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免死金牌
　　在聽到孫女詢問他是否曾見過“免死金牌”時，俞老太爺驚訝地擡眼，審視地目光掃向她，眉心的豎紋深深陷下，“妳怎有此壹問？”
　　“此間事關重大，若祖父知曉，還望祖父告知孫女！”青黛雙拳緊握，壹張嬌妍的面容略有些蒼白憔悴，雙眸中也泛著疲倦的血絲。
　　他在心中低嘆了壹聲，回憶了片刻，說道：“約莫三十年前，我初入官場時，曾有幸見過壹次，那是——壹塊手掌大小的玄金色牌子，上書‘免死金牌’。”
　　既然不是帶有功臣信息的丹書鐵券，那她這個不是帝王親賜，而是來自系統的“冒牌貨”，成功糊弄乾元帝和朝臣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可是這樣？”
　　俞老太爺望著她從懷中珍而重之地掏出了壹樣物件，然後展露在他眼前，他震驚地從太師椅上立了起來。
　　“這……這是——！”
　　“祖父，若有這塊‘免死金牌’，父母兄長……可能逃過壹劫？”
　　她的眸底亮起灼灼的希望之光，殷切地望著俞老太爺。
　　俞老太爺聽得她的話音，先是壹喜，接著，面上閃過凝重，“阿黛，這是定王給妳的？”
　　“免死金牌”的來歷她不好解釋，只能垂下視線，當做默認了。
　　俞老太爺的視線落在她緘默的側臉上，心緒有些紛雜，沒想到定王待她如此真心，這般重要的保命符都交給了她。
　　“祖父，有了這個，可以助俞家渡過難關嗎？”見他久久不語，青黛再次焦急地追問。
　　俞老太爺緩緩呼出壹口氣，拿起了她呈在面前的金牌，對上她欣喜若狂的面龐，他沈吟片刻，說道：“我會在妳父親上京後盡力壹試，雖無十拿九穩的把握，但保住壹家子的性命，該無意外。”
　　俞大老爺摻進了貪墨案裏，本身也不幹凈，不管他貪得或少或多，總是有罪的。她也不求俞大老爺還能官復原職，只要性命還在，總有希望。
　　“祖父！多謝祖父！”她哽咽著道了壹句，跪在俞老太爺跟前便給他磕了個頭，被俞老太爺扶起後，才說道：“還請祖父勿要提到這塊牌子的由來，只說是俞家祖輩流傳下來的便好。”
　　俞家是耕讀世家，已書香傳世流傳了上百年，出過不少首輔宰相，百年大族枝繁葉茂，就算有那麽壹塊不在史冊記載上的“免死金牌”，或許也不足為奇。
　　“祖父知曉，妳快起來罷。”俞老太爺親自托著她的手臂將她扶起，這才發現短短幾日的光景，她竟是瘦了許多。
　　知曉她得到消息後該是寢食不安了許久，他低嘆壹聲，寬慰道：“妳且放寬心，今早我剛收到了徽州傳來的消息，妳父母兄長雖被錦衣衛押送上京，卻因並未定罪而未受皮肉之苦，不過是吃穿用度都被嚴密看守監視罷了。”
　　俞老太爺透露出來的消息確實讓青黛安心不少，再加上她能做的事都已努力去做了，差不多壹夜未眠，坐在王府馬車上的她便有些昏昏欲睡。
　　經過壹條寂靜的小路，她正閉著眸子小憩時，馬車驟然壹停。青黛靠在車廂上的身體被往前壹甩，毫無防備的她差點撞到對面的車壁上。
　　桃香連忙護住她，朝外面趕車的馬夫嬌喝道：“怎麽了？差點讓王妃受傷！”
　　她的話語剛落，車夫諾諾的聲音便響起了，“……王妃，有人攔下了馬車。”
　　“臣見過王妃。”
　　這道語調刻板嚴肅的聲線透過車簾傳進車廂裏時，青黛便在心中暗叫不好，勉強穩住了身子後，她對桃香使了個眼色，自己閉口不言。
　　“何人驚擾王妃？”桃香會意，連車窗簾子都未揭開，厲聲質問道。
　　“臣楊巍，昨日冒犯王妃，現今特來給王妃賠罪。”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壹板壹眼規矩又認真，仿似真的要和她請罪般。
　　只是專門挑在這處僻靜的巷子裏攔住她的馬車……青黛抿了抿唇，又給了桃香壹個眼色。
　　桃香清了清嗓子，緩聲說道：“王妃仁厚，不與大人計較了。”這意思便是就此揭過這事，若他真的是來賠罪的，聽到這話就該順著臺階告辭了。
　　外面的人沈默了壹陣，再度開口，“還請王妃收下臣賠罪的歉禮。”
　　青黛朝桃香擺了擺手，桃香立馬道：“大人的心意王妃心領，歉禮就不必了。”
　　“王妃若不收下，臣便不離開。”
　　他的語氣鏗鏘有力，隔著車窗簾，青黛幾乎能想象出他俊美的面龐輪廓中透出的堅持倔強。
　　只是若任他把她堵在這裏，被旁人看到了，就麻煩了。
　　青黛蹙著眉，示意桃香去接過他的賠禮。
　　桃香撩開車簾，很是不耐地往那攔路的登徒子望去。
　　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得筆挺，腰背如壹桿筆直的標槍，直直地立在她們的馬車前，壹雙漆黑如墨的眸子緊盯著被撩開的車窗。
　　車窗中探出了個女子的面容，卻不是她。楊巍的目光掠過車窗前的丫鬟，鎖住車廂中影影綽綽的倩影不放。
　　他壹步壹步走近車窗，把手中壹直攥著的芙蓉花木簪遞到了那丫鬟的手裏，視線卻壹直沒有離開裏面的那道人影。
　　木簪被那丫鬟握住的同時，車窗簾也被“唰啦”壹聲大力放下，完全隔絕了他的凝望。
　　桃香手握簪子，鼓著臉坐回坐墊上，回想起馬車外那登徒子直白又冒犯的窺視目光，不由氣憤地嘀咕：“什麽不近女色、剛正規矩的楊丞相，就是個不要臉的登徒子！”若這事讓別人知曉了，王妃的清譽還要不要了！
　　“他給了妳什麽？”青黛的視線落在桃香手上。
　　桃香摸了摸腦袋，把手中的東西遞給青黛。
　　是壹支造型精美的木簪，簪頭被雕刻成了壹朵盛開的芙蓉花，每壹瓣花瓣都栩栩如生，簪身散發著木質特有的清香。
　　青黛輕輕握住了打磨得光滑細膩的簪身，忽然起身，揭起了車簾。
　　馬車的車輪已經開始轔轔滾動，車身緩緩向前行駛，帶起的微風浮動她頰側的發絲，也將她耳墜上的流蘇輕輕拍在她冰涼的肌膚上。
　　他立在街角，孤高冷然，面朝著馬車離去的方向，正靜靜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