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試點考試

　　考試的日子就在過年之後，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外地人來考試。
　　不管考什麽玩意，只要涉及文這方面，在這本地能考上的也只有這些豪族大姓的子弟。
　　這點姜岑非常有信心。
　　不過……
　　“若是太子真考《鬥帝傳》這麽喪心病狂的東西可怎麽辦啊？”
　　“咳咳，不會，太子說了，是考壹些眾所周知的東西，
　　想必，應該不會太過詭異。”
　　考慮到姜維在劉禪身邊很受重用，姜岑的話還是有挺高的參考價值。
　　畢竟太子終究是要選拔人才，不是為了搞笑。
　　眾人都歡天喜地的去了，姜岑也終於舒了口氣，緩步走回房中，準備督促族中兒郎抓緊準備考試。
　　雍涼之地，誰拳頭大誰就是這邊的主宰，姜岑非常希望自己家能多出幾個像姜維這樣的人才。
　　說不定以後可以在隴右橫著走了。
　　嗯，就這樣，還好上次沒有聽那個瘋子的胡言亂語，
　　跟太子為敵，實屬不智啊。
　　……
　　冀縣幽暗的大牢裏冷的宛如冰窟，
　　王異緊緊的蜷縮成壹團，苦捱著森森的冷風。
　　臨近元日，可這隴右的天氣沒有絲毫轉暖的跡象，
　　王異身上裹著壹張骯臟的羊皮，盡量維持著自己身上的壹點點熱量。
　　馬遵郭淮這樣的降將被安排軟禁，王異這樣的必殺之人可沒有這種好下場，
　　好在看守大牢的獄卒也是冀縣本地人，對王異非常同情，
　　他給王異找來了壹張羊皮和壹堆茅草，這才讓王異沒有被徹骨的冷風直接凍死，
　　這會兒見王異似乎扛不住寒風，他又冒險多弄來了壹些茅草，全都堆在王異的身邊。
　　“王夫人，還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便是。”獄卒哆哆嗦嗦地道。
　　王異緩緩呼出壹口白氣，又慢慢把身上的羊皮裹緊，虛弱地道：
　　“多謝了，已經沒什麽需要的。”
　　獄卒盯著王異嬌美的面孔，頗有些慌張地咽了口唾沫，竟鬼使神差地道：
　　“王夫人，我帶妳出去如何？”
　　王異微微壹怔，苦笑道：
　　“我若是走了，妳又如何？”
　　“某不過壹小吏，若能隨王夫人浪跡天下，真乃平生大快之事，其余諸事，都……全都不值壹提。”
　　王異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獄卒，許久才緩緩地搖了搖頭：
　　“可惜了，我還有要是要做。”
　　那獄卒這才發現自己孟浪，正想出言道歉，他的背後突然伸出壹只大手，狠狠捂住了他的嘴。
　　隨即，壹把尖刀猛地洞穿他的心口，滾燙的熱血噴湧而出，獄卒只覺得眼前的美人身形突然模糊，便直接失去了意識。
　　“汝何必殺他？”看著眼前人，王異壓低聲音，頗為憤慨地道。
　　那人隨手刺死獄卒，莫名其妙地沖王異咧嘴壹笑：
　　“嫂夫人從前殺伐果斷，在下不過是殺了壹人，又何必惱怒如此？”
　　那人身材魁梧，壹張頗為英俊瀟灑的臉上卻有幾道極不協調的傷疤，平添了幾分惡毒和肅殺。
　　此人正是當年掀起叛亂，殺害王異兩個兒子，又逼的王異穿著糞衣苦熬壹年的梁雙！
　　王異壹臉怨毒的看著眼前人，許久，才慨然長嘆道：
　　“我現在突然覺得，劉禪若是殺我反而會更好。”
　　梁雙賊笑道：
　　“嫂夫人智計百出，若是沒有嫂夫人襄助，我等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鬥不過劉阿鬥。
　　咱們現在在壹條船上，此等小事，就別跟愚弟壹般見識了。”
　　梁雙雖然沒有參加謀害馬超的行動，但他為禍天水許久，民憤極大，又曾經豎起過叛旗，想來劉禪不會饒過他。
　　在聽聞劉禪北伐之後，他立刻選擇逃入山中隱匿，想等待魏軍反攻之後再做打算。
　　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接到了王異的邀請，約他壹起進攻劉禪。
　　這個智計百出的奇女子認為，天水的世族只要通力合作，能讓劉禪的政令根本無法傳遞到下面的地方，
　　政令無法通傳，自然無法掌握這塊土地，最多不過是個大號馬超的結局。
　　可人都有那麽壹點點的僥幸心理，
　　之前馬超沒有殺楊嶽，已經讓不少之前參與謀害馬超的天水世族有了鴕鳥心態，認為馬超現在自重身份，又有劉禪約束，可能不敢跟天水的當地豪族過分翻臉。
　　思來想去，王異做了兩手準備。
　　她主動作為馬遵的俘虜被帶到劉禪的眼前，希望劉禪能為馬超報仇，壹刀斬了自己，
　　王異的名望甚高，她的死足以激起這些天水世族的恐懼，就算劉禪說好不誅連過多，可終究是他們心中的壹根刺，
　　等梁雙掀起大亂的時候，這些人自然會選擇跟梁雙默契配合，對付劉禪。
　　可劉禪大概是猜到了王異的想法，他並沒有選擇立刻殺了這個女人，
　　王異見狀，則立刻開始使用自己的後手。
　　這次，她被迫跟梁雙通力合作了。
　　離開監牢時，王異最後回頭看了壹眼倒在血泊中的那個獄卒，
　　她在心中默默念了聲抱歉，轉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
　　推行考試，也只是劉禪在隴右的壹次小小的嘗試
　　這年頭世家豪族擁有絕對的優勢，幾乎壟斷了所有的人才，想要拋開他們單獨考試是壹件非常不現實的事情。
　　可只要考試，終究能給底層想改變命運的那些人提供壹個機會，
　　有了這個向上的途徑，才能盡可能鼓勵那些在底層討生活的民眾堅持學習，形成良性發展。
　　章武元年的最後壹天，考試最先在冀縣開始，
　　這次考試的準備並不充足，到處都是倉促上馬、狀態頻出。
　　怎麽反作弊、怎麽讓人員在同時進場、考試時間大概要有多長，什麽年齡層段可以參加考試……
　　這些問題，眾人都沒什麽經驗，到處都在鬧笑話。
　　除了冀縣之外，還有不少地方的考試甚至出現考試用紙不夠，被迫用絹帛連題目重新謄抄的問題。
　　除了劉禪等少數人之外，沒有人能意識到這是大漢歷史上開天辟地的新篇章，
　　大多數的隴右世族認為這是那個智計百出的太子為了對抗九品官人法想出的新手段，
　　可這次考試搞得怎麽搞笑，大概摸索壹陣就會放棄，重新回到察舉制的溫暖懷抱之中。
　　盡管困難重重，至少冀縣的考試還算順利開展。
　　所有之前報名參加考試的人員在小吏的帶領下緩緩進入考場，
　　還有幾個今天才得知消息的寒門子弟也來到考場前央求進場壹起考試，
　　小吏向劉禪申請之後勉為其難將他們放了進來，只是讓他們稍等，等之前的人考完再抓緊給他們抄壹份試卷再考。
　　這又成了不大不小的笑話。
　　這些參加考試的人出身各異，年齡差距也很大，
　　有白發蒼蒼的老者，也有跟劉禪差不多大的孩童——
　　反正劉禪說了，不察舉，不考德行，全憑考試。
　　既然是全憑考試，自然是誰家人多，誰家當官的幾率就高。
　　姜岑就發動家裏適齡的老少爺們都來，有幾個孺子在暖閣裏等的太久，已經開始哭鬧玩耍，場面壹時非常搞笑。
　　這名義上是給太子組織的考試捧場，實際是為什麽大家也都知道。
　　參加考試的其他世族子弟都被姜岑的無恥驚呆了，紛紛決定如果這次考不上，也壹定要回家組織自己的家人壹起參加考試。
　　不就是比人數嗎？
　　誰怕誰啊。
　　鬧哄哄的氣氛中，第壹次考試的試卷終於下放到眾人面前，
　　那些有誌於做官的適齡青年非常緊張，拿過試卷來趕緊匆匆掃了壹眼，這才緩緩地松了口氣。
　　還好，沒有像想象中壹樣有《鬥帝傳》的內容。
　　當然也有不少孺子感覺非常失望。
　　他們還以為這才是重要考點，還趁機在家好好復習了幾遍。
　　這次考試的題目都是開放題，
　　第壹道題，考較大漢在隴右的開拓史，讓考生隨便撿壹兩條重點詳述。
　　這道題讓不少人眼前壹亮，抓緊奮筆疾書，描寫大漢槐裏侯馬騰經略雍涼，三輔甚愛，保境安民的事跡。
　　壹些更加了解歷史的則從馬騰的祖上伏波將軍馬援開始歌頌，這試卷上的馬家壹門忠烈，全身散發著聖光，似乎考場裏面的溫度都提高了不少。
　　第二道題則考的是雍涼的風物。
　　這道題倒是比較傷腦筋，大家不知道太子到底想知道哪方面的內容，也只好腦洞大開，把自己道聽途說的東西往試卷上搬，場面逐漸《山海經》化。
　　最後壹題則提到了多年來的雍涼大亂。
　　劉禪很虛心地求教各位有識之士，如果是他們當太守刺史，該如何牧守壹方。
　　說起雍涼大亂，絕對繞不開馬騰等人，
　　這時候已經開始有人覺得自己第壹題答得不對，抓緊開始修改，
　　不過紙張有限，他們猶豫壹番，似乎覺得這樣改有點丟人。
　　於是在第三題加大力度，認為大漢想保持雍涼最好的手段就是在這裏建立軍鎮，以馬騰馬超這樣的世代忠良、將門虎臣在這牧守，可保永世平安。
　　說實在，這群人自己寫自己的也沒什麽。
　　但問題是考場上的秩序太差，有人寫完之後，已經開始給自己家來當混子的子弟傳答案。
　　這麽多字重新抄寫壹遍太難，幾個膽大的開始直接讀出自己書寫的內容，當說起馬騰等人戰功赫赫，立刻引起壹片嘩然。
　　“竟有如此無德無行之人為馬騰張目，真是豈有此理！”
　　“這考試之法不過是盡納阿諛之言，哪比的上九品官人法察舉忠貞之士？
　　這官，不做也罷！”
　　“好啊，還敢侮辱大漢槐裏侯！我今日非要為槐裏侯討回公道！”
　　“是啊，槐裏侯是我們涼州的大恩人，真乃我等再生父母！”
　　“哇，還有這麽無恥的人，打死他！”
　　“反了反了，魏狗打人了！”
　　就這樣，大漢在隴右的第壹次考試在壹片王八拳中落幕，
　　那些維護秩序的小吏根本不敢與壹群世族大爺為難，
　　還有不少試卷被趁亂銷毀。
　　壹眾世族打的頭破血流，紛紛去找劉禪評理，笑的劉禪下巴都快脫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