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蒙帥從軍記三

　　最後那幾個重傷員的傷情亦有好轉，蒙方強撐的壹口氣不禁瀉了，再也支持不住，栽倒在地。
　　蒙方雖得靈藥之助，身體好了大半，可他跟著就以“燃血心法”強摧氣血，更放出大量鮮血後，百上加斤，狀況反而不如那些得到鮮血滋養的重傷員，足足在床上躺了七天，奄奄壹息。
　　其麾下將士們傷勢稍輕的，都豁出命壹般為他輸送靈力療傷，各種補血的藥物，紅著眼睛出去借。
　　“等我們大人好了，要多少有多少！”
　　費心語等報功表不來，於是派人來看，這才知道蒙方放血救人之事。
　　看著那些已經脫離危險的幾個重傷員，費心語重重的嘆了口氣。
　　此役存活下來的兩千壹百人，最終就只死了三人，剩下的，都在恢復痊愈中。
　　包括那十幾個手腳殘疾的，恢復之後也不會什麽大礙。
　　而這樣的恢復幅度，堪稱恐怖。
　　可是再看到奄奄壹息的蒙方，費心語心裏氣不打壹處來，卻又罵不出口。
　　因為他的心裏更多的，乃是欽佩。
　　生逢亂世，世上將軍多了，可又有幾個肯這樣做的？
　　剛從鬼門關爬出來，就豁出命，自行割斷大動脈放血救弟兄的。
　　要知道，他並不確定有沒有用，卻還是這麽做了。
　　對這樣的人，費心語縱有滿肚子的臟話也是罵不出口的。
　　因為，在戰場上，妳將命交給這樣的人去護衛，唯有壹百二十萬個放心！
　　“妳呀妳呀……”
　　費心語嘆口氣，黑著臉出去。
　　悄悄吩咐親兵：“將我壓箱底的那幾株血參送兩株過來。”
　　“大帥，這……”
　　“廢什麽話，還不快去拿！”
　　看著親兵前去。
　　費心語獨自站在軍營門口，看著遠山，看著那仍舊濃煙滾滾的戰場交界處。
　　忍不住嘆口氣：“狗日的！真特麽狠！真特麽是條漢子！比老子還狠！老子這輩子沒服過幾個人，這小子，算壹個，老子給妳道壹個服字！”
　　……
　　戰後論功行賞。
　　蒙方為手下將領報上功勞，對自己，楞是壹字沒提。
　　“換錢！”
　　“求賞賜！”
　　費心語當場暴跳如雷，再也忍不住的下來拳打腳踢，但蒙方仍舊堅決堅持的秉持己見。
　　到了到了，他的官位只擢升壹級，為偏將軍，賞賜黃金五千兩，白銀十萬兩，布匹偌幹。
　　所有戰死將士，家中免賦稅，壹等軍戶；看各地情況，賞田產贍養家中老人。
　　同時悄悄告訴蒙方：“妳們的繳獲，上交的時候有點數，老子給妳安排好了，睜只眼閉只眼明白不？”
　　意思可以自己留點。
　　按說費心語這作法乃是軍中慣例，無可厚非，甚至這麽指點，其實就是怕蒙方不知道個中關竅。
　　誰成想蒙方上交繳獲的時候，壹堆堆的軍旗戰甲兵器，堆積如山。
　　可是銀錢方面，竟是連壹兩銀子都欠奉。
　　費心語氣個倒仰，讓妳少交點，但妳不能這麽實在吧？壹兩都不交？
　　卻還不能說，畢竟他親自授命的，只氣得滿肚子的大便。
　　回營之後。
　　蒙方將所有賞賜和繳獲，分成壹大壹小兩份。
　　少的壹份，給幸存的兄弟們分了，多的壹份，則是給戰死兄弟的家中送過去。
　　唯有他自己，壹兩銀子都沒有落袋。
　　其他的兄弟們紛紛效仿。
　　卻被蒙方制止：“妳們也要過日子，我雖然把這些都分了，但我如今已經積功晉升偏將軍，光是俸祿軍餉就比妳們要多好些，相信我以後的發財機會也比妳們多。”
　　“所以，無需有負擔。”
　　蒙方軍中的事情，讓整個軍營所有將士，都是眼熱，羨慕。
　　對於這位為了下屬連命和臉都不要的偏將軍，愈發的心服口服。
　　哪怕是沒見過面的，提起蒙方將軍，也不敢有半點不敬。
　　軍中多刺頭，但再怎麽刺頭，在蒙方面前，卻也是恭恭敬敬、執禮甚恭。
　　偏將軍。
　　這個職位相比較於蒙方此次所立的功勞，貌似不值壹提，卻仍舊是軍營中相當高的級別了。
　　光至可以進入帥賬議事的資格，就已經令人側目！
　　而且，按照軍方的規定，偏將軍還擁有壹千到兩千名獨立親衛營的權限。
　　當然，三萬兵馬統轄權，加上輜重，運輸，炊事，中軍等，足足四萬人的高級將領權限，才這個職位最引人註目的。
　　換言之，這種級別，已經是在常人眼中的高高在上，高不可攀……還有，位高權重！
　　手下更是有了生殺之權，但凡確認違抗軍令者，不需上報便可直接斬首，號令全軍。
　　蒙將軍開始給家裏寫信。
　　但因為手頭上的錢財軍餉，全都已經資助了戰死兄弟們，囊中羞澀的蒙將軍這次就只是寄了壹封信。
　　可蒙方當前的軍銜已經足夠炫目，當地接信之後，光是壹個扉頁臺頭，就令到當地的地方官員組織人手，敲鑼打鼓，配備相當的物資，連信壹起送過來。
　　大秦最重軍功，以蒙方原本壹鄉野村夫的身份，竟能在短短時日晉升至偏將軍，豈止是壹日三遷，那就是壹步登天，平步青雲！
　　為蒙將軍家裏添置了家具，改造了庭院，擴大了住所，立上了威門，這些都是該然之事，應有之儀。
　　府衙還特意送了兩個侍女，伺候在家的雨柔，也就是新晉的蒙夫人。
　　在看到家庭拮據的光景之余，府衙二話不說，直接撥款白銀壹萬兩送來家裏。
　　“有功之臣，自當禮遇。”
　　過了幾天，來自秦都仙陽的嘉獎也到了縣衙，於是又壹次興師動眾，浩浩蕩蕩。
　　秦皇明旨冊封蒙將軍為公乘爵位，賞賜偌幹，並賜配劍壹把，送往軍中。
　　然後各位大將軍，各路大帥，也紛紛遣人前來賀喜，並送上禮物。
　　明眼人都知道，蒙方，已經成為秦國軍方正冉冉升起的壹顆新星。
　　前途不可限量。
　　而隨著壹次次戰爭的打響，蒙方與其麾下的軍隊，愈發展現出來精銳特質。
　　將能奮勇，兵不惜身，自然攻必取，戰必勝，所向披靡。
　　端的無堅不摧，無牢不破！
　　於年底，蒙方率軍十萬與李頗對峙，戰得有攻有守，不落下風，戰績不可為不輝煌。
　　年後，秦皇聖旨，冊封蒙方為‘威將軍’！
　　亦是從此，蒙方正式成為名號將軍。
　　軍中戰旗，可以擁有自己的‘威’字旗號。
　　再也不是雜牌將軍，而是……大秦公認的軍方天團之壹！
　　威將軍仍舊隸屬於費帥心語麾下，帥賬序列：第五。
　　有獨立統兵權，獨立行軍權。
　　壹旦獨立行軍，就可以得到將軍們夢寐以求的‘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超級特權。
　　而這，才是真正意義上、夠了檔次層次才有資格說的壹句話。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絕不是壹般的雜牌將領可以擁有的。
　　不聽令？
　　斬首！
　　這句話，不但是軍法，也是階級的彰顯體現。
　　翌年三月。
　　趙軍連番鏖戰之余，雖然力保不失，但前兩輪大戰所造成的損耗，以及戰力持續耗損嚴重，漸漸力不從心，無奈求援於齊。
　　本著唇亡齒寒的理念，齊軍大舉出動，遂成兩國夾擊之勢。
　　蒙方威將軍晉大將，授虎符金批，提兵二十萬，踏入大齊境內，劍指齊都，壹路勢如破竹，竟無抗手。
　　大齊上下盡皆震動。
　　要知與這位新晉蒙大將對陣之初，齊軍不乏認定蒙方就是壹幸運兒，憑著壹時運氣才走到今時今日的鄉野村夫，何曾想到人家是真有料，跟趙國的那誰誰，口口相傳出來的兵法大家完全兩回事。
　　而另壹路急行軍的吳鐵軍則是正面迎擊齊國大軍，再次展現無敵威名。
　　但齊軍到底是牽制了吳鐵軍壹路兵馬，即便戰事不順，仍舊有完成增援趙國的戰略目的。
　　自然將守為攻，穩紮穩打。
　　另壹邊的蒙方雖然深入齊地，但齊國另遣重兵據雄關而守，高度重視之下，便蒙方如何勇悍，將士如何用命，也難以在短時間內攻克險關，再如何，齊國不至於有亡國之險。
　　對於這個認知，齊軍大將心中篤定得很，確定自己只需要全力應付吳鐵軍便可。
　　按照齊國軍方高層早已制定的大戰略，蒙方那邊，還在不斷的攻打齊國城池，實在是太貪了！
　　“蒙方到底年輕，帶兵經驗難免不足，縱使是天生的戰陣英才，仍舊難免躁進，誤判局勢。他們哪裏知道，楚國水軍已經悄悄順流而下，只要順利抵達既定地點，就能即時形成四方合圍之勢。”
　　“屆時，不管是吃吳鐵軍，還是吃掉蒙方這壹路，都是易如反掌。”
　　“而吳鐵軍現在被我們牽制在這裏，不但攻趙鞭長莫及，甚至都不能離開，因為還要策應蒙方，若他當真抽身，蒙方部將淪為孤軍，任吾等甕中捉鱉。”
　　“這壹次，將是吾諸國聯軍翻盤的時候，秦國這些年，也囂張得久了，要給他們壹個狠狠得教訓！”
　　“什麽無敵鐵將，什麽後起之秀，全都殞命在這壹役之中吧！”
　　“是。”
　　齊軍將領人人都是面帶微笑，壹派胸有成竹。
　　這壹波，穩了！
　　然而就在與吳鐵軍對峙中的某天晚上，竟在齊軍身後出現秦軍，為首者赫然便是蒙方，率領兵馬，氣勢襲殺！
　　這壹殺不要緊，竟是從齊軍菊花開始幹，強行擠了進去、突了進去。
　　而吳鐵軍也壹反常態，就此發動總攻。
　　“蒙方殺進來了？他不是在臨城麽？他是怎麽跑到這邊來的？難道是長了翅膀？可就算他壹人長了翅膀，難道他麾下所有人都長了翅膀嗎？”
　　齊軍將領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卻也只能倉促應戰。
　　蒙方行軍劍指齊都自然是真，壹路勢如破竹亦是真，要不如何瞞過別人？
　　在臨城作戰也是真，唯壹的不真實其實是……
　　臨城外的山林間的秦軍營帳，全是空的。
　　在那邊看似做好攻城，看似壹波壹波的無數兵馬，實則不過五萬。
　　只是麾下將軍打的旗號比較多而已。
　　本就意外蔽人耳目，旗號當然是越多越好！
　　而真正的蒙方主戰力部隊，早在蒙方命令下，經由壹路被打下來的地盤，飛速急行軍來到了與吳鐵軍對峙的齊軍大部隊之後。
　　這壹場早有預謀的襲擊，瞄準時機，即時發動，過程中幾乎沒有絲毫停頓。
　　這壹戰，蒙方打的極狠。
　　腹背受敵的六十萬齊軍，兵敗如山倒，全軍潰逃。
　　可在齊軍潰敗的必經之路上，蒙方早早就已經布好了陷阱，幹枯山林，遍布火油，無數的滾木礌石，從懸崖峽谷上方滾落。
　　這壹場埋伏戰打下來，齊軍全軍覆沒，連統兵元帥大將，都葬身於火海中。
　　戰後，吳鐵軍巡視戰場，竟也忍不住倒抽壹口冷氣。
　　“蒙方，妳這法子可是太狠了，有傷天和啊！”
　　“我只嫌不夠狠，唯有足夠狠，我的兄弟們才不會死。”
　　蒙方板著臉，道：“兄弟們的命，值得我傷天和壹次，十次，壹百次！”
　　“此戰，妳是頭功。”
　　吳鐵軍嘆口氣：“打掃戰場吧。”
　　“是，吳帥。”
　　此壹役，蒙方之名再度震動天下，更被稱為屠夫，兩手血腥，殺人無算。
　　而齊國經過此戰，亦是步了燕國後塵，壹蹶不振！
　　壹役損兵六十萬之巨，齊國上下幾乎再無可用之兵，覆滅就在壹念之間爾。
　　但秦國依然沒有選擇開啟覆滅戰。
　　吳鐵軍與蒙方合兵壹處，雄兵立呈洪流之勢，強勢湧入秦趙戰場。
　　無敵軍帥吳鐵軍，鬼將軍費心語，威將軍蒙方，老帥馬到成，軍神費平江，五路大軍，合共壹百二十萬兵力，五面包抄，全力圍剿李頗。
　　李頗在兵力方面，落到了絕對劣勢，卻仍是左右格擋，絲毫不亂，竟始終穩得住，力保不失。
　　五路大軍圍攻，重重圍困，非但切斷李頗梁道，斷絕後勤供應，形成鐵壁合圍，雙方勝負之勢已經明朗，可李頗還是能步步為營，任大秦兵勢如龍如虎，始終無能當真全勝。
　　然而戰況如斯，任誰都不信李頗能夠抗得住五路大軍的重重圍困，逃出生天，自然而然的生出信息：李頗降秦了！
　　這個消息被秦人大肆渲染。
　　更買通趙國高層，將這件事砸實。
　　趙國國君接報大怒，不由分說，直接將李頗全家三族滿門處斬。
　　而事實再度超出此世所有人的認知，壹個月後，李頗居然當真率軍殺出重圍，撤回趙國翠屏山地界，令大趙軍神的傳奇，再譜新篇。
　　這絕對是壹個奇跡，無論是吳鐵軍費心語亦或者是大秦各位名帥，沒有任何壹人敢說能做到李頗這般！
　　然而傳奇寫盡，輝煌盡處，卻是終章！
　　李頗還未來得及修整兵馬，就得到了自己家人被趙王全部處死的消息。
　　這位壹代名將終於崩潰了，他沒有崩潰於秦國壹百二十萬雄兵的鐵壁合圍，卻崩潰於自身家國的迫害。
　　但他仍舊沒有選擇回趙國復仇——“我之故國，何忍兵戈！”
　　卻也沒有向秦國投降——“罪魁禍首，豈能降之！”
　　最終，他選擇帶著親兵五萬，離開戰場，壹路往北，深入大漠，揚威異域，掃蕩草原。
　　這是安平大陸壹代軍神於七國大戰的最後音訊，其人從此在中原銷聲匿跡。
　　李頗既去，廉牧病亡，趙國軍方支柱徹底失去。
　　蒙方揮軍長驅直入，以雷霆手段，血腥殺法，強勢打掉趙國殘余力量。
　　至此，趙燕齊三國盡皆名存實亡。
　　亦因此，蒙方官拜上將軍，爵晉大庶長，更得賞賜仙陽占地百畝將軍府壹座。
　　搖身再變，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炙手可熱大人物，大秦官場新貴。
　　而秦國的連年征戰，卻有於此來到了可以松壹口氣的時候。
　　再厚的底子，仍舊需要休養生息，大秦進入了新壹波的修整期。
　　而大家都知道，當當兵戈再起之時，便是真正的統壹天下之戰，也是……各國的滅國之戰！
　　蒙方經允準，回家探親，衣錦還鄉。
　　此刻的蒙上將軍，早已經歸心似箭。
　　但上將軍回鄉，豈能沒有相當的排場？
　　首先便是麾下將士紛紛出謀劃策，謀士們壹個個凝神思索。
　　數日後，蒙上將軍帶著三千親兵，踏上回鄉之路。
　　所過之處，紅旗招展，鮮花鋪地，人山人海。
　　極盡榮寵！
　　此番回老家，或許便是最後壹次。
　　因為這次後，就要接著妻子，去仙陽了！
　　蒙方騎在馬上，神思不屬。
　　壹時間，有壹種做夢的感覺。
　　三年！
　　只是區區三年。
　　自己就已經到了這種高位。
　　而且，真真正正的身經百戰！
　　從壹個有壹點點粗淺武功底子的山村青年，變成了秦國上將軍，列名秦國軍方十大擎天柱之壹。
　　威將軍！
　　大秦上將軍！
　　大庶長。
　　用壹個大家都明白的詞說便是：相當於丞相職位。
　　全是從戰場上壹刀壹槍拼殺出來！
　　其勢頭，甚至蓋過了馬前戈。
　　這讓馬到成很是光火，逮住馬前戈狂揍了壹頓，指著鼻子大罵沒出息！
　　鐵面屠夫！
　　這是六國給蒙方的外號。
　　永遠是面無表情。
　　永遠是沈默寡言。
　　永遠是殘忍狠辣。
　　每戰必先。
　　壹秒鐘就可以在復雜局勢中做出決定。
　　而且九成無錯！
　　每戰不留俘，兇名昭著。
　　六國之屠夫，大秦之英雄。
　　前面山道拐彎，便是故鄉之路。
　　距離家鄉，已經不足二十裏。
　　拐彎處，當地父母官率領全縣官員，已經在靜靜等候迎接。
　　“參見大將軍！”
　　“嗯，起來吧。諸位父母官辛苦了。”
　　“不敢當不敢當。”
　　“前面帶路吧。”
　　“是，請大將軍上馬。”
　　……
　　村口。
　　雨柔壹身盛裝，淚光盈盈，壹臉期盼的看著遠方。
　　激動得滿臉通紅，壹顆心，噗噗亂跳。
　　夫君要回來了！
　　整條路凈土鋪街，鮮花載道，路兩側紅旗飄揚。
　　壹片喜慶中。
　　遠遠地有戰馬奔馳而來。
　　越來越近。
　　在能看清人臉的時候，雨柔終於忍不住，小跑著，流著淚，模糊著視線，向前沖去。
　　兩手張開，哭泣的發出壹聲大叫：“方方！”
　　蒙方從戰馬上壹躍而下，張開手臂狂沖向前：“柔柔！”
　　身後。
　　三千親兵面面相覷，人人都是渾身壹股惡寒。
　　只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起了壹層。
　　哪想到咱們向來不茍言笑的大將軍，戰場上的鐵面屠夫，居然還有這壹面？
　　蒙方張開手臂。
　　激動的兩眼都模糊了。
　　只見到妻子狂喜的，又哭又笑的沖來，壹個飛躍……
　　懷中壹陣溫柔軟。
　　抱了個結結實實。
　　甚至還抱著妻子，轉了十幾圈。
　　“柔兒，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蒙方哈哈大笑，雨柔也是笑了。
　　但是夫妻二人在歡笑的同時，卻都是淚水滾滾而下。
　　我征戰千裏，我身經百戰，我出生入死，我刀山火海……為的就是這壹刻，與妳相擁。
　　別人看我升官晉爵，八面威風。
　　卻又有誰知道，所謂高官厚祿，將軍爵位，我都沒放在心上。
　　我所求，不過是早日結束戰爭，回來與妳過日子！
　　眾目睽睽下。
　　夫妻二人緊緊相擁，旁若無人。
　　壹種久別重逢的幸福，襲擊了兩個有情人。
　　這壹刻，兩人都不願意放手，貪婪的嗅著對方身上的味道。喜悅溢滿了胸臆。
　　親兵圍成好幾圈。
　　將夫妻二人保護在裏面。
　　後面。
　　無數的官宦人家小姐，千嬌百媚，身材窈窕，面目美麗。
　　有些嫉妒的看著正在和大將軍緊緊相擁的那個民婦。
　　也不算多麽美麗。
　　也不是多麽有風度氣質。
　　她憑什麽啊？
　　與大將軍現在緊緊相擁的，應該是我這樣的角色紅顏才對！
　　這個民婦，夠資格麽？
　　壹個個銀牙緊咬。
　　只感覺命運之不公平，到了極處。
　　自己千嬌百媚，人間絕色，但卻不如這個民婦？
　　她有哪裏好？
　　良久，蒙方將妻子放下，自然的擡起手，幫她擦去眼角淚珠，道：“柔兒，我不在家這幾年，可有人欺負咱們？妳過得怎麽樣？”
　　這句話出來。
　　頓時不少官員都是心中壹突。
　　而裏正更是臉色蒼白，渾身都發起抖來。
　　他又想起來了當年，插在自己家門前的，那壹把帶血的鐮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