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硬如茅石
　　泡在湖水中的青黛回頭發現楊巍已經走遠的時候，只覺得浸在身上的湖水更涼了，泡得她的壹顆心從裏到外都冷得徹底。
　　自那日在楊巍院子中被楊巍攆走後，她又有十幾日沒見過楊巍，眼看著回京的日子漸近，不想輕易放棄的她好不容易盼來了這次皇上設宴。她從待在大廳的傳訊蜂那得知楊巍提前離席去了水榭的消息，壹路躲著宮人摸到了水榭，沒想到不僅壹絲收獲都沒有，還平白遭了壹番罪。
　　拖著濕漉漉的身子疲憊地爬上岸之後，她隨手撿了壹根樹枝，心驚膽戰地壹邊撥開身前的草叢，壹邊疾步往衛淵的院子走。
　　壹陣微涼地湖風吹過，她打了個哆嗦，忽地發現右手方向壹條青黑相間的蛇正趴在草叢中，碧色的眼在夜色下綠油油的。她咬著舌頭忍下尖叫，捂著劇烈跳動的心，小心翼翼地繞過那條吐著信子的蛇。
　　等到她壹路躲躲藏藏，壹身冷汗地回到屋子裏的時候，壹股委屈才後知後覺般突如其來地升了起來。
　　她只是壹個普通的女孩子，現在卻為了生存在這個陌生的朝代做著自己根本不擅長的事，卑躬屈膝，擔驚受怕，被推下水，還被罵得如此難聽……
　　淚珠吧嗒吧嗒地落下來，她卻連擦壹擦的功夫都沒有，壹邊任由它落著，壹邊飛速換下濕透的衣裳，穿上侯府的丫鬟服，急急將濕漉漉的頭發擦得半幹，重新綰了起來。
　　她將濕衣服恨恨扔進銅盆裏，在心中暗罵，楊巍真是塊糞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啃得她牙都要嘣了！
　　往濕衣服上重重錘了幾拳後，青黛才發現她把自己也罵進去了，又惱恨地揉了幾下手中的衣衫，才冷靜下來。
　　她用衣袖狠狠擦了壹把微紅的雙眸，自怨自艾、悲傷難過沒有用，生活還是要繼續。
　　系統面板中的剩余天數再次掉到了兩位數，既然楊巍那條路走不通，那只能……
　　院門外傳來隱約的動靜和人聲，她將裝著衣衫的銅盤往床底下壹塞，抿了抿額角的鬢發，手心緊緊攥了壹下，才轉身朝外走去。
　　才走到院子裏，便看見衛勇提著壹盞氣死風燈，在他身前半步走著的男人身材高大，壹張冷峻英挺的面容在微弱燈光的照映下多了幾分清冷。
　　在宴席上被幾個同僚連番敬酒，衛淵不得已多喝了幾杯，已是有了些蒙蒙醉意，此時擡起頭，看到立在廊檐下翹首望著他的清秀少女，不自覺加快了腳步走進去。
　　待兩人都走進去，衛勇很有眼色的掩上屋門，立在壹旁守著。
　　青黛隨著衛淵繞進了東廂房，見他立在屋中看著自己，默默垂頭走上前去，為他脫下身上的外袍。
　　少女細白小巧的臉近在咫尺，那微紅的眼尾便如雪上紅櫻般顯眼。
　　粗糲的指腹輕輕拂過她的眼角，男人的聲音低沈醇厚，如同他噴灑出來的帶著微醺的氣息，“哭過？”
　　少女替他將外袍掛在龍門架上的動作壹頓，轉過身拿著浸過溫水的帕子，輕柔地替他擦臉，“回侯爺，奴婢沒哭。”
　　她擡著臉，纖柔的手指帶著軟布摁在他的面頰上，讓他更清楚地看到了她的神色，眉眼間漾著輕愁的楚楚。他蹙了蹙眉，心中有股難言的燥熱。
　　“妳該清楚，即使今夜我帶了妳去赴宴，妳也只能站在我身後……”
　　“不是的。”
　　細嫩如小蔥般的指尖忽地掠過他的薄唇，她似是懊惱自己的失言，垂下眼簾，“不是的，侯爺。”
　　“那是如何？”他眉頭皺得更緊，幹脆抓住了壹直在他眼下晃蕩、讓他心神不定的那截白玉般的皓腕。
　　櫻粉色的唇瓣被她的貝齒咬出了深紅色的印子，她微微張了張口又閉上，就在他要不耐煩的時候，少女細弱的聲音響起，“……侯爺還是嫌棄奴婢在那等地方待過罷？”
　　“為何還說這樣的話——”
　　“在那之後，侯爺未曾碰過奴婢壹個指頭！”少女似乎狠下了心，緊緊閉上了眼，長如鴉翅的睫毛在眼瞼下不停顫動，聲線中帶著透徹的悲涼，讓衛淵狠狠怔了怔。
　　在壹片寂靜之後，男人終於開口了。
　　“非是我不碰妳，是妳不願。”
　　她猛地睜開眼，那雙欲語還休的含情目噙著急切，她搖著頭，語無倫次地道：“不是，不是的，奴婢非是不願……奴婢願意，只是，只是——”
　　寬厚的大掌撫在她單薄的背上拍了拍，衛淵心中升騰起濃郁的期待，沈沈道：“妳說，我聽著。”
　　她吸了壹口氣，“奴婢原先覺得奴婢不過是個身似浮萍的下人，若是懷上了侯爺的孩子……奴婢不忍他背著婢生子的出身過壹輩子……”少女神色落寞，細白的手指似是無意般緊緊抓著男人衣袖的壹角。
　　衛淵成婚納妾多年，侯府內沒添過壹兒半女，給通房的避子湯早停了。未曾料到她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他怔楞了壹瞬，心中觸動，低聲道：“我自己的孩子，我自會心疼，妳不必杞人憂天。”
　　她擡著頭，光嫩的肌膚在夜色下宛如剝了殼的雞蛋，秀美的瓜子臉和尖尖的小下巴惹人疼愛，盈盈的眸光中滿滿地只盛了他壹個人，那張櫻桃小口中卻吐出讓男人熱血沸騰的大膽之詞：“侯爺說得是，所以奴婢想明白了，奴婢想伺候侯爺。”
　　少女目光柔柔地看著他，擡起了在燈下瑩白如玉的手，他發現那只手有些微微地顫抖，緩緩捏住了她的衣襟，輕輕扯開。
　　粉色的外衫下是雪白的裏衣，最裏面那層是壹抹嫩黃，那淺淺的黃上面，是讓人呼吸都為之壹滯的凝脂般的雪堆。
　　“侯爺，您若是不嫌棄奴婢，便碰奴婢。若是嫌棄，奴婢便再也不會出現在您面前。”
　　輕婉甜濡的聲音帶了壹絲誘人，衛淵卻只能看到眼前之人那細長白皙的脖頸，和往日裏藏在衣襟中的精致鎖骨、嫩白雙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