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東廠當縫屍人那些年

九色長蟲

歷史軍事

睜開眼。
壹顆血淋淋的人頭擺在桌案上。
陽九嚇得壹屁股坐在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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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四十壹章 百鬼夜行

我在東廠當縫屍人那些年 by 九色長蟲

2023-9-10 21:01

  郭七娘帶著白小胖、安旦娃等幾個徒孫,也紛紛做好下水的準備。
  “這水下必有古怪,怕是非常兇險,妳們當真要下去?”陽九對自己的水性非常自信,而且擁有金剛不壞之身,自然無懼。
  這幾個家夥下水,感覺生死只能聽天由命了。
  “我們的水性都不差。”郭七娘笑道。
  這跟水性好不好關系不大,水性再好的人,要是被水鬼給纏住,那也得溺斃。
  陽九想著說道:“這樣吧,我先下去看看。”
  師父堅持,當徒弟徒孫的自然得遵從。
  李星河命人取來結實的長繩,讓陽九綁在腰間,如此壹旦遇到危險,他們也能及時將陽九拉回來。
  在李星河看來,其實沒必要下水。
  再差幾十具屍體,捕蛇村的村民就會都爬上岸。
  到時候河底都沒了屍體,自然什麽事都沒有,根本沒必要去冒險。
  郭七娘給陽九綁好繩索,低聲道:“師父,壹定要小心,若遇到危險,妳就快速拉三下繩子。”
  陽九點點頭,縱身跳進了河中。
  河水是溫熱的,許久沒有下水,感覺非常舒服。
  陽九直直沖向河底。
  河水非常深,底部的光線無比暗淡。
  靠近時,陽九發現了剩余的捕蛇村的村民。
  那些村民全都仰躺在河底,身上纏著水草,壹雙雙眼眸盡皆睜得很大,被河水泡得又綠又腫。
  陽九靠近其中的壹具屍體,壹伸手飲雪刀出現在掌中,快速揮動,斬斷水草,抓起那具屍體,迅疾上浮。
  腦袋探出水面時,岸上的眾人全都松了口氣。
  眾人幫著將那具屍體拉到岸邊。
  陽九並未上岸,打算繼續下水撈屍。
  李星河大手壹揮,讓壹些水性極好的兵士,也下去撈屍。
  烈日當空,就不信這些屍體還能鬧出幺蛾子不成。
  郭七娘等縫屍人,李星河斷然不會讓他們涉險。
  屍體都在河底,此外,也沒別的異樣。
  陽九再撈壹具屍體後,上岸休息。
  撈上來的屍體躺在太陽下,能夠隨意移動。
  但當他們在半夜主動爬上岸後,就會如長在了地上,沒有鎮屍符,無法挪動。
  這其中的緣由,陽九是壹頭霧水。
  正在河底撈屍的兵士,突然全都同時扯動繩索。
  繩索晃動,蕩起漣漪。
  岸上的兵士盡皆大驚,急忙用力拉扯繩索。
  誰知沒拉幾下,繩索已是斷掉,斷口處,甚至還有血跡。
  “血……”郭七娘指著河面驚恐地道。
  鮮血從河中狂湧而上,瞬間便將河水染得通紅。
  岸邊壹片安靜。
  “陽兄,這……”李星河滿臉驚駭。
  陽九嘆道:“是我們大意了。”
  河中撈屍的那些兵士,可能都碎成了渣渣。
  如果他們的靈魂跑出來作惡,鎮屍司的人就有得忙了。
  陽九心頭有極其不好的預感,瞥了壹眼岸邊的屍體,道:“殿下,這些屍體,都得燒掉。”
  “燒、燒屍?”李星河臉色大變。
  按照大魏的律法,燒屍體可是重罪。
  如果屍體真的不能燒,那些出家人圓寂後,他們的屍體難道也得土葬?
  那這世上還有舍利子嗎?
  陽九轉身來到壹側,亮出飲雪刀,唰地將壹具屍體的腦袋劈開。
  眾人都被嚇了壹跳,只覺陽九這是瘋了。
  屍體的腦袋剛被劈開,就有壹只血色的蟲子如離弦之箭般,疾射向陽九的面門。
  刀芒再現。
  那蟲子頓被劈成兩半,鮮血飄灑,如紅霧壹般。
  不到杏子大的蟲子,居然裝著這麽多的鮮血,著實瘆人。
  “師父,這是什麽?”郭七娘看得都想吐。
  那蟲子被劈開後,空氣中彌漫著壹股難聞的臭味。
  陽九道:“若我猜得沒錯,所有的屍體裏,必然都有這樣的蟲子,腦袋裏壹只,下半身壹只,這兩只蟲子當為壹公壹母……”
  母蟲寄生在人腦裏,能夠帶動屍體的上半身爬行,而公蟲為了追隨母蟲,就會帶著下半身緊緊跟隨。
  這正是這些屍體能夠爬行,並且身首都能對得上的原因。
  “陽兄,真若如此,我們只需要將屍體劈開,消滅這些蟲子即可,沒必要……”李星河還是覺得不能燒屍體。
  那些血蟲被養在死屍裏,肯定不是為了玩。
  李星河說得輕巧,劈開屍體,消滅蟲子,這樣做鬼知道還會死多少人。
  體內有血蟲的屍體,可不是壹兩具,而是數百具。
  河中已然發生了慘案,動作再不快點,恐怕岸上……
  李星河隨即下令道:“劈開屍體,殺死毒蟲。”
  眾兵士拔刀出鞘,學著陽九的樣子,劈砍腦袋。
  血蟲飛射而出,他們急忙揮刀,卻是沒能砍中血蟲。
  “啊……”
  慘嚎聲此起彼伏。
  血蟲破開兵士們的腦袋,直接鉆了進去。
  “燒,都給我燒掉……”李星河面色驚恐,迅疾逃離。
  也就壹瞬間的事,就有數十兵士慘死在血蟲下。
  李星河很是懊悔,就因沒聽陽九的話,害死了這麽多的精兵。
  眾兵士撿來柴火,將屍體分別放到上面,點燃後騰起熊熊大火。
  焦臭味彌散開來,嗆得眾人連連咳嗽。
  “師父,這很像是苗疆壹帶的蠱術。”郭七娘臉色蒼白。
  安旦娃道:“川蜀這邊,也有養蠱之人。”
  陽九皺眉不語。
  弄死整個捕蛇村的真兇,乃是送喪翁,可送喪翁不是在煉制傀儡?
  煉傀儡和養蠱蟲雙管齊下嗎?
  直到傍晚,所有的屍體才被徹底焚化。
  河面上的鮮紅,也被流淌的河水帶走,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李星河聽從陽九的建議,在河岸兩側布防。
  河底的那些屍體很可能已經發生了異變,當他們爬上岸,有可能會發生壹場惡戰。
  此刻在河對岸的山崖上,站著壹個身披鬥篷、手持招魂幡的怪人。
  那人戴著雪白色的笑臉面具,鼻頭發出哼哧哼哧的冷笑。
  看那裝扮,正是無惡不作的送喪翁。
  “李星河真是長能耐了,居然敢燒屍體。”送喪翁哂笑不已。
  燒屍壹時爽,燒後悔斷腸。
  李星河理當清楚這點,然而只是被幾只血蟲給嚇了壹下,就立馬方寸大亂。
  都說秦王強硬,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只軟腳蝦。
  往常都是在零點,河底的屍體就會爬上岸。
  但今晚不同,還沒到亥時,河中就傳出隆隆的怪聲,河面上出現了壹個又壹個的漩渦。
  站在最前面的兵士非常緊張,握刀的手都在顫抖。
  倒是後方的弓箭手,神情專註,將箭搭在弦上。
  算算數量的話,河底的捕蛇村村民當有四五十個。
  李星河帶來的精兵,卻有上千。
  饒是如此,李星河也很緊張,掌心後背都是冷汗。
  嘩啦嘩啦……
  壹具具屍體躥出河面,搖搖晃晃地朝這邊走來。
  他們被斬斷的腰部纏著水草,能夠勉強保證上半身不會掉落。
  陽九數了數,壹共有四十九具屍體。
  看這些屍體走路的模樣,似乎壹陣風吹來,都能將他們吹倒。
  但眾兵士卻如臨大敵,緊張得呼吸不暢。
  “陽兄,如何是好?”李星河的呼吸也很急促。
  陽九道:“放箭啊。”
  “對,對對對,放箭,快放箭……”在戰場上,李星河毫無懼意,單槍匹馬,殺敵無數。
  但那是跟活人交手,自然無懼,這跟死人打交道,心跳如擂鼓,怕得直想喊娘。
  弓箭手紛紛拉弓放箭,箭出如雨,嗖嗖嗖插滿了死屍的身軀。
  讓所有人都心跳驟停的是縱然如此,也無法阻止那些屍體繼續向他們靠近。
  “陽九,老夫倒想看看,接下來妳會怎麽做?”站在高崖上的送喪翁,聲音裏帶著輕蔑。
  養蠱跟煉傀儡其實有相通之處,送喪翁索性將二者融合,以捕蛇村的數百村民做試驗,就是想要看看,融合後的威力究竟如何。
  剛開始的時候,爬上岸的屍體壹頭栽在河岸上,再也不動彈。
  送喪翁親手試過,蠱蟲還活著,可屍體卻如長在地上,難以挪動。
  試驗嘛,總有失敗。
  哪怕已經失敗了壹千次,說不定第壹千零壹次就成功了。
  凡事堅持最重要,不怕失敗,不懼挫折,堅持下去終會有成功的時候。
  “用火箭。”陽九提醒。
  李星河從驚懼中醒過神,令道:“用火箭。”
  火箭射出,射中那些屍體。
  屍體身上的衣服濕漉漉的,燒不起來。
  但當壹具屍體身上插滿火箭,雖沒能引燃屍體,卻讓藏在屍體體內的蠱蟲坐不住了。
  壹具具屍體開始扭動,倒地,翻滾……
  “蟲子就是蟲子。”送喪翁看在眼裏,輕輕搖頭。
  蟲子怕火,各種動物怕火,其實人也怕火,得看這火勢是否兇猛。
  不過送喪翁壹點都不擔心,火能對付蠱蟲,卻對付不了傀儡。
  他輕輕壹搖招魂幡,倒在地上的屍體,瞬間全都彈身而起,向前狂奔。
  “怎、怎會如此?”李星河目瞪口呆,嚇得雙腿打顫。
  陽九冷眸瞧著,心道:“傀儡術,莫非送喪翁就在這附近?”
  他看向四周,陡然在對崖上發現了壹道身影。
  那身影站在月光下,居高臨下,招魂幡在夜風中獵獵晃動。
  陽九悄無聲息地退去,然後展開輕功,繞道奔向對岸的山崖。
  “陽兄,這火箭也不管用,可如何……陽兄?”李星河說著扭頭壹看,身邊哪還有陽九?
  陽九不在,李星河再也無法鎮定,就想撤退。
  砰砰砰。
  所有的屍體突然全都倒在了地上。
  這場面看得李星河是頗為懵逼。
  剛追到對岸的陽九,看到送喪翁的身影隱去,便停下腳步,轉身看去,那些屍體紛紛倒下。
  送喪翁的目的,顯然已經達成了。
  陽九又折回來。
  李星河已在讓兵士們準備焚燒那些屍體,幾百具屍體都燒了,再多這幾十具也不多。
  陽九從九蛇歸洞拿出四個不大不小的瓷瓶,揮刀破開屍體的腦袋和下半身,在血蟲朝他撲來時,將血蟲裝進了瓷瓶裏,正好是兩公兩母。
  等回到長安,抽空好好研究壹下。
  將屍體焚燒後,李星河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州衙,進屋倒頭就睡。
  這壹夜,李星河睡得很不踏實,總是噩夢纏身。
  那些被焚燒的屍體,莫不化為惡靈,陰笑著要找李星河討個說法。
  陽九倒是沒有做夢,睡得極為踏實。
  古怪屍體全被解決,陽九決定再休息壹日,就啟程返回長安。
  只是想想玄字號房裏的屍美人,就讓他心癢難耐。
  “陽兄,來都來了,不妨多呆幾天。”李星河在這成都城,著實悶得慌。
  成都城絕非小城,但跟長安壹比,實在沒多少樂子可找。
  陽九聽到這些話,笑問道:“莫非成都雲雨樓的姑娘真的很差?”
  “那倒也不是,吃慣了山珍海味,偶爾嘗嘗家常小菜也不錯嘛。”李星河笑得非常猥瑣。
  別看成都小,吃喝玩樂的地方還是非常多,而且川蜀地傑人靈,漂亮的姑娘壹抓壹大把,正是李星河夢寐以求的仙境。
  看李星河貌似提不起興趣,陽九又問道:“殿下,可要神鞭助助威?”
  “不用不用。”李星河連連擺手。
  陽九調制的神鞭,好是好,就是威力太猛了。
  刺激數天,萎靡數月,對身體的損耗非常大。
  正常人要是來上兩根,真有可能會壹命嗚呼。
  李星河知道留不下陽九,拉著陽九吃了頓酒,方覺盡興。
  入夜,陽九讓所有縫屍人早點睡下,明日也好早點啟程。
  ……
  深夜的成都街頭,鬼影都沒壹個。
  偶爾會有喝得爛醉的酒鬼扶著墻狂吐,或者直接站在街道中央撒尿。
  就連打更的聲音,都會在這靜夜裏瞬息消失。
  狂風突然大作。
  快要睡著的打更人,沒精打采地瞧著銅鑼,嘴裏念叨的聲音只有自己能聽到。
  但被這風壹吹,所有的困意瞬間消失。
  狂風愈發猛烈,吹得他快睜不開眼。
  作為打更人,腦子裏立馬想到,這風吹得很不正常,必有妖。
  他急忙跑到旁側,躲到壹棵大樹後,這才覺得好受點。
  “嗚嗚嗚……”
  “啊啊啊……”
  “嘻嘻嘻……”
  ……
  各種詭異的聲音交織在壹起,聽得打更人渾身直顫,直呼菩薩保佑。
  聽到那些聲音漸漸遠去,他方才壯著膽子探頭去看,這壹看,直接嚇得屁滾尿流,撒腿就逃。
  前方的街道上,赫然有壹群鬼,無不雙腳離地,輕輕向前飄去。
  那些混亂的詭異的聲音,正是這群惡鬼發出。
  ……
  陽九還在睡,就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他跳下床,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是郭七娘。
  看到天才麻麻亮,陽九不滿地道:“七娘,我是說咱得早點出發,可沒說天沒亮就出發。”
  “師父,出事了。”郭七娘滿臉驚恐。
  呃……
  該不會是焚屍惹出的禍事吧?
  陽九回屋穿上衣服,跟著郭七娘來到大堂。
  李星河來回踱步,額頭掛滿汗珠。
  “陽兄,這回真是完蛋了。”李星河都能想象,聖人得知此事後會如何大發雷霆。
  陽九已經聽郭七娘說了大概的情況,問道:“真有百鬼夜行?”
  “我也不信,可打更人親眼所見……”李星河現在就想想壹個辦法,能夠將聖人糊弄過去。
  打更人就蜷縮在壹側的角落裏,身子顫抖得很厲害。
  陽九靠近時,能夠聞到從他身上飄出的怪味。
  “妳當真看見了?”陽九問道。
  打更人木然地點點頭。
  仔細詢問之下,打更人能夠簡單描述那群惡鬼的穿著。
  聽起來,那些惡鬼好像還真是捕蛇村的村民。
  大魏朝廷禁止焚屍,難道真是因為焚屍就會讓其靈魂變成惡靈?
  不過還有另壹種可能,那就是所謂的百鬼夜行,其實是送喪翁搞的鬼。
  送喪翁想要迷惑壹個打更人,應該是很輕松就能做到的事。
  陽九來到李星河面前,道:“殿下莫慌,我再多留壹日,今晚我倒想看看,這百鬼還會不會出來夜行。”
  “好,到時候我多帶些人……”李星河只是想想打更人所說的畫面,不帶上千八百人,晚上他絕不敢出門。
  陽九擺手道:“人多了,他們反而不敢出來,我壹個人就行。”
  為了萬無壹失,陽九決定扮成打更人。
  “師父,妳會打更嗎?”郭七娘笑問。
  打更看似簡單,實則也是技術活。
  陽九微笑道:“妳師父我無所不能。”
  想不到,系統曾獎勵的打更術,竟也有派上用場的壹天。
  熬到晚上,陽九換上打更人的衣服,手拎銅鑼,輕輕壹敲,有模有樣。
  “師父,妳壹個人去會不會太危險了?”郭七娘還是很擔心。
  她有很多縫屍技藝都沒有學,陽九可不能就這麽被百鬼給吃了。
  陽九笑道:“那家夥都沒事,我會有事?”
  就算捕蛇村的村民真的在成都街頭搞百鬼夜行,可能也只是走走過場,嚇嚇夜行人。
  不然的話,那個打更人也不可能活著來報官。
  算準時間,陽九離開州衙,走上街頭,銅鑼壹響,百鬼莫近。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關門關窗,防盜防臟……”
  陽九瞧著銅鑼,走街串巷。
  身份上的轉換,倒讓他覺得很好玩。
  古時候的打更人,作用很大。
  打更的最初目的,就是為了驅趕臟物,後來又多加了報時,再往後還能威懾小偷,甚至都充當起了通訊工具。
  誰家有人在半夜生了病,找不到大夫時,就能請打更人幫忙。
  按照那個打更人的說法,昨晚的百鬼夜行,大概是在子時出現的。
  現在距子時還早,陽九在那個打更人所負責的這片區域走動。
  將近子時的時候,突然有陰風吹來。
  這跟那個打更人所說的情況,完全壹樣。
  風更狂。
  陽九趕緊找地方躲好。
  “哈哈哈……”
  “咯咯咯……”
  ……
  那個打更人所說的鬼叫聲也隨即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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