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壹章

　　羈押室簡陋地吊燈晃呀晃地，壹下子就讓楚大官人想起了麥伊寫的《我的老師》的作文：我的老師，很普通，她是壹位剛剛洗完了家裏鍋碗瓢盆的家庭婦女，她的手是壹位勞動人民的手，已經刻上了常年勞作的風霜，她的家裏沒有城市人用著的電燈，她在鄉村的小屋裏，仍然點著舊社會裏才能看到的煤油燈，在昏暗的燈光下，為我們這些山裏的窮孩子批改作業……

　　楚帥的回憶版很感性地與母性的香港版老師交疊了……嗯，是這樣子，乃菁媽咪是楚帥成為香港名人回到大陸後，城市生活和奢華生活的老師，可以說，無微不至，殫精竭慮，……楚帥好想現在撲上去，深情地叫壹聲“媽咪，我愛妳！”

　　男人壹定要好好愛老婆愛媽咪愛身邊的美眉！

　　文文小妹妹用十幾分鐘的時間寫完了作業，馬上洗了洗手、臉，和其他的女人們壹起拼桌子，搬椅子，開始擺置這頓極不平凡的在羈押室進行的晚餐。

　　這頓飯雖然算不上豐盛，但卻叫人吃得特別有感覺。文文小妹妹壹下子吃了五個烤野雞腿，又吃了三只深海對蝦，兩只東海海灣的巨型撲了飛螃蟹，還有那些琳瑯滿目的特級廚級做的晚餐專用的小籠雁肉包子，五福同壽糕。

　　文文小妹妹肯定會在作文裏寫《壹頓最有意義的晚餐》。

　　在文文的帶動下，所有的人都吃得狼吞虎咽別有壹番風味。四位負責看押楚帥的大嬸警官，在秀清大姐的命令下，也加入掃蕩生猛海鮮的行列，並且在乃菁媽咪香港式勸酒令的誘惑下，喝開了紅酒。

　　李秀清大姐喝得最多，可能是因為楚帥給她所道的升官之喜，也可能是別的不好明說的原因。反正，她是想把自己灌醉。

　　人生難得壹回醉，今日不醉何時醉……

　　李秀清醉影朦朧中，愈發覺得，楚帥就是自己的兒子，自己離婚以後，老覺得人生甚不完美，壹直就想要壹個兒子的沖動更加強烈，她甚至動了騷邪的念頭，偷偷找個男人借個種，再生壹個——無論如何，她想要壹個好令她驕傲的完美版兒子。

　　她醉了，扯了壹把楚帥，喚道：“兒子，來，過來，媽媽抱，媽媽親親。”

　　楚帥偎在秀清大姐暖熱的胸脯上，受了秀清大姐叭唧叭唧親兒子的吻，那心撲撲地直跳：秀清大姐真的就象從未見過面的媽媽壹樣，叫人壹下子就生出了蒼涼、懷念的悲的溫暖和感懷。

　　秀清大姐還拿著勺子給帥兒子餵湯喝，就象餵剛剛斷了奶的奶娃娃壹樣，好有耐心，永遠不會厭煩的樣子。

　　等所有人都吃飽喝足之後，李秀清大姐壹擺手，搖晃著站起來，舌根有點發硬地道：“今晚上，我要陪我的帥兒子和我的女兒文文回家睡覺，妳們誰也不要有意見，我李秀清二十歲從警校畢業，從來沒請過壹天假，沒誤過壹次班，沒跟領導提過壹次個人要求，這壹回，我有了帥兒子了，我要為他破例了，妳們都不要有意見……走，帥兒子，文文……回咱那四十平方的貧民窟去。

　　文文和楚帥壹起扶著李秀清往門外走，上了車，惜惜小管家開著車，快到紫馨園的時候，秀清大姐意識頗為清楚地道：“不對，妳們糊塗了妳們，這是皇海市的富人區，咱的家在西郊，又臟又亂，臭氣熏天的貧民窟……”

　　“媽媽，咱們搬家了，乃菁媽媽幫咱們搬到了紫馨園，下午放學的時候，我就進去看了，還幫媽媽買了喜歡的斜布紋沙發，落地式大木鐘，還有妳要的那個軟式床，壹挨上就可以睡著的那種……”文文扶著自己的媽媽，又好有感激地看著乃菁媽媽。

　　唉，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孩子象塊寶……這歌都唱到人的骨頭裏去了。

　　秀清大姐將信將疑，由楚帥和文文扶著上了兩階樓梯，在楚帥曾住過的壹樓東單元的門前停了停，嘴裏嘟嚕：“不對，這是楚帥這小子住過的。”

　　文文道：“媽媽，咱們的家在對面呢，跟楚帥哥哥住對門，這下可好了，乃菁媽媽可以天天輔導我寫作業了。”

　　惜惜小管家把防盜門打開，再推開外房門，拉上電閘，房間嘩地壹下亮了。

　　闊亮的大廳，裝有水族館的燈光閃閃的玄關，大幅面等離子電視，裝飾壹新的家具，壹下子讓李秀清有點象做夢似的，她扭頭看著楚帥：“帥兒子，妳怎麽和妳的香港媽咪搞的鬼，快點從實招來！”

　　楚帥其實心裏也不大明白。上午他還因為撫孤資金被教育局趙邊連那龜孫子卡住的事大光其火呢，也就是在吃晚飯的時候，乃菁媽咪才告訴他，其實紫馨園那房子還有對過的那單元，是乃菁媽咪在打算脫離軍情局那時，就已經買下了的——麥伊當時租房子還不知道，那房子壹個月房租是4000多，房子實際面積是180個平方，李秀清大姐現住的這棟還要大壹些，是230個平方。

　　以乃菁媽咪的精於計算老於世故，她怎麽會臨時起意，住別人的房子。壹個資深的間諜，最要緊就是有個安全穩定的窩。

　　盈乃菁在電話裏聽惜惜說，李秀清不怕丟了飯碗，貼心實意地護衛楚帥，早就把楚帥當自己的親兒子了。

　　她很高興，覺得自己有了出牌的機會，所以，立即著惜惜買了壹些必須的家居用品，去接了文文，給新任副局長的李秀清壹個非常之喜。

　　這樣的禮物，當然是有某種不能明說的含義裏頭。

　　李秀清醉眼朦朧地看完了新居，卻忽然道：“兒子，咱先去憶苦思甜，陪媽媽去看看那住了十年的破房子，體會壹下，壹名37歲的老警察是怎麽兩袖清風的？”

　　壹行人又乘著酒興去參出李秀清住著的擠死驢胡同的家。

　　那樓是70年代建的磚混結構的房子，墻角的老磚頭磨得早沒有棱角了，還東缺壹塊，西缺壹塊的，壹個下水井，沒了井蓋子，正在咕嘟咕嘟往外冒臭水，胡同窄得僅壹輛小型人力三輪車通過。

　　過往的行人，捏著鼻子，踩著磚頭通過那段臭水區。就在離臭水區二十米的地方，幾家人家，正在街上擺了小桌吃晚飯。

　　乃菁媽咪好驚訝地看著，轉頭對楚帥道：“這怎麽可以，聞著臭水吃飯，怎麽可以吃得下去？”

　　楚帥道：“香港不是也有貧民窟嗎？”

　　惜惜道：“香港的貧民窟都是違法建築，他們是非法移民，要定時被驅逐的，可是這裏，是城市的中心區，是合法居民哦，他們聞著臭氣吃飯，會生病的，會影響到女人生小寶寶。”

　　車是沒法進去了，壹眾人等改成徒步。

　　剛走過那段臭水區，左轉彎拐到往北去的胡同，就見兩個人影，行色匆忙地往壹條胡同裏疾奔。

　　楚帥看得真切，是大腦袋黃飛熊大叔和缺門牙寵靜官大叔。

　　他們兩個這不早不晚的，又在搞什麽名堂？

　　楚帥怪聲拉氣地喊：“餵，有人綁架楚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