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滿城風雨

　　曹操這次回洛陽是受大將軍何進相招，入大將軍府述職的，升為議郎，算是平調，但就目前的朝政格局來看，地方還未真的分裂割據，在洛陽為官要比在地方當官更有前途壹些。
　　袁術離開後，曹操囑咐葉昭小心之後，便也告辭了，葉昭看向那名被他救下來的漢子笑道：“看妳身形魁梧，體魄雄健，身上隱現煞氣，當殺過人吧？”
　　“回使君，草民曾隨軍征討過黃巾。”漢子點頭道。
　　“原來如此，那剛才為何不還手？”葉昭好奇的看向漢子。
　　“草民此來洛陽，是要討份生計，若招惹了汝南袁氏，恐這洛陽無我安身之處。”漢子躬身道。
　　“本是好心，如今看來卻是害了妳。”葉昭聞言，上下打量了漢子幾眼，嘆息道。
　　原本挨頓打，袁術氣消了，自然不會跟他計較，然而因為葉昭的出手，以葉昭對袁術的了解，怕是會連當時出言的漢子也壹並記恨上，不過八尺男兒，為生計被逼成這副慫樣，也是令人嘆息。
　　“家中還有何人？”葉昭看向漢子問道。
　　若非心有牽掛，恐怕也不會讓壹個雄武男兒畏縮成這樣。
　　“尚有老母，此番也是隨我來洛陽求醫，家財散盡，如今正尋落腳之處。”漢子躬身道。
　　“看妳身強體健，不知武藝如何？可懂兵法？”葉昭看漢子談吐，不像個鄉下漢子，是以有此壹問。
　　“祖上曾為將，知些兵略，算不得精通。”漢子躬身道。
　　“如今既然惹惱了袁術，壹時間，怕是難在這洛陽立足，不如暫入我府，做個家將，日後若有機會，薦妳入軍中如何？”葉昭笑問道。
　　“多謝使君栽培！”漢子連忙拜道。
　　“此事，也有我幾分責任，看妳的樣子，還無住處，便將妳那老母帶去我府中，也方便照顧，城西葉府，不難找，妳持我信物前去，自有人會接待與妳！”葉昭從身上隨手摘下壹枚玉佩遞給漢子道。
　　“多謝使君！”漢子本以為前途暗淡，沒想到卻是柳暗花明，再度拜謝道。
　　“對了，還不知道壯士姓名，何方人士？”葉昭叫住心急著回去接老母的壯漢道。
　　“瑯邪紀靈！”壯漢轉身，看向葉昭道。
　　“快去接妳母親吧。”葉昭點了點頭，看著紀靈離開的背影，臉上的笑容突然變得歡快起來，自己似乎不經意間，將袁術日後的大將給弄沒了。
　　“壞蛋，妳在笑什麽？為何笑的如此怪異？”劉薇看著葉昭的笑容，打了個寒顫，為何突然覺得葉昭這個笑容略顯猥瑣？
　　“怪嗎？”葉昭回頭，看著劉薇和劉辯道。
　　“很怪。”劉薇點了點頭。
　　劉辯見葉昭將目光看向自己，認真的思索了片刻後道：“葉卿方才笑容，令孤感覺有些脊背發涼。”
　　葉昭無奈的搖了搖頭，或許自己不經意間真情流露了？竟然讓兩個小家夥看破，看來自己的警惕放低了。
　　“這賭鬥之事，公主和殿下最好在陛下面前提壹提，若此事能由陛下出面就好辦多了。”葉昭笑道，他已經準備好將這件事坐實，袁術也不是沒有大腦，之前說的也是義氣之言，或許回去就後悔了，就算他不後悔，袁家那些老狐貍也會讓他學會後悔，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這件事落實，最好能有天子參與進來，到時候，不管賭什麽，袁家都得放放血，這種機會可不常有，畢竟大多數世家子弟，尤其是有資格爭取家族繼承人的這種，犯二並且被自己撞上的機會可不多。
　　“妳真要跟他比？若是輸了，可就得離開洛陽了。”劉薇看著葉昭，臉上帶著些許擔憂。
　　“公主怕我會輸？”葉昭聞言，笑看向劉薇道。
　　“那袁公路畢竟是袁家的人，聽父皇還有宦官們說，他如今在大將軍麾下聽調，頗得大將軍信任，若真比起來，恐怕大將軍會助他。”劉薇擔憂的道。
　　“這軍陣對決，雖然會有壹定的外部因素，但在優劣並不明顯的情況下，雙方指揮者的能力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袁公路雖有些勇略，但若是與他對壘，臣還是有幾分勝算的。”葉昭笑道。
　　這並非盲目自信，怎麽說也算是跟袁術在壹塊兒打過仗的，袁術能領兵，但要說名將之資卻是差點，只能說中規中矩，按照書本上的知識排兵布陣，有過壹些帶兵經驗，但若純以能力來算的話，也只是大漢無數將領之中的壹員，出不了彩，但也不至於太爛，知識世家的光環，讓袁術看起來比旁人優秀而已，這是個出身很大程度能決定未來的時代，袁術算是這種時代下的標準產物。
　　“那若妳贏了，妳會要什麽？”劉薇好奇的看著葉昭，她不明白葉昭為何要極力促成此事。
　　“我要什麽，需看袁家願意放多少血。”葉昭笑道：“妳只需將此事報知陛下即可，至於其他的，妳我都不必過問。”
　　他相信，如果劉宏肯做仲裁的話，袁家就算是為了自家顏面，也不可能拿出太次的東西來跟自己對賭前程。
　　“隨妳啦！”劉薇有些氣悶的瞪了葉昭壹眼，悶悶不樂的道。
　　另壹邊，袁術帶著俞涉以及壹群家仆回府之後，卻並沒有立刻將此事報上去。
　　“主公，為何不說？”俞涉不解的跟著袁術回了房間。
　　“說什麽？若讓叔父知道了，還不直接打我？”袁術沒好氣的道：“那葉昭是何人？我與他用統兵來賭鬥，能有勝算？”
　　俞涉聞言，不自覺的點了點頭，他曾在葉昭麾下效過力，更清楚葉昭的能力，幾乎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甚至連以寡擊眾都不算，便讓敵人自行瓦解，這份本事，哪怕此時想來，也是令他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覺，真與這種人對決，哪怕不是真正的沙場對決，也絕不是壹件愉快的事情。
　　“那賭鬥之事……”俞涉看著袁術，小心的詢問道，現在袁術心情顯然不是太美妙。
　　“賭鬥？”袁術壹臉茫然地看向俞涉：“什麽賭鬥？將軍在說什麽？”
　　“主公……英明！”俞涉恍然，這個時候，還是不跟那葉昭碰的好，免得受人折辱，之事內心中，還是對袁術這種耍賴的行為有些不屑。
　　如果不想打，當時就認個慫轉身就走，最多被那葉昭奚落兩句，但現在明明已經認下了，卻怯戰耍賴，這等行徑，反而更讓人看不起。
　　袁術不知俞涉心中所想，有些自鳴得意，都說那葉昭如何聰慧，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就在袁術自鳴得意之際，卻不知，袁術與葉昭的賭鬥內容，在第二天，便已經傳的滿城皆知，葉昭在洛陽城中可是暗中有不少商鋪的，這些商鋪有的是打著葉家的旗號，有的是屬於暗中控制，明面上不打葉昭旗號的，加起來不說遍布全城，但壹些人流比較密集的地方，都有葉昭的商鋪，有這些商鋪幫忙宣傳，加上賭鬥的主角壹個是如今民聲不錯的葉昭，另壹個是譽滿洛陽的紈絝。
　　幾乎不用葉昭如何推動，第二天便已經衍生出各個版本在大街小巷流傳開來，袁術得知此事之後，幾乎將家裏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壹遍尤不解氣。
　　到第三天，朝會之時。
　　處理完壹些政務之後，劉宏卻沒有像往日壹般宣布散朝，而是看著滿朝公卿笑道：“近日，朕卻是聞得壹些趣事，欲與諸公分享。”
　　群臣原本已經準備離開，此刻聞言，不得不重新跪坐下來傾聽，畢竟天子的面子，誰也不能不給。
　　“此事說來，倒是與太尉有關，令侄虎賁中郎將袁術與洛陽令葉昭當街賭鬥之事，太尉可有聽聞？”葉昭看向袁隗，微笑著詢問道。
　　“此事老臣卻有耳聞。”袁隗點了點頭道：“不過乃意氣之爭，陛下何必將此事放在心上。”
　　“沒辦法，最近天下不太平，西涼戰事反復，傳來的都沒什麽好消息，朕也只能自己尋些樂趣，再說，此事說來也不小，那葉昭若輸了，便要辭官離開洛陽，拿朝廷的官職來賭鬥，這也算是小事麽？”說到最後，劉宏面色已經變得不善起來。
　　西涼戰局原本以為能夠很快鎮壓下去，誰知張溫、皇甫嵩，再加上西涼豪族出身的董卓，都無法壓服叛亂，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那董卓狼子野心，不肯出兵，皇甫嵩、張溫也是老毛病又犯了，遲遲不肯動手，偏偏劉宏還要仰仗他們，十分憋屈，如今將這件事拿到朝堂上來議，也有表達不滿的意思。
　　“陛下所言極是！”袁隗連忙躬身道：“老臣管教不嚴，回家後定勒令那孽障禁足，反思己過。”
　　“那倒不必，年輕人熱血沖動，本是常事，再說此事也關乎袁家聲名，不如這樣，朕來做這個見證如何？大將軍定下賭鬥時日以及規矩，到時候朕親自去看輸贏，至於彩頭嗎……衛尉之職如今空懸，這兩位也都是年輕俊傑，誰若最終贏了，誰就出任這衛尉之職，諸位以為如何？”
　　袁隗本是要拒絕，卻被壹旁的鄭泰暗中拉住，衛尉可是位列九卿，而且是九卿之中，掌握兵權的要職，若他們能將衛尉之職拿到手中，又何須再依附何進，看他眼色？
　　袁隗也反應過來，不過他想到的更多，這可不只是黨人與大將軍之間的爭鬥，恐怕還要算上天子。
　　擡頭看向劉宏，卻見劉宏微笑著看著眾臣，等他答復。
　　心中迅速思量壹番得失和成功幾率之後，袁隗躬身道：“陛下英明，臣無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