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5章 水下

　　當初獲得求救信號而決定展開救援時，壹行人總計帶了80多份食物和水，平均壹人6份。
　　現在，隨著扈從的全體戰死和西塞羅、艾略特的死亡，壹行5人只剩不足20份。
　　因為從壹開始，鬼妹就沒有背負口糧和營帳。所以帳篷方面，現在只有3個單人帳篷。
　　還好，鬼妹背了藥品和多功能急救包，所以物資少了些，卻是什麽都不缺。
　　馭風上天，又有上升氣流協助滑翔，等5人落地，基本已經走出了沼澤。
　　之後也沒再發生什麽波折，順利抵達指定位置，凱恩看了看表，淩晨2點47分。
　　“人呢，人都去了哪裏？”穆迪不僅僅失望，還透著幾分驚恐。他十分擔心船難人員上岸後二度遭遇不測，因為他的親叔叔簡老師，就在船上。
　　奧利弗更多的是不甘，他也有親人在船上，他的姨母，是這次行動的首腦之壹，傾向於凱恩對這次事件的推論的他知道，若是他的姨母遭遇二次危機，恐怕是兇多吉少了。而B組冒了巨大危險連夜趕來，卻連壹個活人都救不到，這真的是郁悶。
　　“我們就近找找吧，也許能有所發現。希望船難幸存者只是轉移，那樣起碼應該能找到留給我們的信息。”
　　穆迪也同意就近搜索，凱恩發言表示愛莫能助：“很抱歉之前的操作消耗過大，我需要立即休息，具體大約需要12小時，到時候會自動醒來。”
　　奧利弗他們都表示理解，還表示要不讓艾利和艾拉守護。
　　凱恩亮出妖鬼毛發織網稱有它就夠了，又提醒奧利弗他們，這裏也不安全，若是附近沒有線索發現，就不要擴大範圍再搜索了，壹切等天亮後再說。另外，搜索時兩兩壹組，互相有個照應，現在這種情況最忌單獨行動。
　　今晚的經歷和凱恩的表現，讓奧利弗他們願意認真對待凱恩的忠告。
　　於是在搜尋無果後，就在被風的壹處矮崖下紮了帳篷，壹個人放哨，三個人睡覺，三頂帳篷，正好夠。至於凱恩，他用織網裹了自己，在地上壹拱，就將自己埋入了沙土之下，這種休息方式既奇特也讓人艷羨，因為奧利弗他們完全感應不到哪怕壹丁點生命特征，他們都懷疑這時候的凱恩是不是還存在於這壹界，也許是在兩個世界的縫隙間也說不定。
　　翌日，等到凱恩醒來，已經是下午2點多。確實是壹覺睡了差不多12個小時。
　　這次長睡對他而言很重要，屬於趁熱打鐵，將肉體進壹步元素化，使之更適合薪王之魂，否則就會像黑暗之魂世界的歷代薪王那般，顯現出各種‘漏火’特征，那漏的可都是靈魂之火，他既不是主魂，也不是正魂，而只是有著基礎靈魂模板的精神力聚集體，‘漏火’對他而言太奢侈了。
　　軀體作為第壹工具，以火煉之有四道關，正火，回火、退火、淬火。
　　這次算是完成了前三個步驟，長睡就差不多等於恒溫悶燒的回火過程，為的是作用勻化。淬火來不了，是因為還缺乏優質的淬火材料。
　　不過這個優化環節可以緩壹緩。
　　從現在開始，凱恩就算是將戰士和火元素法師融合，而正式成為魔劍士了。
　　所以他新的戰職將會是薪王+魔劍士。
　　凱恩壹般不會兼職兩個以上副戰職，貪多嚼不爛，基本都是壹主壹副這個模式。未來兩個進階戰職，就不會有什麽大變動了，再提升就靠深挖掘。以及外物外力。
　　當然，這次錘煉也不是什麽都沒有失去，除了失去壹些戰職的就職可能性，損失了相當的能源和壹些尚未捂熱的超凡材料，再就是壹些身體方面的永久性損益，比如他以後跟拉娜和珍妮玩羞羞遊戲不需要再做什麽防範工作了，功能沒有喪失，但繁衍能力沒有了。
　　醒來的凱恩很快就發現奧利弗他們情緒不佳，更陰雨的天氣倒是相得益彰，他們圍坐在壹起，但沒得營火可烤，避雨的工具是三個品字交疊的充氣救生筏，用巖石撐著，像個已經支起的、外形拙劣的巨型扣鳥捕具。
　　“看來白晝的搜索並不是壹無所獲。”凱恩手壹振，能量沖刷，編織網就變得幹幹凈凈，他走向奧利弗他們。
　　即便看到他，四人也是情緒不高，比較耿直的穆迪抑郁的道：“還不如什麽都沒找到！”
　　凱恩看向奧利弗，穆迪容易夾雜感情色彩，奧利弗往往能更客觀的陳述壹些事。
　　奧利弗指了指道：“我們找到了船難的具體登陸點，就在那邊約1.2公裏處。能夠看的處，幸存者們壹度構建了簡單的營地，勉強完成了安置。但他們很突然的就離開了，什麽都沒帶。”
　　“突然離開？”
　　“嗯！”奧利弗很肯定的回答。“為數有限的器物都留在了那裏。”
　　“估計有多少人？”
　　“應該有大幾十個吧。”
　　“大船上總人數超過了340，如此說來，船難事故非常嚴重，很多人都沒能來得及逃脫。”
　　穆迪壹臉詫異：“340？這麽多？”
　　凱恩點頭，“我能感受到生命之焰，大船航行期間溜達過兩圈，人數不會有太大的偏差。現在想來，應該有不少扈從處於待喚醒狀態。”
　　話頭壹轉，凱恩又說到了當下：“情況確實比較糟糕，突然丟下所有工具集體離開，很可能是因為出現了突變轉化。”
　　突變轉化，指的是不受控的軀體異化，深潛者、食屍鬼，這類下級仆從神話生物在其人生的前期階段，往往都跟普通人壹樣，至少外在和行為上，難分軒輊，而壹旦成年，就會慢慢的怪物化。
　　這種變化固然是受血脈的影響，但最初者呢？最早的這類怪物是如何誕生的？
　　有些專家比較相信是人類被神話生物強暴，進而誕下的孽物開啟了物種之門。凱恩卻知道，突變和轉化也是途徑之壹。
　　而突變轉化往往便隨著壹系列對當事人而言離奇詭異的經歷，包括壹次次的類重生回到事件原點。
　　奧利弗他們也多少知道壹些這方面的信息，這也正是讓他們情緒低落的原因，比死亡更可怕的是，身陷噩夢，半瘋半智，並且無法叫醒。
　　“我準備出趟海，尋找沈船點，嘗試看能打撈些什麽。”
　　“現在？”穆迪忍不住問。
　　雖然稱不上風高浪急，但雨勢不算小，海天之間壹片迷蒙，更何況海中必然潛伏著威脅，當初船難時發信號說是海怪攻擊導致沈船，普通人或許會覺得是精神錯落，無稽之談，可他們卻是信的。
　　奧利弗勸阻：“或許沈船已被怪物占據，除了陷阱和死亡，什麽都找不到。”
　　凱恩這時表現出了剛愎自用的壹面：“我算了下時間，再等下去，即便是這片冰海，軀體也被海水泡爛而不能用了。我的能力需要可供驅策的炮灰才能較好的發揮。沒有足夠的力量，我們什麽都做不到，甚至能否熬過今晚都會是個問題。”
　　奧利弗他們沈默了，片刻之後，奧利弗道：“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凱恩搖頭：“我自己搞定最好，如果壹切順利，用術法喚醒屍傀儡，那麽助手自然就有了。若失敗，只身逃亡也更容易壹些。如果我沒能回來，妳們就曉行夜宿，跟邁克中士和艾利克斯下士匯合，靠著那些給養嘗試著等待救援抵達吧，別再嘗試深入探察。”
　　穆迪握拳捶了下地：“這感覺真TM糟糕！”
　　他是大地祭司，除非落到海底，否則下水幫不上什麽忙。可就算真的肯下到海底，趨吉避兇的那壹套顯然也應付不來海中的怪物。作為陸地生物，深水對人而言，絕對算是另外壹種地獄。
　　不管是出於凱恩戰力的重要性，還是出於戰友情，奧利弗他們都不希望凱恩出狀況，可他們無法反駁凱恩的論調，現在別說是打開局面，就算是自保，都十分有難度，坐以待斃不甘心，而凱恩的計劃幾乎是唯壹的選擇，偏偏他們除了送上祝福，什麽都幫不到。
　　凱恩沒有婆媽，時間不等人，現在距離天黑也就3小時，而陰霾的天氣讓水下的光線不足，多有黝黯角落，而那裏，往往就是危險的源頭。
　　完成整合的凱恩，對超凡能量的駕馭力又有了壹次臺階式的提升，火元素之力包裹著充氣救生筏，尾部模擬矢量推進，宛如打水漂的石片般，在浪高有限的海面上躥飛跳滑，速度十分快。
　　而在空中，術法飛鷹的低配火元素版火焰鳥，破開雨水，振翅疾飛，其速度近乎軍艦鳥。
　　凱恩就是靠著火焰鳥的空中俯瞰視覺，觀察海水的色差，從而辨別深度。
　　當然還有廣度，這裏畢竟是近島海域，海床距離海面的深度，平均在百米以上，這裏的海水透亮度也還可以，那麽大壹艘船臥在海床上，還是比較容易發現的。
　　而即便如此，尋找船只也花費了近兩個小時。這就是營救到壹個船難幸存者的弊端。這若是換成普通的搜尋，拖個兩三天才發現也不奇怪。
　　既然沈船找到了，那沒什麽好怯場的，立刻飛身下水。
　　凱恩從來不是傻大膽，而是對自己的實力有壹個準確的評估。
　　他現在的自我評估是，勉強算得上萬象門體系的資深輪回者了。
　　資深輪回者除了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和不錯的戰力及裝備，最大的特點之壹，就是沒有致命的短板。說的吹比點，就是將其丟掉熔巖地窟，又或月球表面，都能頑強的生存相當長壹段時間。
　　那麽這深不過百余米的水域，自然就顯得沒那麽高危了。
　　凱恩的玩法也很有壹套，那就是操控火元素力場，將自己化身超空泡魚雷。
　　這個技術對於超凡者，門檻並不算太高，基本能建立並調整能量護盾的，就能構建超空泡魚雷模式。
　　但不得不說，想要將之玩的出神入化，是火系超凡能量運用者的特權。
　　凱恩施展的‘超空泡魚雷模擬術’模擬度就非常高，包括尾部的噴射推進，甚至有專門的術法模型，解決‘水轉氫氧’操作。
　　氫氣做燃料，氧氣助燃，原理很簡單，技術本身也不算難，難點在於耗能與能量輸出比以及可控性，凱恩的技術逼格在這方面又壹次完美體現，成熟的技術，只需要三個術法模型部件的聯動，就完成了從水加工，到氫氧生成，再到噴射體系的完整系列。
　　甚至，這次操作還是壹次三級火焰的制備補充。
　　這個三級火焰，是對應凱恩的特殊情況而誕生的。
　　最核心的是薪王火焰，靈魂之火。可以理解為精神力的特殊燃燒態。
　　次壹級的是元素之火，類屬常見的自然系超凡之火，是制造火系超凡效果的主要能源。
　　最後壹級的就是凡火，比如氫氧的混合燃燒，甚至是核爆大火球，這些等離子態的火焰，都屬於凡火。
　　越是核心，就越形而上，反之，越是外圍的，就越接近普通人所能理解的科學手段。
　　凱恩的高端技術體現之壹，就是從超凡到平凡，技術銜接的非常好，宛如色彩的自然過度般，充斥著流暢和和諧特色，讓人賞心悅目。
　　當這枚‘超空泡魚雷’像只霸氣的鯊魚高速掠過沈船時，凱恩以火焰鐮刀在船的艦橋上完成切割，利用巨大的反向阻力成功脫離超空泡體。
　　而當他切割出壹個洞，鉆入艦橋內時，超空泡魚雷已經像只賣弄風騷的海豚般開始在附近海域中兜圈子了。
　　凱恩希望這個復合型的魔法造物，能夠吸引足夠多的註意力。即便成功攔截也沒所謂，越聚越多的氫和氧會發生爆炸，爆炸的效果同樣吸睛，還有誤導的概率。
　　沈船內有著冰洋中特有的漆黑和冰冷，也有著頂級驚悚片的森然，狹窄憋屈的通道，漂浮的屍骸，有些設備的指示燈竟然還亮著，從而形成扭曲的光照效果，為整體的詭異氛圍添磚加瓦。
　　水壓帶來諸多不適感，重心的不適、呼吸方面的不適、發力的不適等等，而密閉和比尅的金屬艙則是囚籠的最佳象征，無處不再的黑暗更是渲染了‘未知’這概念，成為制造恐懼的主要素，當然，還有孤獨。
　　與自身的孤絕感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靜謐的可怕的死水，和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突然發生的水流變化，光是那扭曲光線的漾動，就足以制造影綽綽的動態效果，讓人疑神疑鬼，更不用說這水裏的確有東西。
　　可惜這所有的壹切，如今都秀給了壹個瞎子看。
　　凱恩在水裏是不睜眼的，因為他知道在水中，視覺太容易被欺騙。聽覺也是。
　　對黑暗有著深刻理解的他，對光同樣有著敏銳的認知，光與影的把戲，他實在是經見的太多了。
　　能量感知是他的主要探察手段，可惜他的魂力不強，感知範圍有限，因此需要觸覺來輔助。
　　火焰的觸須，16條，他現在可以壹心17用，除了壹個維持起碼的思考，居中協調，其余的都用於操控觸須。
　　所以這時的凱恩看起來像壹頭火焰烏賊，彈頭式的軀幹，包裹著蜷縮狀態的凱恩，有些像嬰兒在母體時的姿勢，眾多的觸手就比較活躍了，有的負責探索，有的負責伸縮推進，有的負責攀附拉扯。
　　而在凱恩的感知中，身外的水世界，跟熱成像儀中的世界很相似，海水已經被設為‘零’狀態，這種狀態顯示的效果就是空，壹如深空，是黑色的背景板。
　　而包括船艙金屬等等，都是有色彩顯示的，低能的就是冷色調，高能的則是暖色調，色差與能量強度對應。
　　這樣的視角，有些像是20世紀的3D遊戲，簡陋，卻也沒什麽花裏胡哨的東西讓人分心，有怪就大，主題明快。
　　的確是有怪，深潛者，也就是魚人。
　　魚人這種奇幻生物，凱恩算是比較熟悉了。看著順眼的，就是WOW世界的魚人，有萌蠢感，尤其是小魚人，嗚哩哇啦的逗比效果十足。
　　舊日支配者的壹系的魚人，自然不是那種風格，而是典型的陰森怪物風，有著蜥蜴、蟾蜍的元素，主要特征則比較貼近深海燈籠魚，那壹對凸眼，那壹張闊嘴，那壹口刀牙，讓人印象深刻。
　　可現在這些會對看臉眾產生很大影響的要素，對凱恩而言毫無意義。因為從能量視角看過去，深潛者們不過是壹團團的流動的能量，就像是壹團棉絮，有的地方薄弱透亮，有地方厚積發光。
　　“洛式恐怖，主要還是靠氣氛的營造，以及目標生物自己的腦補，怪物造型本身其實並沒有多麽妖艷，頂多也就是靠無須混亂和密集特征撐撐門面……”
　　凱恩心中這般想著，動起手來可謂雷霆霹靂。
　　實際上他想表達的意思是，始終看不見、摸不著，卻有揮之不去、無形壓迫力越來越大，這才是舊日支配者壹系的神話生物的正確Pose姿態，壹旦擼袖子登臺亮相，反而逼格唰唰的掉。
　　比如現在，深潛者算什麽玩意？實力檔次也不過是雌獅的級別，只不過人在水中與之較量，有個此消彼長的環境加減分，這才顯出那麽點犀利。
　　可遇上他，他現在可是扮演的可是火焰烏賊，集智慧、優雅、殘酷、致命於壹身的超凡生物。
　　就見火焰的觸須如海蛇般靈動，光芒變黯淡，宛如包裹了壹層冷卻熔巖的殼。其實那是海水中的雜質。
　　幾乎不會對周遭的水產生明顯的擾動，海蛇般的觸須高速的遊走、接近，然後從刁鉆的角度壹擊撲殺，像床弩的弩矢般猛烈，壹下子便擊穿深潛者的軀體，進而化作數股，如藤蔓繞樹般盤纏，並輻射火炎之力，喚醒可燃物，令其像是熱灰中的火炭般，扒開壹看，內部早已燒的通透。
　　盤纏的火焰觸須宛如蟒蛇的絞殺般使勁壹勒，深潛者便化作火灰，在水中散落。
　　試圖跟凱恩玩捉迷藏，充分調動凱恩的恐怖情緒，然後尋找機會予以擊殺的深潛者們，基本都是這麽死的。
　　凱恩以更加可怕的水生怪獸的姿態，將深潛者壹壹滅殺，這壹刻，他才是那個陰險而又恐怖的水下捕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