幕心

都市生活

楚若婷從混沌中醒了過來。 她掙紮著坐起,扶著欲裂的額頭,環目四顧,這才發現自己在 ...

杏書首頁 我的書架 A-AA+ 去發書評 收藏 書簽 手機

             

第138章:握劍

穿書之欲欲仙途 by 幕幕心

2024-5-29 22:02

  楚若婷重新給青劍宗改換風水,又花了三天時間布置出壹個護山大陣。
  大陣耗費她許多心神,但楚若婷不敢停下休息,她還要去找賽息壤,還要去追查誰偷走了父母屍骨。
  青山樓臺籠罩在迷茫煙雨中。
  徐媛撐著壹柄細骨油紙傘,步履匆匆。
  她遠遠看見紅衣窈窕的背影靜立在被掘開的墳前。
  “二師姐!”徐媛腳下踩到濕泥壹趔趄,差些摔進徑旁的草叢裏。
  楚若婷身影微動,穩穩扶住她胳膊,“怎麽了?”
  徐媛急問:“二師姐,妳又要走?”
  楚若婷慚愧頷首:“我還有事。”
  她親手布置了護山大陣,如果再有南宮良那樣的人來找事,她第壹時間能收到感應。等此間事了,再來想辦法好好處理青劍宗。
  “可是,”徐媛欲言又止,“可是大師兄怎麽辦?”
  楚若婷楞了壹下。
  荀慈失明又沒了修為,是有些難辦。
  “我暫時沒精力去管。”楚若婷直言不諱,“他肉體凡胎吃再多靈丹妙藥也沒用……到時候我再想辦法。”
  她舉步便走。
  徐媛沒想到楚若婷對大師兄完全不上心。
  “到時候”是什麽時候?又壹個十年嗎?
  他們這些修士彈指間韶華倥傯,大師兄怎麽辦?他會老的!他等不起了!
  這些年來徐媛與大師兄朝夕相處,知他過得是什麽日子,受了多少罪。
  她錯愕又難過。
  她不知道師兄師姐之間發生了什麽。她性子直,覺得人既然長了嘴,就沒什麽誤會不能說,沒有什麽心結不能解!
  徐媛執傘轉身,目光透過傘緣成串的雨珠,望著那抹紅影,大喊道:“二師姐!妳知道師兄他為何會修為盡失嗎?”
  楚若婷駐足於泥濘山徑。
  她心頭猛跳了壹下。
  回首問:“為何?”
  ***  ***  ***
  荀慈不良於行,又失去雙目,生活更加不方便。
  他不想麻煩師弟們,於是哪兒都不去,就坐在輪椅上,靠著小屋的窗邊,靜靜聆聽檐下雨聲,風吹草木。
  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沈靜。
  眼睛看不見,反倒更看得清楚人心。
  就像十年前,他眼裏青劍宗同門都是好人。
  李峰耿直粗魯,但是好人;喬蕎天真,是好人;王瑾很嚴肅,是好人;楚若婷驕縱,也是好人……
  但突然有壹天,他發現事情不是這樣的。
  人心復雜,是他自己太過理想化了。
  他害怕出現在楚若婷面前。
  他怕她質問、怕她嫌惡、怕她說出許多帶刺的話,讓他無顏面對,痛不欲生。
  他只能縮在屋子裏逃避。
  雨聲淅淅瀝瀝,伴隨著房門被輕輕推開的吱呀,有人帶著壹身潮濕水汽走了進來。
  荀慈擡起頭,轉動輪椅,面朝房門的方向,咳嗽著聲問:“十九?”
  “徐媛?”
  沒有得到回應。
  無邊的黑暗裏,荀慈心頭壹提。他手掌悄悄握緊了輪椅,喉頭滾了滾,“……是妳嗎?”
  是妳嗎?
  二師妹。
  他不敢這樣叫她了,只能在心裏默默稱呼。
  半晌後,他聽見屋裏的女音淡淡“嗯”了壹聲。
  楚若婷目光靜靜打量四周。
  小小的壹間屋,彌漫著苦澀的藥味。
  沒有桌椅板凳,沒有陳設裝飾,靠墻擺著簡陋的多寶閣,紗帳後壹方床榻,榻上叠著幾床厚厚的被褥,角落裏還擱著剛剛熄滅的炭盆。
  壹片凡俗煙火氣,哪像修士的屋子?
  荀慈咳了幾聲,猶疑道:“我聽十九說,妳今天本來要走,怎麽……怎麽留下來了?”
  他緊張又高興。
  楚若婷能在青劍宗多逗留幾個時辰,他很滿足了。
  “想看看宗門。”楚若婷走到窗邊,望著煙水朦朦的雨幕。
  雨幕裏是青翠的靈植。
  若沒記錯,那個地方原本是戒律堂。
  她問:“戒律堂為什麽拆了?”
  荀慈沈聲作答:“宗門裏十來個弟子都很懂事,無需去懲罰誰。”
  以前王瑾掌權,青劍宗紀律嚴明,戒律森嚴。
  楚若婷更是戒律堂的常客,總被挨罰。
  楚若婷陷入回憶,“有壹次宗門大考我沒參加,王瑾來向我爹娘告狀,說我目無尊長狂妄無禮……後來沒法子,我在戒律堂挨了十個手板心。”
  “嗯,妳手腫了,哭了好久。”荀慈接話。
  楚若婷轉過頭來,盯著他被錦帶蒙住的眼,“妳記得妳當時怎麽安慰我的嗎?妳說,‘二師妹,別哭了,我把最喜歡的壹本劍譜送給妳’。”
  楚若婷啞然失笑,“我當時就想,世上怎麽會有妳這麽迂腐死板的人啊?誰稀罕妳的劍譜,還不如兩串糖葫蘆呢。”
  荀慈羞慚地垂首。
  “妳明明對那本劍譜舍不得,但還是送給我了。”
  “沒有舍不得。”
  楚若婷冷冷瞥他,“妳每次情緒不對,就喜歡垂下眼,目光看向西邊。”
  雖然荀慈失去雙目,看不見他的眼神。但楚若婷知道,他肯定是這樣。壹如前世她死的時候,他不忍心又失望,只能垂眼不看。
  無論過去了多久,她對荀慈的小動作全都記得清清楚楚。
  “所以,妳還想騙我到什麽時候?”
  荀慈壹怔,“什麽?”
  楚若婷擡手,拔下他束攏的鬢間,壹根早生的華發。
  “王瑾那壹掌,讓妳金丹碎了十年,為何不告訴我?”
  荀慈心慌意亂,他壹陣劇咳,嘶啞著嗓子道:“是誰告訴妳的?是不是徐媛,她……”
  “荀慈!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楚若婷她只是想確定,確定是不是他為她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荀慈無可奈何。
  他低下頭,指節握緊了輪椅的扶手,溫吞道:“雖然金丹碎了再也無法修煉,但這並不重要。壹切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想因這件事,給妳徒增負擔。”
  昏迷的那幾年,他像在黑暗裏做夢。
  夢裏他的人生早已定好,年少愛慕著天真的喬蕎,共同飛升。
  至於另壹個走上歪路而早逝的師妹,則成為心底的遺憾。
  他昏睡中看著自己的人生重演,可中途出了岔子,有壹股不可抗力讓他偏離命運的軌道。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他遍尋不到答案。
  他不懂。
  他也想不通。
  他就那樣渾渾噩噩,得過且過,獨自嘗遍所有的苦。
  彼此靜默,誰也沒有言語,愈發顯得天地寂寥,僅剩沙沙雨聲如蠶食桑葉。
  楚若婷心中百轉千回。
  她有時候非常羨慕南宮良之流。
  他們是真小人,但至少壹直在為自己謀利,不會多為旁人考慮半分,也不會讓自己有任何為難。
  殺伐果斷,沒心沒肺。
  雁千山說得對,生在修真界,重情重義是壞事。
  可是,她又有什麽辦法呢?她做不到對別人給予的好漠然不理,無論是謝溯星或是況寒臣還是荀慈……別人的恩情沈重壓在她脊背上喘不過氣。
  她也想兇殘冷酷,但她不行,就是不行。
  從小被身懷俠義心腸的父母捧在手心裏長大,有師弟師妹壹起玩耍嬉戲。在喬蕎出現以前,她每天都無憂無慮。
  哪怕遭遇挫折,她也沒想過主動去害人,仍對世界抱有期望。
  她沒有崇高的理想,也沒有扶危濟困的雄心壯誌,她只希望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千百年後回想起來,無愧於心。
  “荀慈,我問妳。如果當年在玄華山,需要妳負責的人是喬蕎,妳會對她壹心壹意嗎?”
  荀慈嗓子發緊。
  她還是問了。
  問了這個讓他膽戰心驚夜不能寐的問題。
  良久,他才低促地答道:“會。”
  他不會撒謊。
  根深蒂固的思想就是這樣。
  有了肌膚之親,就應該負責,就應該傾註真心,無論從前將來,眼裏都只能是他的道侶。
  哪怕那日在玄華山上,讓他解毒的人不是喬蕎不是楚若婷,而是某個無鹽女修尋常村婦……
  他都會義無反顧的對其負責,從壹而終。
  楚若婷輕輕壹笑。
  這個答案毫不意外。
  就像上壹世,荀慈也是這個樣子,只要是他認定的人,對的是對的,錯的也是對的。
  事實上,又豈止是他?
  遊月明也好謝溯星也罷,他們都先認識喬蕎。
  偏偏況寒臣的那句話又點醒了她。
  上輩子,他根本都不知道楚若婷是誰。在《喬蕎修真記》裏,她只是個無足輕重的邊緣人物。
  這輩子他們壹個個愛她愛得死去活來,說不定下輩子,在《張三修真記》《李四修真記》裏面又去追求張三李四……誰能未蔔先知,預料來世?
  荀慈滿嘴苦澀,他扶住輪椅,狼狽又慌張:“妳因此……很怨恨我吧?”
  “那倒沒有。”
  比起他的沈重,楚若婷語氣輕快。
  她的確有怨,但怪他不得。
  設身處地,若當時中毒的人是荀慈和荊陌,她肯定會救後者。
  人無完人,每個人都有私心,每個人也都隨著時間在成長。
  往事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楚若婷望著窗外斜風細雨,目光沈寂而悠遠,像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他閑談:“荀慈,妳知道嗎?小時候我爹告訴我,說我的性格和妳很像。我當時立刻反駁,‘我怎麽可能像那個像老古板,妳說我像他,不是在罵人麽?’”楚若婷嘆息壹笑,“後來經歷的事多了,還真覺得有點像。總是猶猶豫豫,放不下這兒放不下那兒,希望對誰都不辜負,希望把什麽事都做好。”
  註定心累。
  但是,她能自我調節,荀慈不能。
  楚若婷轉過身來,視線落在輪椅上單薄病弱的白衣男子臉上,雖蒙著眼,但也瞧得出他滿面風霜,不復記憶中年少了。
  “妳知道妳現在是什麽樣子嗎?”
  荀慈緘默不答。
  楚若婷揚眉,惡劣地罵道:“如果妳現在能看得見,我真想給妳壹面鏡子讓妳仔細瞧瞧!仔細瞧瞧鏡子裏的人,畫地為牢,自己給自己戴上枷鎖,消沈頹廢!軟弱窩囊!醜得要命!”
  荀慈無地自容。
  他在她眼裏竟是這樣子?
  他哽咽搖頭,“我此生已盡人事,聽天命。”語氣溫軟無力,“……水波往何處流,荀慈往何處走。”
  萬事之來,順其自然,不願拂逆旁人之意,寧可舍己從人。
  這就是他的本性。
  “妳以前不是這樣的!”
  荀慈少時也溫潤斯文,但那會兒,他仍有錚錚傲骨和男兒俠氣。勵誌悟出自己的無上劍意,仗劍天地,斬妖除魔,行俠濟世。
  絕不像現在,仿佛死物,說出什麽水往哪裏流人往哪裏走的蠢話!
  荀慈當然知道自己不是這樣的。
  但他不能修煉,在修真界就是廢物。曾經的淩雲壯誌早就被歲月侵蝕的千瘡百孔,如他破敗殘漏的身軀,難以挽回。
  楚若婷深吸壹口氣。走到多寶閣旁邊,隨手抽出壹本書。
  她抖了抖書上厚厚的灰塵,翻開其中壹頁,漠然考問:“《乘風劍典》第三卷第七章第四句是什麽?”
  荀慈多年沒碰劍,但鐫刻在骨子裏的劍道,仍讓他脫口而出:“無形無影,無聲無響,鶴驚遊龍,吾意乘風。”
  “《松雪劍章》第十六節第六段。”
  “心不可濁,人不可怠,身不可倦,而置智慧於闊處,磨練智和心是也。”
  楚若婷合上書頁。
  她又問:“《象傳》第壹句是什麽?”
  荀慈怔住。
  “說啊!”
  荀慈緩緩擡頭,眼睛有些發痛,忍聲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話音甫落,死寂的心好似被風輕輕吹去灰塵。
  楚若婷手腕壹轉,剛從劍池打撈上來的太和劍還帶著幾滴水漬。
  她擡起下巴,冷冷命令:“荀慈,握住妳的劍!”
  雖無修為了,但荀慈壹片黑暗中,仍感受到了太和劍的淩厲嗡鳴。
  那是佩劍與主人久別重逢的熱切嗚咽。
  他的劍,壹直在等他回來。
  荀慈擱在輪椅扶手上的指節輕顫,遲遲不敢伸手。
  ……拿不住的。
  他膽怯孱弱,不願再邁出壹步,生怕被楚若婷看穿他的殘廢無能,始終隱忍,克制分寸。
  楚若婷黝黑的瞳仁靜靜地凝望著他,眸底泛著微光。
  她將太和劍橫在掌心,往前壹遞,“握劍!”又沈聲說,“……師兄。”
  
上壹頁

熱門書評

返回頂部
分享推廣,薪火相傳 杏吧VIP,尊榮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