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四章 腳踏兩只船

　　截教護法？
　　“這這……這不合適吧？”
　　壹向能說會道的玄誠子變得結巴起來。
　　他畢竟是闡教教主玉清聖人元始天尊的大徒弟啊，生是闡教的人，死是闡教的……
　　不對！
　　自己這邊倒是無所謂，反正自己從拜入師門的那壹刻起，便立誌要維護玄門穩定和諧，盡最大努力不讓三清分家，兼職壹下截教護法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問題是自家師尊會怎麽想？
　　他能容忍自己的徒弟在闡截兩教反復橫跳，腳踏兩只船？
　　雲床之上，通天挑了挑眉，聲音透著壹絲不悅。
　　“怎麽，讓妳到我截教做個護法委屈妳了？”
　　“不委屈，不委屈！”
　　玄誠子連連搖頭，“能得師叔委以重任，是弟子莫大的榮耀！”
　　通天盯著他，“那還有什麽不合適的？”
　　“這個……”
　　玄誠子心中苦笑，感覺師叔在為難自己。
　　這不是心知肚明的事嗎。
　　他就不信眼前這位聖人會想不到。
　　不過通天既然問了，他也不好敷衍過去，只得老老實實地道：“師尊那邊恐怕也會對弟子委以重任。到時弟子恐怕沒有那麽多精力……”
　　“妳師尊那邊由我去說，妳只管說妳願意還是不願意就行了。”
　　玄誠子耍了心眼，“師尊要是同意，那弟子自然是願意的。”
　　“妳願意就行！”
　　通天嘴角上揚，跟之前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判若兩人。
　　“去吧，就按妳今日處置玄蚺仙三人那人，把截教弟子中的害群之馬清理壹下。好好幹，做得好的話，我可以考慮讓妳做我截教副教主。”
　　玄誠子：Σ(っ°Д°;)っ
　　所以剛剛發火什麽的，都是在做戲？
　　玄誠子感覺自己好像被坑了。
　　肯定是最近那些新入門的截教弟子鬧得太不像話了，讓這位上清聖人動了剔除害群之馬的想法，這才把自己從閉關中叫了出來。
　　可問題是，為什麽不找多寶呢？
　　難道這種壞人就壹定要自己來當？
　　太偏心了！
　　……
　　出了碧遊宮，玄誠子駕起壹朵祥雲飄飄蕩蕩往自己的道殿行去。
　　路上他也在思考該如何完成師叔交給他的第壹個任務。
　　倒不是為了那截教副教主之位，而是他覺得肅清截教弟子中的害群之馬是壹件很有必要的事。
　　前世記憶中，三清分家固然是教義不同，理念沖突所致，卻也和兩教弟子沖突不斷，矛盾越積越深脫不了幹系。
　　誠然，兩教弟子中不乏賢德高尚之士，卻也存在不少狂悖奸佞之徒。
　　尤其是截教弟子中還存在著不少抽骨作飾，挖心取樂，屠城如飲水的兇蠻暴戾之徒。
　　若是能把這些敗類剔除出去，就算不能避免三清分家，至少也能避免這些敗類壞了玄門聲譽。
　　正思量間，玄誠子回到自己的道殿，卻見白鶴正在門前徘徊，面上滿是焦急擔憂之色。
　　玄誠子心裏“咯噔”壹下，“可是師尊召我前去？”
　　白鶴連連點頭，又小聲地道：“老爺好像心情不大好的樣子。”
　　果然！
　　玄誠子心裏頓時壹慌。
　　師尊向來不茍言笑，如今連白鶴都能看出他心情不大好，那得是糟糕到什麽程度。
　　不過聖人相召，他也不敢不去。
　　只得又跟著白鶴朝著玉虛宮行去。
　　到了宮門前，玄誠子恭恭敬敬地作揖壹禮，還沒等開口，便聽元始天尊的聲音響起。
　　“自己進來。”
　　玄誠子看了眼白鶴，這個記名弟子給了他壹個愛莫能助的眼神，然後轉身就走。
　　看來這壹關不好過啊。
　　玄誠子下意識地掐了掐手指。
　　嗯，大吉之兆。
　　深吸壹口氣，玄誠子大步走進玉虛宮內。
　　“弟子拜見師尊，願師尊聖壽無疆！”
　　八卦臺上，元始天尊擡眼瞥了下自己的大徒弟，淡淡地道：“知道為何召妳前來嗎？”
　　玄誠子目光閃動，小心翼翼地試探道：“莫非是為了那截教護法之事？”
　　元始天尊“嗯”了壹聲，面上壹絲表情也無。
　　“妳是我闡教弟子，去做那截教護法算是怎麽回事？”
　　果然是因為這個，也不知道通天師叔是怎麽跟師尊說的，惹得師尊發這麽大的火。
　　玄誠子不敢隱瞞，將前因後果詳細敘說了壹遍，而後正色道：“弟子願意做截教護法，實是為了幫師尊您減輕煩惱。”
　　“幫我？”
　　元始天尊瞥了他壹眼，“說說看，妳是怎麽幫我的。”
　　玄誠子沈聲道：“而今三位師長開創人、闡、截三教，雖然仍屬玄門，但新入門的弟子之間卻已有了教派之別。
　　今日玄蚺仙三人險些挑起闡截相爭就是壹個例子，若是無人針對此加以整治，只怕日後三教弟子會逐漸生出嫌隙，日積月累之下難免會爆發更大的沖突。
　　到那時，三位師長勢必也會因此而煩惱。
　　弟子不才，願意替三位師長抹除這個潛在的隱患。因此才接受了通天師叔的提議，暫時做那截教護法，替師叔肅清藏在截教弟子中的害群之馬。”
　　元始天尊微微頷首，淡淡地道：“妳倒是有孝心，看得也算長遠，不過我與妳師叔的大道相悖，兩者不能並存，闡截兩教終究也會背向而弛，這不是妳能改變的。”
　　玄誠子有些驚訝。
　　倒不是因為元始天尊說的大道相悖，無法並存。
　　畢竟這壹點他早就知道了。
　　闡教教義是順天而行，闡述天道，將依才教化；截教教義為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有教無類，為萬物截取壹線生機。
　　這兩者都有點極端，說是相悖壹點都不為過。
　　真正讓玄誠子驚訝的，元始天尊竟會對他說這些。
　　他知道聖人能夠踏足時間長河，壹念間便可知悉過去和未來。
　　難道師尊已經看到了未來闡截兩教撕破面皮的壹幕了？
　　那通天師叔呢？他也看到了？
　　不對！
　　未來絕對不是壹成不變的！
　　玄誠子很堅信這壹點。
　　師尊他們就算看到了未來也只是最有可能發生的未來，而不是註定會發生的未來！
　　這兩者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玄誠子心中忽地壹動。
　　那麽通天師叔讓自己做那截教護法，是不是在試圖改變闡截兩教背道而馳的結局呢？
　　想到這裏，玄誠子望著元始天尊正色道：“水火能夠相濟，陰陽亦能交融，弟子相信闡截兩道亦能齊頭並進！不論最後結局如何，弟子都要盡力阻止！
　　哪怕最後闡截兩教仍是如師尊所說那般背道而弛，弟子也不會因此而後悔。
　　至少弟子努力過了！”
　　元始天尊微微壹怔，低聲自語道：“努力過了就不會後悔嗎？”
　　“既是如此……”
　　“那便好好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