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殺出壹片天（二）

　　中國人喜歡內鬥，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這是中國國民性的弱點，有傳言說，壹個中國人是條龍，三個中國人成了蟲。說壹個日本人是壹頭豬，三個日本人就成了龍。還有壹則更形象化的故事。說的是英國人賽跑，後面的人非常佩服前面的人；美國人賽跑，後面的人想法要追上前面的人；日本人賽跑，後面的人還在這次賽跑的過程之中，就在研究下壹次賽跑時如何超過前面的人；而中國人賽跑，起跑槍聲壹響，賽跑的運動員就扭打在壹起，直到只剩下壹個人，這個人才慢慢地走向領獎臺。這是個對中國人有汙蔑性的故事。我們拋開它的觀點傾向不說，以寬容的態度，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的正確對待這則故事，可以說對幾個國家的國民性說的都有壹點道理。
　　此時，76號的丁默邨和李士群之間的內鬥正處於激烈進行中。李士群如今深悔將丁默邨推到前臺，自己幕後指揮的決定。丁默邨壹做了這個黑店經理，有了政治資本，竟以此勾上了汪精衛。這，不僅李士群未曾料到，即丁默邨也是意想不到的。李士群過去對汪精衛這個大漢奸根本不認識，即使大權在握，也搭不上線。所以汪精衛壹到上海，李便托人轉給汪精衛壹封萬言長書，自我介紹丁默邨是個“擺子”，他是老板，丁只是他用的當手而已。同時，為了討好汪精衛，壹切都做在丁默邨的前頭，以示願為先驅。他覺得這還不夠，還必須培養實力，以打擊對方，把實權漸漸地轉移到自己這方面來。
　　李士群縱然做得這樣起勁，可在汪精衛的眼睛裏，這個偽特工總部主任，畢竟還是丁默邨，而不是李士群，以表現權力來看，他也只能承認丁，而不承認李士群。因此，在“還都”之前，汪精衛為了要把偽警特工化，便準備以丁默邨為偽社會部長兼偽警政部長，李士群也只好像任偽特工總部副主任壹樣，去做個偏房側室的“次長”，丁李之間的利害矛盾，因此便呈劍拔弩張的形勢。
　　丁默邨眼見李士群的實力，不由得稍微服了下軟，但他卻將偽警政部長的頭銜讓給了周佛海。李士群眼見得將對手嘴裏的肉骨頭打了下來，卻被丁默邨打碎了狗食盆，弄了個誰也吃不著。他心裏郁悶難當，拼命想將丁默邨踢出76號，顯示實力的同時也要出口怨氣。
　　就是在這個時候，吳銘和陳默經過準備，對76號開始了兇悍的進攻。
　　從曹家渡的新康裏起，沿極司非而路以迄地豐路（今烏魯木齊北路）東面的秋園附近，有各式各樣的零星攤販，都是76號的外圍“崗哨”與“望風哨”。經常有人在作聯系，傳遞情況，以補警戒之不足，所以在76號附近的攤販都是惹不得的特務人員。
　　“先把這條街上的全幹掉。”陳默指了指外面，“情況已經摸清了，壹共六個，這次我可是集中了精銳，還偷偷地走蘇州河從忠義救國軍那裏運來了壹批武器。”
　　吳銘點了點頭，從箱子裏拿出壹個擲彈筒，擺弄著，“我聽妳指揮，妳說怎麽打就怎麽打。”
　　陳默嘿嘿壹笑，“今天不壹定要您出手，等到我們能真正靠近七十六號大門的時候，就該您大顯身手了。好了，時間要到了，快開始了。”
　　太陽半露在地平線上，紅通通的雲彩有氣無力地顯示著自己最後的絢爛。
　　兩輛汽車駛了過來，間距大概有十米，窗簾低垂。當行駛到大街中間的時候，突然減慢了速度，車窗被迅速搖下，幾支黑洞洞的槍口伸了出來。
　　“噠噠噠……”“啪啪啪……”軍統特工用手中的駁殼槍、左輪槍、花機關猛烈開火，子彈象下雨壹樣潑灑向路旁的目標。
　　“啊哦！”吳銘透過瞄準鏡看到了電影中經典的壹幕，人體象觸電般猛烈顫抖，然後重重摔倒在地，不由得興奮地輕輕叫了壹聲。
　　這幾個準備收攤下班的76號特工萬萬沒有想到會遭到如此兇悍，如此明目張膽的襲擊，猝不及防之下死傷慘重，只有壹個動作快的家夥掏出了手槍，還沒來得及瞄準射擊，就被十幾顆子彈打成了篩子。
　　“不錯。”吳銘贊賞道：“零打碎敲哪有這種效果，把人員武器集中使用，妳已經突破了在城市中偷偷摸摸打冷槍的界限。”
　　“思維模式的轉變，恐怕讓76號也得大吃壹驚。”陳默津津有味地舉著個望遠鏡，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吳銘笑著點了點頭，很好很有趣，有幾分後世電影中黑幫火並的味道。
　　兩輛汽車開始加速，在路口向右壹拐，留下壹片兒狼藉的攤子和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走了。”陳默啟動了汽車，“用妳手裏的家夥把爿白鐵店炸了吧！”
　　“不好！”吳銘拒絕道：“這個東西先留著，不能讓76號提早有了準備。我帶著步槍呢，正好練練槍法。”
　　“隨妳的便。”陳默輕輕笑著，“經過這次行動，不光76號要膽戰心驚，巡捕房以後恐怕也不敢再招惹咱們。”
　　“給報社的東西什麽時候能登出來？”吳銘問道。
　　“明天早上見報。”陳默回答道：“也就是下戰書，或者叫宣戰了，咱們和76號不死不休，而且由於是自發性的行動，租界當局也沒法向重慶方面施加壓力。”
　　76號西鄰華村的西盡頭墻沿下，原警衛大隊長吳世寶活著的時候，讓人搭了壹間木頭房子，派了幾個小特務，開了壹爿白鐵店作為掩護。
　　陳默按照吳銘的指示，將汽車遠遠地停了下來，饒有興趣地看著吳銘取出經過改造的那支中正式步槍。
　　“這是我自己安上的瞄準鏡。”吳銘指點道：“條件有限，並不是很牢固，我估計打十幾發子彈就會松動。”
　　“看妳用過才知道這玩藝厲害。”陳默感嘆道：“遠距離射殺，讓人防不勝防，我已經開始培養神槍手了，而且也向重慶方面提出要求，配幾支帶瞄準鏡的步槍。”
　　“嚴格地說，這叫狙擊手，和神槍手不太壹樣。”吳銘端起槍，開始瞄準白鐵店前的人影。
　　“劉戈青對此很著迷，希望您有機會能指點他壹下。”陳默誠懇地說道。
　　吳銘深呼吸，沒有答話，將準星穩穩地套住了目標。
　　“呯！”的壹聲沈悶的槍響，子彈快速飛出槍膛，擊中了壹個小特務的肚子。
　　在望遠鏡中，陳默看到那個小特務踉蹌了壹下，還低頭看了下傷口，才慢慢地跪倒在地。
　　“瞄準鏡裝得有偏差。”吳銘低聲說道：“現在沒時間重新修正了，只好按我的誤差計算，估計著打了。”
　　“壹點小誤差而已，我看他夠嗆能活。”陳默舉著望遠鏡，安慰道。
　　另兩個特務抽出了手槍，隱蔽起來，東張西望尋找襲擊者的位置，嘴裏互相喊叫著什麽。他們根本想不到有人在四百多米的距離在向他們開槍，而視線所及，卻又沒什麽發現。壹個特務高聲叫著，意思是讓另壹個家夥註意掩護，他則弓著腰，向重傷倒地的小特務跑去。
　　“呯！”又壹顆子彈飛出，經過修正的彈道準確了許多，直接射中了這家夥的下巴，他立刻捂著斷裂的下巴，吐出幾顆碎牙，倒了下去。
　　“還是有點低了。”吳銘喃喃自語，又推上了壹顆子彈，耐心地等待著最後壹個家夥露出頭來。
　　重傷的小特務已經沒有力氣呼救了，流血過多的他只能閉著眼睛，痛苦地喘息著。另壹個下巴骨被打裂的特務忍痛慢慢向回爬。
　　“呯！”吳銘再射壹槍，這次非常準確，子彈射進了他的左眼眶，迸出壹朵血花。陳默清晰地看到這個特務的左眼整個爆了出來，被腺體連著，就這麽血淋淋地拖在他的臉上。
　　“走吧！”吳銘放下了槍，“目的基本達到了，留下那個家夥給76號，倒也不算壞事。”
　　陳默放下了望遠鏡，發動了汽車，“劉戈青是個好漢子，夠膽子，夠義氣，絕對不會出賣自己人。”他依然沒放棄讓吳銘教導劉戈青的心思。
　　“下次讓他跟著我在壹起吧！”吳銘收拾著自己的武器，頭也不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