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七章 最後的特訓
盛唐大公主 by 湛陽
2024-2-5 22:57
這次二哥回來,感覺跟以前變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了太子以後想的多了,總感覺聊天說話的時候都沒有以前那麽輕松了。
李月辰想要勸他跟家人之間還是不要做出壹副保持距離的感覺,但壹時之間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其實通過上次的事情已經能夠看出來了,二哥的心理素質並沒有想象的那麽好。
現在做了太子,又因為那些流言蜚語搞的壓力太大,總是容易想太多。
跟父母壹起吃了晚飯,走出仁壽殿之後,兄弟幾人準備從西華門離開。
李月辰卻沒有直接回安福殿,而是拉了拉李賢的袖子:“二兄陪我去宮墻上散散步可好?”
“好。”李賢知道妹妹有話想說,點點頭答應壹聲,轉頭對老三和老四道:“三郎四郎先回去吧,我等明日再聚。”
兩人也沒有說什麽,答應壹聲便率先登上馬車回去了。
兄妹倆來到宮墻上,在星河劃過的夜空中,慢慢的散步。
東都城中與長安壹樣,靠近皇城的地方都是比較繁華的,能看到明亮的燈籠發出的亮光從坊墻之內散發出來。
兄妹倆來到宮墻邊角處,李賢壹直胳膊搭在墻垛上:“月辰有何話要說?”
“關於那流言……”李月辰用舌頭舔了舔自己的牙齒,組織了壹下語言,“阿兄可有想過,萬壹是假的該如何?”
李賢壹臉神秘的輕輕搖頭:“正因空穴來風,所以我才想要查證。”
“有沒有可能是阿兄想太多了呢?”李月辰委婉的提醒道。
她了解自己的二哥,並沒有直接跟他說“妳上了別人的套了”這種話,只能是通過這種方式來提醒他。
但就算已經如此委婉,李賢依舊搖搖頭:“月辰妳不懂……”
他媽的到底是誰不懂?
李月辰現在很想抓著他的衣領給他來壹拳。
但考慮到是親哥,最終還是沒這麽幹。
“阿兄若執意相信那流言,便自己好好調查吧。”李月辰嘆了口氣,“只是我希望,阿兄若是有朝壹日查出了真相,能不後悔便好。”
她沒有說出李治的原話,畢竟太子是未來的皇帝,壓力已經很大了,還是別分散他的註意力比較好。
……
時間壹天天過去,轉眼就到了除夕夜。
今年李治並沒有再讓孩子們表演節目,而是將這個任務交給了教坊司的專業人員。
壹家人坐在桌前吃飯,壹邊聊天壹邊看著教坊司表演節目,倒是有壹股聯歡晚會的感覺了。
大殿之內,數不清的大紅燈籠將整個空間都完全照亮了。
家人坐在壹起吃飯的同時,李治和武則天基本都將話題圍繞在李月辰的身上。
年後就要準備出發上前線了,這是李月辰長這麽大第壹次遠離父母,夫妻倆也都感覺有些舍不得。
李治壹邊給她夾菜,壹邊試探性的說道:“要不……我與辰兒壹起?”
坐在旁邊的武則天挑著眉毛看了過來:“陛下如今這身體狀況,還是不要想著禦駕親征了吧?”
說話的同時,甚至眼睛裏面都散發著警告的意思。
雖然說在大事上這夫妻倆壹向都是以李治為中心的,但在生活方面,從來都是老媽說了算的。
甚至於在這種事情上,李治都有點怕她。
當然了,借用壹句葉師傅的名言,這世界上沒有怕老婆的男人,只有尊重老婆的男人!
坐在旁邊的李顯倒是壹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不然我跟月辰壹同去吧?”
“妳?”武則天鄙視的眼神絲毫不掩飾,“武藝,騎射,兵法妳哪樣行?”
被老媽鄙視的李顯訕訕壹笑:“這,我到時候肯定有護衛……”
那妳上戰場是幹嘛去了?看熱鬧?李月辰內心瘋狂吐槽。
看到三哥被懟了,本來想要說話的李輪直接選擇了閉嘴,低下頭吃飯,壹副乖寶寶的樣子。
至於說對妹妹即將上戰場的事情,他壹點都不擔心。
親眼見過妹妹力量的他對她有壹種莫名其妙的自信。
在還算融洽的氣氛之中,皇帝壹家人吃完了年夜飯。
除了李賢的氛圍似乎有些尷尬之外,其他的都跟往常壹樣,並沒有什麽不同。
壹頓飯吃完,壹家人壹邊喝著各種飲料壹邊欣賞教坊司的舞蹈。
直到子時,孩子們給父母行禮祝賀新年之後,這頓飯也劃上了句號。
就在這二哥有些格格不入的氛圍之中,迎來了儀鳳三年。
……
大年初壹的朝會李月辰依舊不參加,而是穿上道袍去念經了。
念完了經,又順便去了壹趟監門衛所,叫耿雲強等人都做好準備。
等到上元節壹過,就要出發去前線了。
李月辰跟著耿雲強壹邊散步壹邊聊著,了解著目前的情況。
“殿下,末將已經準備好了五百人的護衛隊,都是有實戰經驗的老兵,甚至還有不少百戰之兵,都是能獨當壹面的高手了……”
聽著耿雲強的解釋,李月辰點了點頭,隨後笑道:“突然從監門衛的中郎將變成了我的護衛,有沒有壹絲失落?”
“殿下說的哪裏話?能相伴殿下左右,乃是末將的福氣!”耿雲強壹臉認真道。
李月辰點點頭:“是不是福氣不好說,但將來肯定會大不壹樣就是了……”
未來的改革計劃有很多,有關於制度的,也有關於稅收的……那麽同樣軍隊也必不可少。
只不過現在的李月辰才剛剛起步,對於這個時代的軍隊還沒有了解透徹,所以還需要壹些時間。
耿雲強有些沒聽懂她的話,但看她也沒有解釋的意思,索性不再多問。
看過了護衛隊之後,李月辰離開監門衛。
騎著馬回宮的路上,坐在馬背上的李月辰似乎又有些心不在焉的,突然間,又長長的嘆了口氣。
旁邊的福來看她好像有心事,忍不住說道:“殿下,若有事需要奴婢,盡管吩咐。”
“此事別人幫不了我,只能我自己來……”李月辰壹邊搖頭壹邊說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李月辰在煩惱的事情說起來也簡單。
就是隨著時間的推進,她有些緊張,也有些自我懷疑,忍不住在問自己,到底有沒有做好上戰場的準備?
怕死是生命的本能,就算是極限運動員也是壹樣。
縱然說她天生神力,目前沒有遇到任何對手,但她終究還是個人,而不是神仙。
更重要的事情在於,對於戰場那個特殊的環境,有些事情,必須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想到這裏,李月辰忍不住嘆了口氣。
對於生命的認知,她還需要做壹些特殊的訓練才行。
“福來,我還需要壹場特訓,妳去準備壹下。就安排在上元節後……”
……
半個月的時間壹晃而過,眨眼之間已經來到了儀鳳三年的上元節。
今年,李治如同往常壹樣,帶著壹家人微服出宮,與民同樂。
由於近些年糧食產量比較穩定,百姓大多數都安居樂業,所以這過節的氛圍也是壹年好過壹年。
漫天的星光之下,東都城內幾乎都映射著亮光。
洛水之中的河燈比往年多了不少,星星點點的飄在河面上,跟天空上的銀河似乎能呼應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月光的原因,這河水看起來都變成了神秘的藍色,其中仿佛有金絲流轉。
而街道上人聲鼎沸,幾乎每隔壹米遠就掛著好幾個燈籠。
雖然亮度比不上路燈,但勝在數量很多,幾乎將平日裏漆黑的街道照的如同日出之時壹般。
壹家人行走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之中,觀看著盛世大唐的民間景象。
李月辰壹邊看壹邊想著,若是大唐所有的城市都能如同這般,那便是真正的太平盛世了。
不過這個目標太過遠大,不是短時間之內能達成的,可以當成人生的終極目標來看待。
反正自己才十三歲,今後應該還有幾十年的時間來做成這件事情。
看著女兒臉上沈思的表情,李治突然問道:“辰兒在想何事?”
“想著未來的大唐,能夠壹年好過壹年。”李月辰笑著回答道。
“如此大願,說來簡單,但卻極難實現啊……”李治擡頭看著天空笑了笑,不過隨後又低下頭,擡手摸了摸女兒的腦袋,“不過辰兒定然可以!”
原本看著別處造型各異的燈籠的武則天也扭回頭:“陛下寄予厚望,辰兒身上擔子可不小啊。”
“阿娘放心,孩兒天生神力,扛得住!”李月辰很可靠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看到這壹幕,武則天欣慰的笑了笑。
這個女兒從小就懂事,平時雖然賣萌耍寶,但關鍵時刻總是很可靠,也會安慰人。
看到女兒的回答,又想到她馬上就要上戰場了,武則天忍不住有些心疼。
“今日好不容易出來壹趟,辰兒可有想要的?”武則天問道。
“目前沒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李月辰笑了笑,隨後便拉著母親的手去看燈籠了。
後面的李治也跟著笑了笑,接過張成鑫遞過來的保健球,慢悠悠的跟在後面,同時讓周圍的其他幾個孩子跟上。
……
五天後,正月二十,整個東都都被白雪所覆蓋。
福來跟著李月辰來到了大理寺,他的手裏,捧著那把跟盔甲壹同打造出來的唐刀。
今天公主過來,大理寺卿張文瓘出來迎接:“見過公主殿下!”
李月辰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語氣有些淡漠:“免禮,可準備好了?”
張文瓘點點頭:“都已準備妥當!殿下請隨我來。”
說著,便讓開身為,帶著李月辰往裏面走去。
東都和長安壹樣,有兩所監獄,分別是禦史臺獄和大理寺獄。
前者主要是負責關押壹些犯罪的官員,而後者則是大多負責平民罪犯。
今天李月辰來這裏,是為了在上戰場之前做最後壹次訓練。
直白點說,今天她是過來殺人的!
她不確定將來上了戰場能否適應,所以今天算是給自己提前做個心理準備。
雖然她便無表情的跟著張文瓘在往裏走,但從小照顧她長大的福來能看得出來,她此時此刻有些緊張。
雖然她是個習慣與危險相伴的極限運動員,所以她比普通人更加明白生命的貴重!
而現在,她即將親手奪走壹個人的生命。這是她從未做過,內心之中也並不想做的事情。
但她今天還是來了,並且盡力掩蓋的緊張,也被了解她的福來看在眼裏。
他落後她半個身位,心中忍不住在想,若是公主過不了今日這壹關,哪怕他拼著僭越之嫌,也要盡力阻止殿下上戰場了!
進入大理寺的後院,便是監獄了。
這個時代的監獄不像電視劇裏那樣建在地下,是用三合土包圍起來的建築群。
並且已經在有了男女分別關押的制度,壹間牢房裏面人數也不會太多,有些重刑犯甚至是壹人壹間。
這裏就如同壹個坊市,只是坊墻很高,都在壹丈以上且表面光滑,壹般人不可能爬的上去。
進入其中,就能聞到壹股奇怪而刺鼻的味道。
這裏可沒有條件給犯人洗澡,李月辰跟在張文瓘身後,扭頭看向兩邊的木柵欄包圍的牢房。
裏面的犯人大多蓬頭垢面,臟兮兮的蜷縮在幹草堆上,頭發上甚至能看到不少虱子。
在這個獄卒毆打犯人沒有任何輿論壓力的時代,這些所謂的亡命徒壹個個都渾身帶傷,表情麻木,哪怕是看到壹個宛若嬌艷花朵的小姑娘進來,也不敢做出任何不敬的舉動。
就算是壹些家裏條件不錯,平日裏跟獄卒混的比較熟的囚犯,此時此刻也都乖乖的蜷縮在幹草上,壹言不發,甚至不敢擡頭往這邊看壹眼。
僅僅是看張文瓘的態度就知道這小姑娘身份不壹般,要是敢口嗨,說不定馬上就沒命了。
就算運氣好能活下來,往後的日子裏面恐怕會成為眾多獄卒解悶的沙袋。
“這裏味道太過難聞,殿下多擔待……”張文瓘壹邊引路壹邊說著,走到最裏面之後,在壹間牢房前停下。
李月辰對這裏的壞境不想發表什麽意見,只是點點頭表示理解,隨後便扭過頭,看著牢房裏面躺在幹草堆上面的那人。
透過粗壯的木柵欄,能看到裏面有個側身躺在幹草上的人。
身材略微有些消瘦,渾身臟兮兮的,許久未搭理的絡腮胡,讓他看起來顯得很邋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