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正面擋下壹斬

　　“在妳耍帥之前，我有個事情想說。”
　　當發現方才的壹切只是幻影後，和光同塵微微皺眉。
　　面對實力差距如此巨大的強敵，他倒是沒有必要憤怒。
　　塞洛斯舉著黑色長刀，在他看來，和光同塵沒有任何選擇，但他還是展現了對“弟子”的寬容。
　　“妳想知道什麽，諸神往事？歷史？還是規則之上？”
　　“我都可以告訴妳。”
　　和光同塵想了想，這些東西或許真的很有價值。
　　但對於現階段的自己，知道了也毫無意義。
　　探索的事情，就交給姜閑霧吧，我只需要變強，變強，不斷變強。
　　強大到姜閑霧或者百川的公會成員需要自己的時候，能夠替他們掃清壹切障礙。
　　他目光如劍，面對塞洛斯，已然沒有了任何懼怕：
　　“妳打算斬斷我的什麽？聽妳的口氣，像是要將妳的力量，傳授與我？這樣的好事情可太虛幻了，似乎我剛才承受的東西，不足以換來如此豐厚的回報。”
　　代價呢？
　　和光同塵雖然很多地方，和姜閑霧還有差別，但思考問題的方式，已然也有不少地方受到了姜閑霧影響。
　　塞洛斯看著這個冷靜而理智的年輕人，越發喜歡。
　　從登場開始，他見證了和光同塵源源不絕的勇氣，這是戰意。
　　但也見證了對方心裏的恐懼。
　　恐懼和勇敢並不是是對立的。恐懼是生存的本能，是對生死的敬畏，而勇敢，是能夠面對恐懼。
　　和光同塵在恐懼與勇氣間的抉擇與表現，讓塞洛斯意外的滿意。
　　再接著，塞洛斯看到了最為純粹的“守護之刃”。
　　雖然壹次觸碰，他就斬斷了和光同塵的寶刀。
　　但他知道，名為和光同塵的這把刀，從未蒙塵。
　　而他也通過斬斷和光同塵的認知，制造了壹場幻覺，見證了這個人力量的來源。
　　這也是塞洛斯未曾感受過的力量。
　　也許傳承斬切與利刃後，和光同塵能走到自己未曾走到的境界。
　　“我遊蕩在兩個世界，已經找不到任何值得我壹戰的人，莫說妳們龍夏，哪怕龍夏之外，甚至起源界，要找到願意與我壹戰的人，都是奢望。”
　　“我便是世間最強。”
　　在這壹點上，塞洛斯很想謙虛來著。
　　可事實就是如此，他就是世界最強。只不過這位最強，最終發現，很多秘密，只有成為神，才能去了解。
　　而隨著他不斷變強，也越發難以抑制那種神性。
　　和光同塵也不懷疑這壹點。
　　僅僅是壹個照面，就讓自己連動彈都困難的強敵，這是第壹次遇到。
　　但他還是很冷靜：
　　“代價呢？”
　　“自然是斬斷阻礙妳接受我傳承的壹切。”塞洛斯說道。
　　和光同塵寸步不讓，目光越發犀利：
　　“傳承？據我所知，新神沒有傳承者，妳並不能提供完整的升級體系。”
　　這壹點，並不是什麽只有姜閑霧知道的秘密。
　　琳有多寶貝周白榆，疾夜就有多寶貝和光同塵。
　　自然也是所知道的，能告訴就告訴。
　　是以和光同塵挑明話題道：
　　“妳要斬斷我與舊神之間的傳承。”
　　“沒錯，據我所知的，到了妳們這壹代，舊神傳承，是從壹個嶄新的世界裏，隨機挑選普通人。換而言之，成為什麽樣的人，對妳們來說，並不是自己選擇的。”
　　塞洛斯略作停頓後，繼續說道：
　　“可妳骨子裏，對利刃與斬切的渴望，我是能夠感覺到的，我將成為新的神，妳作為信徒，唯壹的信徒，對斬殺敵人的渴望，將會讓妳很快的繼承我的力量，也許不久之後……妳就會成為下壹個我。下壹個天下最強。”
　　糟糕的說服。
　　和光同塵問道：
　　“的確，暗夜與隱匿之神，沒有給我選擇，我這個人，喜歡賭，我更喜歡差異與混亂之神。”
　　這句話倒是讓塞洛斯壹楞。
　　那個神他沒有見過，其實這兩個神，他都沒有見過。
　　但塞洛斯知道，差異與混亂之神……似乎在新舊陣營，都不怎麽受人待見。
　　傳承者們，更是被遊戲與娛樂之神殺了個七七八八。
　　居然還有人想要轉投全靠運氣的差異神手下？
　　不過這倒是讓塞洛斯覺得，和光同塵越發有趣起來。
　　“如果妳就這麽斬斷了暗夜與隱匿之神和我締結的傳承之路，那麽……妳和那些化為規則的神，有什麽區別呢？”
　　代價是代價，知道了代價，那就要利益最大化。
　　此時姜閑霧會怎麽思考？他會怎麽遊說？
　　和光同塵的cpu高速運轉，模仿起了姜閑霧。
　　但本質上，他能夠想到這壹點，還是源於他與疾夜的牽絆，以及身為強者的驕傲。
　　妳什麽檔次？說要斷我晉級之路，就斷我晉級之路？
　　妳天下第壹，妳了不起，妳清高，但我妳知道我從最開始的壹階走到如今三階，多麽不容易麽？
　　感受到了和光同塵話語裏的那種傲骨與抵觸，塞洛斯的這壹刀，懸停了很久。
　　“妳應該，沒有和暗夜與隱匿之神打過吧？”
　　“我與時空之神交手過。但我並未找到暗夜之神的蹤跡。”
　　“那就是說，妳們沒打過？”
　　“沒有。既然無從找尋，又如何分個高下。”塞洛斯話語裏，帶著幾分遺憾。
　　和光同塵點點頭：
　　“所以其實，妳打不過暗夜與隱匿之神，也是有可能的。”
　　“……”
　　壹人壹半神的對話，主導權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傾斜。
　　塞洛斯說道：
　　“我的實力，不會弱於時空神之外的任何舊神。”
　　在塞洛斯看來，這是實話。當年他挑戰時間與空間之神，這位公認的舊神第壹強者時……還是半神之軀。
　　但表現已經不弱於很多已然完成神授的新神。
　　甚至，即便是力量與毀滅之神這樣的舊神，在第壹次挑戰老大哥的時候，也未必比塞洛斯做的更好。
　　壹旦完成神授，塞洛斯會變得更強大。再加上，諸神黃昏之後，對於“斬”的領悟，塞洛斯可謂今非昔比。
　　境界早已提升到當年諸多新神們望塵莫及的地步。
　　所以壹旦完成神授，正式成為“利刃與斬切之神”，塞洛斯的實力，絕對難以估量。
　　“可是，怎麽證明呢？”
　　和光同塵漸漸找到了周白榆的感覺。
　　那種不要臉的感覺，真的很爽。
　　在以前，強者傳授弱者本事，弱者得跪著接受。
　　但現在，如果是周白榆，大概會像面試官壹樣，提出各種問題：
　　“請問妳比起差異與娛樂之神，有什麽競爭優勢？妳認為妳取代了他之後，幾年內能夠帶我起飛？接受加班指導我麽？”
　　“妳介意我同時找幾個神麽？神格烙印能由信徒自己定制圖案麽？”
　　“支不支持試用期呢？這把黑色長刀是諸神秘寶啊？我司希望使用三個月可以麽？”
　　“妳的上壹個信徒，是因為什麽原因被妳放棄了？妳期望的信徒資質是多少？每個月能取得多少進步？”
　　不知為何，或許是模仿深入化了。
　　和光同塵似乎已經腦補出了周白榆面試塞洛斯的經歷。
　　很欠，但是很有用。
　　和光同塵做不到那麽欠，但他理清了壹個道理：
　　“如果妳沒有與暗夜與隱匿之神交手過，那麽妳和他之間，孰強孰弱，就是未知之數。”
　　他赫然向前壹步，迎上了塞洛斯懸於頭上的壹斬。
　　這壹刀，似已無法落下。
　　和光同塵傲然道：
　　“既然如此，妳怎麽敢斷定，廢除了我的傳承之路，接受妳的信仰之路，我就壹定會比以前更強呢？”
　　“就因為妳現在是這個世界最強？但這個世界，可沒有神。”
　　這番話如果是對別人來說，未必奏效。
　　但對於驕傲的，天下最強的塞洛斯來說，這句話是很有用的。
　　是的，這個世界可沒有神。
　　鄉村的第壹名，跑到了縣城，可能就是個中遊。
　　半神在人間無敵，但在神界呢？
　　“妳希望我怎麽證明？”
　　“如果諸神真的化為了規則，如果我們先行者，壹切都受制於規則，那麽妳便挑戰規則好了。”
　　和光同塵指了指那把刀。
　　“打敗暗夜與隱匿之神，通過規則覆蓋規則的方式，斬斷我的傳承，這我可以接受。但如果妳要在這裏，直接斬斷我的傳承，我沒辦法接受，也沒辦法不接受，不過在我心裏，壹定會始終覺得，妳害怕暗夜與隱匿之神。”
　　這番話可謂誅心。
　　“我已經學會了五感剝奪，學會了無蹤無形，學會了暗夜降臨……我在我的領域裏，已經很強大。雖然跟妳相比，我是壹只螻蟻，但我怎麽知道，成為妳的信徒後，我會不會連螻蟻都不是？”
　　“當然，我沒得選，妳是刀俎，我是魚肉。”
　　和光同塵平靜的面對塞洛斯，似乎在等著那斬斷傳承的壹刀落下。
　　他其實沒有把握，塞洛斯會不會強行斬下來。
　　但即便強行斬下來了，也會留下壹根刺，卡在對方心裏。
　　這壹刀該斬麽？
　　塞洛斯猶豫了。
　　壹個信奉斬切的人，最不該的就是猶豫和寡斷。
　　壹切都該非常幹凈利落的做出判斷，亦如斬切。
　　但此時，塞洛斯預感到，這壹刀斬下去，和光同塵不會蒙塵……可自己會蒙塵。
　　仿佛這壹刀落下去，就等於在心理上，已經輸給了暗夜與隱匿之神。
　　這場猶疑沒有持續太久，塞洛斯到底是壹個斬斷壹切都很利索的人。
　　他忽然間熱情高漲，仿佛有了新的目標。
　　和光同塵能夠感覺，周圍的殺氣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是壹種未曾感受過的氣勢。
　　這種氣勢如同風暴壹般。他的狙擊手風衣，被吹的獵獵作響。
　　“暗夜之神有壹個好弟子。我想我已經明白了該怎麽去做了。”
　　“謝謝妳，和光同塵是吧，我記住妳的名字了。”
　　塞洛斯收回了那壹斬。
　　這是生平第壹次，他凝聚了斬切之意，最終卻收刀不斬。
　　但他感謝和光同塵，讓他意識到了這壹刀的代價。
　　如此，將來他即便落敗於暗夜與隱匿之神，也不會覺得誤人子弟了。
　　這斬斷傳承的最強壹刀，算是被和光同塵正面化解。
　　塞洛斯沒有覺得挫敗，沒有覺得被忤逆，相反，他整個人仿佛變得豪氣了幾分。
　　他將手中的黑刀壹拋。
　　這把斬殺過神的刀，就落在了和光同塵的手上。
　　輕盈仿佛無物。諸神秘寶，漆黑裁斷。
　　“拿著它吧，妳可以不用供養它。但哪怕只是作為壹把普通的兵器，這也是絕對的神兵利器，比妳之前的破銅爛鐵好很多。”
　　和光同塵在周白榆講述過諸神秘寶後，就詢問過疾夜。
　　疾夜對他說過，腐敗種或者魔族想要封神，必須有諸神秘寶。
　　但如今，諸神秘寶落在了和光同塵手裏。
　　那麽塞洛斯要如何封神？
　　“沒有了這把武器，妳要如何封神？”
　　塞洛斯笑道：
　　“封神需要的，本質上不是諸神秘寶，而是能夠承載神胎的東西。這種東西，基本上只有諸神秘寶可以做到。”
　　“但這是對那些劣質的神而言。”
　　“我曾經斬斷過壹個小說家對女人的渴望，於是他為了報復我，在故事裏寫到了手中無刀，心中有刀的境界。”
　　“我壹直在想，那是壹種什麽境界，我根本不可能離開這把漆黑之刃。”
　　“但後來，壹次次生死磨礪裏，我漸漸意識到了，諸神秘寶只是壹件外物。”
　　“和光同塵，妳手裏的刀被我斬斷了，但妳卻變得更鋒利了，不是麽。”
　　塞洛斯這句話問出的時候，和光同塵已然明白了。
　　這壹刻，和光同塵心裏肅然起敬。
　　塞洛斯說道：
　　“如今，我手裏的刀，也被斬斷了，我會前往壹個地方，將另壹把磨礪多年的刀，拔出刀鞘。”
　　和光同塵說道：
　　“這把刀的鋒芒，壹定會驚艷整個世界。”
　　諸神秘寶在塞洛斯眼裏，也只是壹件破銅爛鐵，那麽他磨練多年的，以自身為刀，又該是何等鋒利？
　　“我本該向妳展現我的強大，但這裏是龍夏，我若在此封神，現在的妳們，就會面臨過於強大的敵人。”
　　塞洛斯轉身離去，天地間回蕩著他的最後壹句話：
　　“但將來，妳會看到我從諸神之間顯露的鋒芒。”
　　如果說塞洛斯之前沒有得到和光同塵的認可，那麽這壹刻，和光同塵徹底認可了。
　　他接受了這把刀，就意味著接受了成為塞洛斯的弟子。
　　但塞洛斯，也沒有斬斷和光同塵的傳承。
　　這對師徒的相互認可，在此時似乎並沒有顯露其意義。
　　只是看著漆黑的刀刃，和光同塵猜測，不久之後，先遣世界，會有極為震撼的事件發生。
　　而未來的某壹天，也許利刃與斬切之力……會以某種不可思議的方式，降臨在自己身上。
　　塞洛斯的身影的消失，和光同塵看著身影消失的方向，站立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