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手術刀

　　右手擺在桌上，狹長的刀傷正在流出鮮血，那是數秒前，鄭禮剛剛在自己手上劃出來的。
　　鮮血壹直流到了桌面上，血腥味讓武三軍下意識的咽了口水，猛地驚醒。
　　武三軍用看瘋子的眼神看向鄭禮，這上來就自殘，是哪門子的鬥狠？我不欠妳錢吧？！就算欠也犯不著吧。
　　鄭禮也沒解釋，說的再多不如壹見，這年頭就是視頻都能作假，幹過情報工作都多疑到精神病程度，只能當面展示了。
　　“看好，我只演示壹次。”
　　說著，鄭禮就摸出代表分針的夢之長劍，輕輕的在自己受傷的手臂上壹抹。
　　血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回到了體內，數秒之後，整個手臂就像是沒有受過傷的，之前發生的壹切仿若夢中。
　　“怎麽可能！？時間系異能？還是有實戰價值的時間倒退能力？”
　　武三軍震驚了，他猛地拉過鄭禮的手，認真的查看……呃，白白嫩嫩的，下意識的又吞了口口水。
　　“……呃，抱歉，妳們的咖啡。”
　　恰逢其時，老紳士送上了飲品，就是這表情有些奇怪，他看著的位置……
　　呃，露天咖啡廳中，太陽傘下，兩個男人手拉手，其中壹人還在咽口水……
　　“等下！不要誤會，我能解釋。”
　　瞬間，鄭禮慌了，他是知道這群幽靈的情報交換能力的，不解釋清楚，明天二十四區所有的幽靈小店都知道。
　　到時候擴散開來，自己真的說不清了。
　　“呵，閣下，不用解釋的，我知道的。真不愧是您。”
　　啊，鄭禮越發慌張了，神話中的宙斯是什麽德性，自己不知道嗎？難道當初為了符合神話，自己……他真的什麽事情都做出來了？！有些東西應該不會變得吧！
　　看到鄭禮滿臉緊張，老先生卻笑的有些調皮。
　　“呵，開個小玩笑。您是怎樣的自己都不知道嗎？雖然某些方面的確很符合神話的需求……呃，至少性向壹直沒有問題的，和神話中那位還是稍微有點差距的。”
　　我知道？我只知道我真上頭發起狠，大概是沒有什麽底限的……咳，沒跨線就太好了。
　　但是不是哪裏有點不對勁，只是沒有跨越性別的線？只是稍微有點差距？神話的那位可真是什麽都沒有放過……
　　呃，不能追究，神話是神話，生活是生活，再退壹步，他是他，我是我！老先生說的沒錯，我是正常人！
　　再度確定自己壹點都沒有問題，不顧還在嘖嘖稱奇的武三軍，鄭禮直接把手抽了回來。
　　鄭禮還甩了甩，壹臉嫌棄。
　　“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確定不是假的了嗎？”
　　“啥，我只是想是不是很好吃……呃，的確是真的，完整的時間倒流，妳怎麽做到的？！”
　　鄭禮有點驚訝了，這麽大的事情，還在自己的轄區，這家夥真的壹點都不知道？不至於吧。
　　“我異能的事情，妳知道嗎？”
　　“不是天氣預報嗎？怎麽，這次立功了，來我這裏炫耀？”
　　武三軍滿臉無所謂，他最近自己這狀態越來越不妙了，看周圍生物都像是壹團團活著的美味，那有心思去顧慮其他……活壹天算壹天吧。
　　鄭禮捂臉，妳丫比那只小笨貓還狀況外啊，全程事不關己？
　　看來，有些事必須從頭說起了，搖了搖頭，鄭禮整理了壹下，挑能公開的說吧。
　　“哈，我就說妳丫滿口胡話吧。什麽天氣預告，這下妳起飛了，恭喜啊。”
　　咧開滿口利齒，武三軍是真的為老夥計開心，如果有選擇的可能的話，誰願意活著畏畏縮縮的。
　　滿口隨便都能揭穿的謊言，多半是為了隱藏更無法暴露的東西，他也壹直覺得鄭禮活的挺累的。
　　這下，鄭禮真的無奈捂臉了。
　　這家夥是腦袋都被胃反噬了，怎麽壹點前情報人員的敏銳都沒有了，現在還沒料到自己的預測異能+返回時間的靈刃，對受傷的他代表著什麽？
　　“等下，妳說的……我有救了？！”
　　武三軍突然站起來了，滿臉不敢置信。
　　桌子直接傾斜，咖啡撒了壹地，都沒空去管。
　　鄭禮只來得及提前拯救自己的咖啡，心痛的看著落地的茶點，就被武三軍提了起來。
　　“妳，妳，別騙我！這種事情不能開玩笑的！”
　　“廢話，我有多閑會拿妳的傷開玩笑，誰不知道妳現在只在乎這個。但先說好，只是有幾率而已，就算能治好，也不是壹時半會的事情。”
　　在得知夢苓雙劍異能的時候，鄭禮也為時間系能力的強大而殘酷驚訝。
　　姐姐夢之刃，功能是接觸範圍內時間倒流，現在的上限是兩分鐘，但卻不是沒有代價的。
　　弟弟苓之刃，名字似乎來源於之中草藥，本質卻是和治病救人完全相反的概念。
　　他的能力是吸收攻擊目標的肉體壽命……或者直白點說，生命力和時間。
　　吸收十年時間左右，給予姐姐壹分鐘的時間倒退能力，且吸收目標的底限是小體型以上的動物，實測豬羊可以，小蟲子不行。
　　姐姐的長劍刃身可以說完全沒有實戰的劈砍價值，弟弟的短劍由於有汲取生命力特性……壹刀下去，對方估計就會非常難受，但只有徹底殺死對手，才能汲取完整的時間。
　　這對雙劍合起來才算是壹把靈刃，單獨使用基本不現實，且百分百的異能傾向，估計後續的屬性加成全部是綠了。
　　在來的路上，鄭禮就去菜場找了只豬，壹刀下去就趴地上等死了……但徹底殺死之後，也只有壹分不到的時間儲蓄，按理說豬是有20+壽命的。
　　“嘖，這玩意居然還種族歧視，家畜的時間直接打折，建議劍主挑高智慧生物汲取時間嗎？”
　　隱隱約約的，鄭禮能夠感受到殺豬時，苓之劍釋放的感情，那是在嗜血的愉悅的同時，還隱約抱有的不滿，嫌棄這祭品不夠格。
　　“魔劍潛力股。”
　　還是零突就這麽歪，其他人或許會有點猶豫，這玩意自己能駕馭住嗎？但已經有壹把真正的魔劍的鄭禮，卻只有喜悅。
　　“能力不分善惡說的有點絕對，但‘使用者才是關鍵’的說法我是確信的。”
　　甚至，他當場就想到了這雙劍的“正面”用法。
　　“武三軍，妳的問題就在於靈能器官失控造反。手術摘除是可行的，但問題就在於妳摘除了能不能活。我的預測異能加上時間倒退異能，就有了反復動刀的可能。”
　　在鄭禮眼中，夢苓雙劍實際上可以成為全世界最棒的手術刀，壹個不用擔心壹不留神切斷患者神經、血管的超級治療者。
　　武三軍難得嚴肅的點頭，他已經詢問過很多次了，基本都是壹樣的答案。
　　“不單單是能不能活，能簡單的死的話我早就想死了，有些話我都沒說。醫生推測，不管是我現在腦死亡，還是強行摘除靈能器官，都高幾率導致肉體失控，胃部成為本能驅動的核心，徹底兌變成壹只只有食欲的屍怪。”
　　武三軍的“無盡貪欲之胃”，可以把食物轉化成靈能和肉體特性，無疑是他和異能結合的核心靈能器官……但再核心，也應該只是壹個肉體器官。
　　他濫用了異能無盡狩獵沖動中的吞噬特性，硬生生的把自己的核心靈能器官弄的太過核心，再加上受傷導致的器官暴走，體內失衡失控，胃部直接鬧起了獨立，甚至壓倒了腦部的肉體指揮權。
　　醫生做出的判斷，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靈能胃會越來越強大，最後反過來把大腦和肉體都變成工具，所有的生物本能、個體行動都為了覓食，遲早變成真正的食人鯊。
　　“本來過不了幾年，我都要戴上黑眼罩住進小黑屋，能熬多久算多久，最後還是遲早被封入焚化爐。”
　　本來，強行摘除還是有可能的，偏偏這丫還有吞噬再生能力，消耗生命力足夠能手臂都能再生，更不要提壹個胃了。
　　唯壹的治療手段，大概就在切除的同時，對靈能胃進行壓制，重新搭建體內平衡……可怎麽壓制，切除胃切到那個地步才能平衡，又必須不讓他當場死亡肉體失控，這手術難度大到根本沒法做。
　　和衰竭性慢性死亡的大部分傷後退役獵手相反，武三軍最讓人頭痛的反而是無盡胃依舊在不斷溢出的生命力，壹邊切割壹邊再生，普通的手術手法就是操作正確，也是註定失敗的。
　　“死結絕癥嗎？也只有用作弊的手法，才有拯救的可能。”
　　以前鄭禮就想過，自己的能力能不能救……答案依舊是否定的，自己首先不懂醫，要學到能動手術那天要多久都不知道。
　　就算能夠動手術了，也只有壹次機會，壹堆不到1%的成功率，多半還是壹刀了事，拖出去直接埋了……呃，多半會屍變，這嘗試都極其危險。
　　但現在，加上了夢苓雙劍，兩個作弊能力合在了壹起，似乎有嘗試壹下的可能。
　　當然，先要得到患者的認可。
　　“不急，也急不來。讓我先學段時間的醫，知道血管和神經的區別。對了，武三軍，妳知道這附近有醫學類教材賣嗎？適合白板新人的那種。”
　　明明聽到可以氣死人的話，武三軍沒有壹點惱怒。
　　他擡著頭，癱在椅子上，壹杯水直接倒在臉上，冰塊讓他冷靜了很多，確定自己不是在夢中，也讓從臉頰滑過壹絲鹹水不再顯眼。
　　下壹刻，他又坐了起來，看向鄭禮，雙瞳中全部是兇光。
　　越界局的混吃廢物不見了，戰場上的嗜血大鯊魚回來了。
　　“不管多低成功率，多大代價，有治療的可能，就行了。幫我，我……我不是廢物！不是！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