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族長之位

　　看到盧曉倩行禮，李月辰笑了笑，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這事情就簡單多了。
　　“免禮！”李月辰輕輕擡了擡手，雙手背在身後，臉上帶著略顯神秘的笑容，“既然認出本宮的身份，那應該知道本宮是為何而來了？”
　　“想來，八成是為了地窖鎧甲之事……”盧曉倩輕聲回答道。
　　李月辰忍不住點點頭，這種大家族的管家，待遇都是不錯的，子女也有讀書識字的權力，能寫會算倒也正常。
　　正因如此，所以盧曉倩也很聰明，很容易就猜出了李月辰的來意。
　　“既然知道，那就不必多費口舌了。”李月辰背著雙手，臉上掛著笑容，“妳可願意協助本宮調查此案？”
　　盧曉倩面色壹僵：“民女……自然願意……”
　　看她表情有點糾結，李月辰其實可以理解。
　　畢竟在她的世界裏，從小就只是個管家的女兒，她這壹生的使命，就是聽從盧家的安排。
　　盧家讓她做什麽，她就必須做什麽，沒有任何選擇權。
　　從來俊臣的描述裏就能得知，實際上她內心之中並不喜歡這樣的生活，為盧家奉獻壹生，也並不是她想要的未來。
　　或許正因如此，她才會明知道自己未來已經註定的情況下，還跟來俊臣搞在了壹起。
　　本質上，這也算是對現實的壹種反抗。
　　然而當現在真正聽到李月辰要求她幫忙的時候，卻又忍不住糾結起來。
　　說到底，她從小在盧家長大，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做出背叛盧家的事情，所以才會壹時之間糾結起來，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看到她的表情，李月辰大概能明白她的想法，於是說道：“妳可知，來俊臣如今乃是軍籍？本宮軍隊之人，將來的女人也是需要審查的，若審查不合格，妳未來無法和他在壹起。”
　　盧曉倩擡起頭，似乎感到有些不可思議，軍隊連這個都管？
　　“況且，聽說妳將來是要給盧家嫡系做通房丫頭的。此時妳已非完璧之身，將來那位嫡系發現之後，會如何對待妳，恐怕還真不好說。”李月辰繼續說著。
　　這句話盧曉倩倒是很清楚，雖然這年代婚前偷吃個禁果不叫事兒，但那也是在上流社會而言。
　　就好像貴族女人領口低，露出半個胸口也實屬正常，但平民沒有敢這麽穿的。
　　再說了，她將來只是個通房丫頭，這種身份如果不是完璧之身，誰也不知道會引起什麽後果。
　　看到盧曉倩沈默下來，李月辰往前走了壹步。
　　因為兩人身高差的原因，她居高臨下的盯著盧曉倩，低聲問道：“或者說，妳內心之中是否想過，換壹種生活？”
　　盧曉倩有些茫然的擡起頭，不知道她什麽意思。
　　李月辰解釋道：“是否想過如同本宮壹樣？未來不是相夫教子，而是通過其他事情來實現自己的價值？”
　　“民女……曾經想過接手阿爺之職，成為下壹任管家……”盧曉倩低聲說道，只不過後面並沒有繼續說，語氣顯得多少有些落寞。
　　這實在太正常了，別看現在女人都能當皇帝了，但是對這個大家族而言，女人仍然只是生育工具而已，根本不可能將管家之職委任給壹個女人。
　　“妳的理想在此處根本不可能實現！”李月辰看著她，語氣斬釘截鐵，“但本宮能夠幫妳實現！只要妳願意助我完成此事，便是有功之人。到時本宮允許妳進入軍隊或者皇家暗衛，不必再當個下人，同時還能跟來俊臣在壹起，如何？”
　　雖然說這麽幹對來俊臣不公平，但犧牲壹個手下的婚姻就能搞定這件事情，簡直太值得了！
　　再說了，這個年代又不是只能有壹個女人，在李月辰看來，這根本不叫事兒。
　　可在盧曉倩眼裏，這番話的重要性就不壹樣了。
　　她很清楚，對她而言，這是壹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可能壹輩子就這麽壹次！
　　李月辰繼續說道：“看妳也是讀過書的，應當明白天地君親師。忠君愛國，乃是聖人教誨。若跟盧家站在壹起，到時便是反賊，死了都要被指著脊梁骨罵……言盡至此，妳自己選！”
　　現在的盧曉倩當真是驚訝了，她實在想不到，堂堂壹國公主，居然能跟她這個下人說這麽多的話。
　　原本她作為壹個粉絲，只是聽到了公主的諸多傳說，所以對她崇拜，但這種崇拜之中大多數都是盲目的。
　　然而今天通過了她的壹番話，對她的崇拜仍然絲毫未見，但已經從盲目開始轉變為了知道自己為什麽而崇拜她了。
　　盧曉倩深呼吸壹口氣，恭敬的行禮道：“民女，願以殿下馬首是瞻！”
　　“很好！”李月辰笑著點點頭，“帶我去地窖看看吧。”
　　“回殿下，不必去地窖！”說著，盧曉倩指了指身後的壹堆雜物，“地窖裏的鎧甲前些時日已運出了盧府，但此處後面還放著壹些。”
　　李月辰仔細觀察了壹下，確實，這裏看似雜亂，但幾乎沒有落灰，很顯然是最近才擺放上去的。
　　上面壓著幾個石頭制作的燭臺，這種燭臺在大家族裏面是擺放在院子裏面當路燈用的，壹個就有將近五十斤重。
　　不過對她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麽，輕輕將燭臺拿起來，露出了下面壓著的大鐵箱子。
　　看著這箱子上掛著的銅鎖，李月辰雙手用力，正準備將其用蠻力拉開看看，盧曉倩卻突然從袖子裏掏出了壹把鑰匙：“殿下，若是壞了，恐怕會引起懷疑……”
　　“咳，說的也是哈。”李月辰有些尷尬，接過鑰匙將箱子打開。
　　箱子裏放著疊好的鎖子甲，目測大概有五十幾副，同時還有壹些弓弦和胡祿之類的裝備。
　　仔細看了看之後，李月辰將箱子重新鎖好，將燭臺按照原本的模樣壓上去。
　　“地窖裏的鎧甲去了何處？”
　　“回殿下，已經給族中死士分發下去了。”
　　管家這個職位挺特殊的，很多時候擔任著族長智囊團的角色，因此也往往知道很多家族裏隱藏的秘密。
　　而如果這個管家還有壹個足夠聰明，並且平時還能幫他分擔壹些事情的女兒的時候，自然就會造成這樣的後果。
　　盧曉倩幾乎已經將李月辰想要知道的事情全部說出來了。
　　“盧氏有死士多少人？此事又在何處？”
　　“回殿下，具體數量不知，但肯定在壹萬以上。”盧曉倩回答道，“加上整個範陽的府兵，可動用人數將近七八萬之多。”
　　範陽不僅僅指的涿州，而是以涿州為中心，包括附近諸多州縣的壹塊地方。
　　以盧氏的能力，想要帶著附近的府兵造反，其實並不算難。
　　還是那句話，沒有人可以拒絕擁立之功。況且在這裏，皇帝的威嚴還真不如盧氏，加上平時給的壹些小恩小惠……
　　壹旦被綁在壹條船上，想反悔都來不及的。
　　七八萬人的力量壹旦動起來，其能量仍然不可小覷。
　　李月辰仔細想了想：“先不說府兵，那壹萬死士如今在何處？”
　　“分散在涿州以及附近州縣隱藏，需要之時，狼煙壹起，便可在兩日內聚集。”盧曉倩回答道。
　　這盧氏不會淪落到抄司馬懿的作業吧？李月辰忍不住在內心吐槽。
　　“好，既然如此，這些時日，妳時常註意，有任何消息隨時想辦法告知本宮。”李月辰說道，“此事完成之後，當給妳記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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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定了盧曉倩，李月辰回到了別院之中，至少現在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自己也親眼看到了鎧甲，盧氏造反已成事實，接下來就是想辦法解決的問題了。
　　看到李月辰回來，苗有山又壹臉八卦的湊了過來：“兄弟，怎麽樣？得了多少賞錢？”
　　李月辰拿出壹串開元通寶晃了晃，大概有個十幾二十枚，挑了挑眉毛，露出壹副炫耀的神色。
　　苗有山壹臉羨慕的表示他運氣好，隨後便馬上轉移了話題。
　　說實話，如果不是場合的問題，李月辰說不定願意給他個換工作的機會。
　　這家夥看著雖然賤兮兮的，但是人還不錯，屬於那種最佳損友的人選，若是生在未來，說不定會成為學校當中印象最深刻的那個。
　　只可惜現在的李月辰不適合暴露身份，還是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他們在這邊吃完了飯之後，便都在別院等著，主人吃完了，談完事情，便跟著回去。
　　原本李月辰還以為要等到晚上的，沒想到時間不長，盧正浩就已經從盧府出來了，於是連忙跟上去。
　　等回了自己的宅邸，李月辰才坐了下來，有些好奇的問道：“為何今日離開如此之快？”
　　“殿下放心，這等事情，不可能在家宴上明目張膽的說出來。”盧正浩回答道，“況且根據今日家宴也能看得出來，如今盧氏內部，也並非上下壹心。”
　　“這倒是在意料之中。”李月辰點點頭，“自從廢除連坐，嫡系與旁系就註定不可能捆綁在壹起了。”
　　盧正浩點點頭：“正是如此，今日家宴，嫡系與旁系之間仍然氣氛僵硬，尤其是對於稅收的問題，可謂是爭吵不休……”
　　實際上站在旁系的角度上說，未必就喜歡被收稅，沒有人嫌自己錢多。
　　但至少給朝廷交了稅，就等於受到朝廷的保護，從某種角度上說，哪怕是脫離嫡系的管轄也能過的很舒服。
　　反正旁系經營商業，這錢不可能全部都是自己的，給嫡系的上供實際上也就等於是壹種稅收了。
　　要說唯壹不同的就是自古以來嫡系對旁系壓榨的太狠，什麽都不幹，卻要拿大頭，而旁系作為實際經營者，卻等於是個打工的，自然會引起很多不滿。
　　雖然祖制如此，從小接受的也都是這種教育。
　　但人又不傻，現在有條件打破現有格局，我為啥還要按照那壹套來呢？
　　現在旁系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如果還想讓我給嫡系上供，第壹，分紅的比例要降低，第二，要更多話語權。
　　說簡單點，就是要從職業經理人變成股東兼CEO。
　　這樣的要求嫡系當然不會願意，所以雙方起沖突也就是必然的了。
　　如果是以前，因為連坐的原因，嫡系和旁系天然就是綁在壹條船上的螞蚱，如果說嫡系造反，旁系必須支持，因為如果他造反失敗，要被誅九族。
　　但現在不同了，如果告訴旁系我要造反，估計第二天就直接被舉報了，反正現在不用連坐了，幹嘛要陪妳壹起作死呢？
　　也正因如此，現在旁系才有敢跟嫡系叫板的膽量，否則根本不可能因為這事兒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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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月辰笑著擺擺手：“無礙，我已經另外安排人調查內部，這幾日，就安心等著吧。”
　　王無瓊感到有些疑惑：“殿下，屬下不解。此事正值家宴，盧氏是否有可能趁勢起兵？”
　　這就是老大脾氣隨和的好處，屬下隨時都敢於提出自己的問題。
　　當然這是好事兒，李月辰並不會介意，很多事情自己想不到，下屬的壹個提醒，就可能讓計劃更加完善。
　　“不會……”李月辰搖搖頭，“造反不是頭腦壹熱就能成的，需要步步為營。尤其此時國泰民安，稍有壹點差錯，就是個萬劫不復的下場。”
　　說到這裏，她擡起頭問道：“如果是妳，妳會如何做？”
　　王無瓊仔細想了想：“屬下的話，應當還是要率先註意殿下的動向。畢竟殿下戰鬥力高強……”
　　“沒錯，所以現在他們要等個機會，最好是能夠讓我被其他事情拖住的機會。”李月辰笑道，“此地靠近關外，有突厥，室韋，靺鞨等多個部落。若是能與他們聯合，讓他們進犯邊境，朝廷必然委派我去鎮守邊疆，如此壹來……”
　　後面的話她沒有接著往下說，已經都能懂了。
　　這時盧正浩突然開口了：“說起來，宇文氏還有壹部分族人也在關外……”
　　“嗯，看來他們在其中扮演何種角色，還是需要好好調查壹番。”李月辰壹只手撐著下巴說道。
　　盧正浩問道：“殿下，可要屬下去聯系？”
　　“此事不急。”李月辰擺擺手，端著茶杯抿了壹口，隨後輕聲問道：“說起來，妳對盧氏族長之位，有興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