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壹章 該下手了

　　看見卡倫站在門口，凱文默默地張開狗嘴，將小女孩的胳膊“吐”了出來，然後很是委屈地將下巴抵在床單上，狗尾巴搖了搖。
　　普洱馬上幫忙解釋道：“這是我們之間的小遊戲，是小骨頭主動要求的。”
　　“她主動要求？”
　　“對啊喵。”
　　普洱從卡倫身上下來，跳上了床，然後直接竄到了小女孩身上，坐到了小女孩的頭上。
　　白色的頭發上端坐著壹只黑貓，畫面色差感很強。
　　小骨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卡倫，絲毫沒受到影響的樣子。
　　普洱用貓爪向下指了指：“她只是人類形象而已，但妳不要真的把她代入到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事實上，她就是壹條小龍。”
　　卡倫有些理解了。
　　普洱繼續道：“就是個小寵……是個小動物，需要玩耍，需要嬉戲，需要交流，這是動物幼崽的普遍熟悉方式，蠢狗真的只是應她的要求在陪她玩。”
　　說著，普洱用爪子拍了壹下小女孩的腦袋：
　　“餵，妳給個回應下，不然卡倫以為我們在欺負妳呢。”
　　小女孩點了壹下頭，
　　說了壹聲：
　　“汪。”
　　卡倫：“……”
　　凱文：“……”
　　“呵呵喵，這個是意外，其實她不喜歡人類語言，更喜歡我們這種更簡短的發音訊息交流，妳看，汪壹聲，就能蘊含很多意思，比說話方便。”
　　卡倫走到床邊，坐下。
　　原本盤腿坐在床上的小女孩，也挪動了身子，來到床邊，坐下。
　　她其實很敏感，在絕大部分時候，她會很刻意地要求自己和卡倫在形式上平等。
　　但她真的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因為她已經和卡倫簽訂主仆契約了。
　　如果卡倫是壹個不懷好意的壞叔叔，她其實已經被壹塊糖皮紙給騙到手了。
　　卡倫開口道：“還是要教她說話……”
　　沒等卡倫說完，普洱就壹巴掌拍在了凱文狗頭上；
　　“是的喵，要教她說話，否則以後妳帶著她出去，她只會‘汪汪汪’或者‘喵喵喵’真的好丟臉，壹點都不威風，畫面感全沒了。”
　　凱文用力點著狗頭。
　　身為壹只貓卻壹直不覺得自己是壹只貓的普洱，以及身為壹條狗也不覺得自己是壹條狗的凱文，在對“貓狗”種族歧視方面，真的是毫不介意。
　　小女孩開始皺眉，她其實能聽懂交流的意思，只是她原本在這裏玩得好好的，可卡倫壹進來，好好的氛圍就被破壞了；
　　她不是恨誰，只是不喜歡這種改變。
　　另外，她和普洱和凱文玩得確實很開心，她願意主動去接觸它們，因為在她眼裏，沒有“貓”和“狗”的區分，不覺得自己和“寵物們”在壹起是壹種不平等，她也能感受出來，這兩只的不同尋常。
　　尤其是……這條狗。
　　初次接觸時，自己下意識地排斥這只貓靠近自己，對她發出了壹聲低吼。
　　這只狗就馬上攔在了這只貓前面，對著自己，目光深沈，發出了壹聲：“汪！”
　　她感知到了狗眼裏的深意，那種威脅……警告。
　　最後，還是這只貓出來打圓場，繼續陪著自己說話，才化解了壹開始接觸時自己的謹慎與不習慣。
　　現在，她覺得自己很享受這樣的氛圍，可卡倫壹進來，她就得下意識地去“保持平等”，她覺得好累。
　　如果卡倫能壹直昏迷，不會過來，似乎也挺好的。
　　小孩子的思維模式其實就是這樣，他們的純粹也是因為他們不會去牽扯思考更多，比如小骨龍就不會思考，如果沒有卡倫，這裏的貓和狗是否還能繼續這樣無憂無慮地生活。
　　另外就是，他壹進來，就要求自己學習人類語言……真是，讓自己好不舒服。
　　上次那個眼睛底部有點泛紅的男人，還說要教授她另壹門更美麗的語言。
　　她不知道更美麗的語言是什麽意思，但她大概能感知到，肯定更難學。
　　在卡倫的視角裏，小女孩身上的傷已經復原好了，這陣子吃喝方面肯定不愁問題，阿爾弗雷德和尼奧必然會要求地穴神教給予更好的資源招待；
　　雖然她依舊清瘦，下巴尖尖的，但那股子似乎與生俱來的憂郁氣質配合上她這樣的形象，反而給人壹種恰到好處的感覺。
　　如果不考慮她會吃掉妳的可能，那麽她確實挺呆萌的。
　　穆裏就絕不會覺得她可愛。
　　卡倫嘴角露出壹抹笑意，擡起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蛋。
　　小女孩嘴角扯了扯，似乎是在嘗試著改變弧度，終於，扯出了壹個微笑；然後她湊了過來，擡起手，抓住了卡倫的側臉，也捏了捏。
　　做完這些後，她就坐回原位，舒了口氣，感覺，好累。
　　卡倫對普洱道：“她就交給妳了。”
　　自己後院的事情，壹直是交給普洱在管理。
　　女仆、邪神，都是聽普洱的調教。
　　普洱用貓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沒問題，放心吧，交給我，我要好好把她養大，等到她再大壹些，就能帶著我去天上飛了，哈哈喵！”
　　普洱用的是“帶”而不是“載”。
　　意味著它早就摸清楚了這條小骨龍的脾性。
　　“她現在也能飛。”卡倫提醒道。
　　“不壹樣，她現在還太小，不夠威風。”普洱用尾巴掃了掃小女孩，“等到她再長大壹些，誰敢惹我，我就帶著她去算賬！”
　　卡倫看向凱文，凱文用很純真的目光回應，其實心裏還是緊張，擔心卡倫繼續算開門時自己拿人家胳膊當磨牙棒的賬。
　　其實，就算是壹百條大金毛對著小女孩使勁地咬，大概也不會咬破皮。
　　就像是卡倫拿迪亞曼斯之劍，對著奧吉大人連續捅了好幾劍，她依舊不會死，現在還能活蹦亂跳壹樣。
　　卡倫開口道：“妳帶帶她。”
　　凱文眨了眨眼，它現在的感覺，就和先前卡倫問菲洛米娜公事壹樣，有些受寵若驚。
　　卡倫站起身，走到門口時，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依舊坐在床邊的小姑娘，問道：
　　“給她取名字了麽？”
　　“唔，沒有，這不是妳的權力麽？”普洱理所當然道。
　　“那妳可以幫著想壹想，給她取……”
　　普洱馬上道：“康娜·茵默萊斯！”
　　“這個名字……”
　　普洱打斷了卡倫的話，對小女孩喊道：“康娜！”
　　小女孩轉過頭，看向普洱：“喵。”
　　普洱則看向卡倫：“妳看，她喜歡這個名字，而且請相信我，她以後會正常說話的。”
　　“姓氏……”
　　“不跟妳姓跟誰姓呢？跟我姓‘艾倫’麽？哎呀，雖然我覺得艾倫莊園裏如果能養壹條龍，確實很有畫面感，以後說不定還能改名叫艾倫家龍之莊園，但我覺得‘艾倫’這個姓氏給她，有壹種我們艾倫家不配的感覺。
　　還是姓茵默萊斯嘛，妳就替狄斯收壹個小孫女。
　　唔，當然，如果妳打算替狄斯收壹個小曾孫女，也沒有問題。”
　　普洱說著又用貓爪碰了碰小女孩：
　　“妳看，妳和他是壹個姓氏，這就很平等了，對吧喵？”
　　小女孩點頭。
　　“那就叫康娜吧。”卡倫覺得這個名字還挺好聽，不過更重要的壹個原因是，在馬克萊語系下，雖然不少人的名字背後都有壹層含義，但排列組合方式還是有些過於單調，沒有摳字眼的必要，當然，也同時失去了摳字眼的樂趣。
　　看著小康娜，卡倫不由得回想起在自己夢中聽到的來自秩序之神的話語。
　　我不知道我是否喜歡這個世界，但目前來看，並不是很討厭；
　　但我可以清晰感受到的是，如果有壹天神祇們歸來，那大概不會是我所喜歡的世界模樣。
　　如果有壹天，這個世界不再擁有秩序，再次淪為神靈的樂園；
　　當我決定去改造這個世界時，
　　希望妳能站在我身邊。
　　康娜擡起頭，看向卡倫，兩個人目光對視。
　　卡倫笑了笑，走出了次臥。
　　這樣看來，的確是秩序之神蘇醒了叛逆龍神，但不知道為什麽，這段記載被隱沒了。
　　現在的壹切看來，自己和康娜倒像是壹種上個紀元裏秩序之神和叛逆龍神的輪回。
　　不過這個問題在很久之前卡倫就和阿爾弗雷德以及凱文論證過了：
　　【不存在自己是秩序之神的輪回，不存在自己是秩序之神的歸來，更不存在自己被抹去了記憶忘記了自己是秩序之神。】
　　太多巧合出現的原因，其實很好理解。
　　這條充滿花香的小路，無數歲月以來，幾乎就沒人從這裏走過，上壹次從這裏經過的，就是秩序之神；
　　這壹次，則是自己。
　　壹切的相像和巧合，是因為自己和秩序之神身上，都殘留著壹樣的花香，只不過在外人看來，這芬芳就是壹切。
　　菲洛米娜端來了食物，壹堆生腌。
　　還有壹條看起來像是響尾蛇壹樣的東西，腦袋上頂著壹片檸檬就被當作壹盤菜擺在了這裏。
　　卡倫喉結動了壹下，第壹次，他覺得維恩風味真的是壹種難得的美味，他甚至開始懷念大醬的味道。
　　“我不吃了，妳端進去給它們吃吧，我要去壹趟專案組辦公室，妳留在這裏負責它們的安全。”
　　“是，部長。”
　　卡倫走進自己臥室，簡單沖了壹個澡換上了備在那裏的壹件幹凈神袍，走出房間時，走廊處，奧吉靠著墻壁立在那裏，看起來，像是壹個夜晚出沒喜歡吃小孩的妖怪。
　　“妳要出去？”奧吉問道。
　　卡倫沒理她，揮手示意她讓壹讓。
　　“我可以帶妳去，速度快壹點。”奧吉主動說道。
　　卡倫沒回應，走進了電梯。
　　這樣的載具，他用不起。
　　伴隨著由大蟒蛇所做成的電梯下行，卡倫心裏不禁感慨，以前他覺得執鞭人帶著壹條成年冰霜巨龍去抓螞蟻是壹種高端的展現方式……
　　是自己誤會執鞭人了啊，自家系統的老大怎麽可能是這樣壹個沒有脫離低級趣味的人，主要原因是，這條龍似乎只配去抓螞蟻。
　　走出酒店，卡倫伸手叫了壹輛“瓢蟲”。
　　當卡倫說出專案組所在的醫院名字時，駕駛著瓢蟲的車夫臉上當即露出了痛苦神情。
　　但馬上又極為殷勤地請卡倫坐好，並保證會以最快的速度將大人送到目的地。
　　等到達醫院門口，卡倫下車準備給車費時，卻發現這位車夫直接駕駛著瓢蟲走了，壹副生怕裏面再出來人要用車的樣子。
　　看來，這陣子秩序神教的“大人們”征用公車的頻率，確實很高。
　　走進醫院，原本還算比較寬敞的花圃裏，被大大小小的籠子給塞滿，籠子裏也被塞著各種種族，不乏身上穿著地穴神袍的神官。
　　不少身上還帶著傷，顯然剛剛受過刑。
　　有壹些身穿秩序神袍的神官手持鞭子來回走動，維持著秩序，所以這裏很安靜，壹點都不嘈雜，連喊痛的聲音都沒有。
　　這就是宗主神教和附屬神教之間關系的最深刻詮釋，不是簡單的超教民待遇而已，而是前者到後者這裏來，就是真正的“國王”。
　　壹個秩序神教下屬大區組建的專案組，拿著壹封公函來到地穴神教的主城，以查案的借口就能夠在這裏興起壹場大案。
　　“大人。”
　　“大人。”
　　秩序神官們紛紛向卡倫行禮，卡倫對他們點頭，走進了醫院。
　　結果走了個空，因為阿爾弗雷德和尼奧都不在這裏。
　　他們兩個現在很忙，用菲洛米娜的話來說，就是忙著抓人和放人，但這壹抓壹放間，都得落壹層皮。
　　維克端著壹杯冰水送到了卡倫面前：“部長，您身體恢復好了？”
　　“嗯。”卡倫點了點頭。
　　不過，還沒等卡倫發問，維克就主動道：
　　“部長，這次我們的初步收益，估計不下這個數目。”
　　維克給卡倫比劃了壹個巴掌。
　　卡倫猶豫了壹下，還是沒有問到底指的是五十萬秩序券還是五百萬秩序券？
　　五十萬秩序券不是壹個小數目，以前接任務賺外快也幾乎不可能拿到這麽高的收益，但和眼下這麽大的陣仗比起來，僅僅是五十萬秩序券的話，又實在是太瞧不起地穴神教主城的這些神官大人們了。
　　五百萬秩序券……那真的是壹筆很龐大的數字了。要知道秩序神教的神仆基礎津貼，才100秩序券，還真的是貪汙受賄來券最快。
　　但裏面又會細分，參與這次專案組的相關下屬部門和人員，甚至是地穴神教這邊的帶路神官，都得分潤下去，大家雨露均沾。
　　不過，只是初步的話，證明後續的收入還會有，而且，卡倫覺得以維克作為自己人裏的“圈外人”身份，真實收入尼奧和阿爾弗雷德應該不會真的告訴他，肯定會有所保留。
　　總之，不管怎樣，這壹大筆的收入進賬，自己承接暗月武者的計劃，是能落實了。
　　這壹夥人的最大問題在於，他們名義上歸屬秩序神教管轄，可實際上，並不享受秩序神教的津貼待遇，壹切生活、行動花銷，都得自己承擔，喪葬撫恤也是。
　　這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暗月島作為秩序神教的狗，秩序不給發骨頭就算了，卻還得自帶狗糧。
　　但秩序，就是這樣養狗的。
　　可到了卡倫這裏，要想真的把這支隊伍收編成自己的私人力量，那就得讓他們吃妳的喝妳的用妳的。
　　要以伯恩首席主教為榜樣啊，哪怕讓麾下駐軍沖秩序之鞭總部大樓下面人也照沖不誤。
　　在專案組裏坐了壹會兒，又巡視了壹圈，淺嘗輒止地露了壹下臉，卡倫就離開了。
　　沒回酒店，而是去了達安團長所在的招待所。
　　招待所也清空了……門口站著密密麻麻的蜥蜴人守衛，不過卡倫身穿著秩序神袍，進去時沒蜥蜴上前排查。
　　卡倫走到院子裏時，就看見達安團長正光著上半身和三道黑影正在搏鬥。
　　不過卡倫沒有上前幫忙，而達安團長也順勢收起了自己的三具陪練傀儡。
　　“傷好了？”
　　“只是小傷。”
　　“呵呵。”達安團長笑了笑，拿起壹條濕毛巾在自己古銅色且布滿傷痕的肌肉上擦拭，“妳這次先下手搶食了。”
　　卡倫知道團長說的是小骨龍的事，報告已經遞交上去，還附屬了奧吉的意見，主仆契約已簽訂的前提下，黛那小姐已經可以宣布不可能得到這條小骨龍了。
　　“我喜歡她。”
　　“喜歡就好，在她那裏，沒在妳手上有用。妳挺會帶人的，昏迷了這些天，但專案組的工作我去看過，進展得很順利。”
　　“沒有耽誤工作進度就好，屬下壹直很擔心會因為自己的事情……”
　　“不用謙虛，我也是進了騎士團之後才明白統禦的藝術，自己壹個人能打意義不大，還是得看誰更能帶出壹個優秀的團體。”
　　“您說的對。”
　　“還需要休息麽？”
　　當領導問妳這句話時，千萬別覺得他真的是在擔心妳的身體健康。
　　“可以做事了。”
　　達安並沒有將毛巾丟給卡倫，而是自己彎下腰，將毛巾放在水池裏搓洗：
　　“再過陣子，壹支騎士團會過來，削壹下龍族和智者兩脈，在他們來之前……”
　　搓洗好的毛巾被達安擠幹，又鋪在了自己臉上；
　　良久，
　　他將毛巾扯下，長舒壹口氣，很隨意地說道：
　　“把她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