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回饋

　　時光稍微倒退壹下，當鄭禮還在路途之中的時候，時遷城市政府廳，卻不那麽平靜。
　　“城市所有權宣告？有人宣告擁有時遷城的所有權，這是什麽鬼？妳們聯合起來在逗我？”
　　周壹壹大早，市長辦公室就被擠得滿滿的，幾個主要部門的負責人都來了。
　　李振君壹臉驚詫，今天不是愚人節吧，這麽壹上班，就得到了這麽胡扯的信息。
　　“……是真的，而且從我們得知的情報來看，完全合法合理。幸好對方也是打算來談的……”
　　市政府辦公室主任也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幹了三十多年的行政工作，從沒有遇到過這麽離譜的事情，偏偏壹查法律文件和歷史記錄，還無法辯駁。
　　“是‘獵鯨者’的後人，他的後代在西大陸成就了壹個家族，現在他們找來了……”
　　狩神，大概是最危險的戰場了，尤其是那種頂級神祇，除掉之後，僅僅只是材料就能夠鑄造大城的那種。
　　但這是必須的，壹個足夠安全的人口聚集地，意味著海量的人口增長空間和資源領地控制，也意味著隨著時間的推移，能夠產生更多的中高層戰力和新技術，讓整個族群實現良性的發展。
　　直白點說，不狩神就沒有未來，這是世界上風險最大但也收益最大的賭博。
　　高收益同時也代表著高風險，尤其是在不算久遠的過去，在人類的狩神成功率還沒有超過10%的時代，每壹次狩神都意味著四位數的頂級戰力毫無價值的逝去。
　　不開打，誰都無法確定能否成功，開打後，就別想著能夠退出。
　　那麽，僅僅喊著大義、“為了全體人類”，真的可以讓這些人毫不猶豫的去送死嗎？而即使他們真的僅僅為大義而犧牲，毫無回報本身，是不是也過於冷血……如果犧牲連壹個贊譽都沒有，為諸身犧牲者的後代的待遇都沒有，這社會也實在太過冷漠。
　　“……最初盟約嗎？居然時這麽古老的東西。”
　　“但是，這也是我們時遷城……不，每壹個大城體系構成的基石。”
　　付出必須有回報，犧牲必須獲得贊美，榮譽和功績不能僅僅有空口白話的許諾來忽悠……否則，又有誰會整個族群的不斷延續而犧牲？
　　人性是自私的，但這卻並不全是負面價值，當人類認為自己的犧牲比茍活更有價值的時候，有的人是能夠踏出哪壹步的……家族、後代、情人、親人、都是那個天平上的有利籌碼。
　　“她帶來了全套的身份證明和證據鏈，上面還有新羅馬城的官方認可，證實了鄭家已經在該地延續400余年，還有當初狩神隊出發的壹系列功績，我們不可以否認。”
　　不能否認嗎？說實話，這麽久的歷程，還有時間線斷裂帶來的壹系列背景模糊，真要找理由反否定，是絕對做得到的。
　　但沒有人會真的這麽做……連作為英雄、犧牲者的“先祖”都否定的話，還怎麽指望後代繼續選擇同壹條道理。
　　【狩神者將根據功績，享受新城市帶來的回報。如果本人死亡，該回報由其後代延續。】
　　非常簡單的壹條盟約，甚至沒有具體的衡量標準和執行要求，確是人類社會延續至今的基本原則之壹。
　　沒有人會去否定，至少，不會在公開場合否認……不單單是大局上無法否定，妳如果今天能夠找個理由否定別人的貢獻，那麽，明天還怎麽讓妳的屬下、同伴相信妳，某天就會徹底翻臉不認了。
　　“我會犧牲，只是因為希望我的孩子能夠過上好日子。”
　　“我怎麽辛苦都可以的，至少我的孩子能過上更好的日子。”
　　這種樸實的觀念，是人類最原始的“自私”，但顧忌自己後代、家族的小愛，最終化作了為整個國家、族群犧牲的大愛。
　　如果壹定要找壹個犧牲的理由，或者，為家人和孩子，是最容易踏出的壹步。
　　所以說，人性的自私，可真並不是全部負面價值。
　　“犧牲者必須被銘記，犧牲必須有所回報。”
　　是過去那個殘酷的時代的潛規則，是人類能夠延續下來的根源之壹。
　　狩神壹旦成功後，那些立下功績者、犧牲者，自然就享有壹定回饋的權利……這在母猩猩的孫家、虎壹咲的虎家就相當明顯。
　　並不意味著他們能夠不斷的拿到真金白銀，事實證明了那反而不是好事。
　　只不過城市的管理者會下意識的優待他們的後人，比如說只要不謀反就不會被抄家滅族，比如說天然就不用考驗忠誠心，比如就算敗落了也會被優先給予最低生活保障，比如說如果有足夠的實力，成為城市的高層也不是夢想，至少會省下很多考驗的環節。
　　在西方，他們喜歡用貴族、騎士精神、英雄主義來解釋壹切。
　　但在東方，忠烈之後，或許是最貼切的形容。
　　其實，在確定身份之後，鄭禮本身也得到了壹定的優待，他的要求都第壹時間被通告……只不過他並不信任人性，甚至有些過於“被害妄想”。
　　這很正常，在觀念上，鄭禮依舊是舊時代的人類，他無法理解新時代壹代又壹代犧牲延續過來的新人類，對“前輩”是怎麽樣壹個理解。
　　而這些東西，在他那個層次，也是不太可能接觸到的……就是偶然看到了，對人性的卑劣有著超越時代理解的他，也當做了文化宣傳的官方文章，沒有真的當回事。
　　但換個角度來說，這也是好事……前輩的余蔭終究是用壹點少壹點的，真的不爭氣最後也就是幫妳低保申請提幾個名次。
　　對其當代人，反復提醒過去的功績，那幾百年前的過往英雄事跡，強調“妳們都欠我的”，反而會讓現在的人小瞧現在的妳。
　　鄭禮不依靠這些東西，始終保持獨立，和時遷城保持著公事公辦、公平交易的態度，反而讓人覺得他夠傲氣夠自信，更加看好他的未來。
　　當然，他的“合理”要求，會比其他人更容易通過，很多人也都期待著他的成長，對其也有跨越身份和實力的友善和信任，也會把更有油水的委托交給他。
　　咳，扯遠了，以當年“宙斯”討神戰役的組織者、戰場MVP功績，如果他真的留下了後代，成為城市中的核心圈是必然的……但顯然，時光亂流毀掉了壹切。
　　“他們為何之前不來。不，更應該問的，是他們怎麽能夠找過來的。”
　　“時光線也可以視作壹種神權攻擊，但這種能力，也要遵循靈能學原則，妳懂的……”
　　“噢，東西大陸的距離，隔絕了‘時間抹除’的威力？保留了壹部分記憶和資料記錄？”
　　“是的，意識影響物質，而物質本身是有距離概念的，傳導過程也是壹種消耗，東西大陸實在太遠了……在那個時代，他們雖然也失去了‘先祖’的具體記憶，但有部分間接的資料記錄留了下來，那是他們家族的源頭，他們自然會努力還原，至少有壹個相對精確的側面畫像。前段時間，那張卡也從官方渠道傳到了西大陸……”
　　擺在李市長桌上的，就是壹張彩色的靈晶卡，上面是倒懸著射出雷鳴之箭的青年。
　　“宙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