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7章 夜談（下）

　　星河無限。
　　無邊無盡的星之海洋籠罩了壹切，在這裏，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沒有物質，所見的壹切都在這裏，又不在這裏。這裏匯聚了壹切，包括所有的世界，所有的時間，所有的存在。在這裏，精神決定物質，意誌決定存在。
　　這裏就是星界，萬物交匯之所。
　　所以對於詹恩來說，他對於古神們會躲在這個鬼地方毫不意外，星界沒有時間。正常人來到這裏可以輕而易舉的實現永恒的不老不死，在星界妳不需要吃飯，也不需要喝水。哪怕妳這麽做了，也不是出於生理需求，而更多是給人壹種心理上的保障與安慰。但是，這種不老不死只在星界奏效，當妳離開這個世界的同時，妳所欠缺的時間就會重新找到妳。而到那個是時候，妳是變成幹屍還是木乃伊就要看天意了。
　　當然，這是對於壽命有限的普通生靈而言，對於神明這種擁有幾乎永恒生命的存在來說，廣袤無邊的星界也是他們最佳的藏身之地。這可比宇宙還要大的多，除非遵循固定的路線和找到合適的門，不然就是天王老子都不可能找到他們的藏身之所。
　　而詹恩也是壹樣，如果不是因為有夜之女神陛下帶路的話，那麽他也同樣不可能進入這個神秘的區域。
　　只是……看著眼前的場景，詹恩不由的抽動了下眼角。眼前他所在的地方不是別的，正是壹個放大版的地鐵車廂……話說女神陛下，您究竟是有多喜歡那玩意兒啊？
　　坐在地鐵車廂的椅子上，詹恩真是徹底無語了。他可以看的出來，這個車廂根本就是按照自己在白石城所制造的來等比例放大的，只不過夜之女神好歹也知道眼下這裏是用來開會而不是乘坐電車的，所以在中間還造了壹圈桌子……這就更讓詹恩哭笑不得了。
　　但是很明顯，古神並不打算正面和詹恩會談，事實上此刻就是詹恩坐在車廂的中間，而只有這裏的燈是亮著的，其他地方都是壹片昏暗。在黑暗之中，詹恩可以感覺到數道不同的目光正在打量著自己，很明顯，這些都是古神，至於他們為什麽不出來和詹恩見面這種小問題，詹恩也懶得去理會。畢竟，他接下來要說的，才是重點。
　　“各位……”
　　詹恩站起身來，差點兒就按照前世做報告的習慣來壹句“尊敬的各位領導，各位來賓，各位同誌……”不過好歹最後他還是硬生生的收住了，只是說了壹句“各位”，接著便收了下話頭，繼續說了下去。
　　“我已經從女神陛下那裏得知了關於命運儀式的真相，而我相信，經過這段時間以來的發展，各位應該很清楚，我所采取的，是壹種不同於克萊恩大陸原本發展方向的方式。而我認為，這就是我對於妳們的疑問所能夠給出的，最好的答案了。”
　　聽到詹恩的說話，遠處車廂的黑暗之中傳來了壹陣波動，緊接著過了片刻之後，壹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我們的確看到妳所做的壹切，新生的神子。不得不承認，妳所做的，是我們從來沒有走過的壹條路。但是，妳要如何保證，這條路能夠壹直走下去？”
　　“我根本不能保證。”
　　面對古神的疑問，詹恩斬釘截鐵的給出了回答。接著他站起身來，掃了壹眼那黑暗之中無形的存在，這才繼續說了下去。
　　“沒有壹種發展方式能夠保證永恒的繁榮，我們所要做的，只有不斷進步，不斷探索。但是，現在的克萊恩大陸在內耗之中消耗嚴重。神明們忙著散播自己的信仰，國王們只期望能夠將自己的統治千秋萬代，魔王們除了考慮與神明的對抗之外，就是在下層界打內戰。這樣的世界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發展的前途，這也是為什麽克萊恩大陸數千年以來，幾乎沒有什麽進步，反而退步的原因。”
　　“也就是說，妳所提倡的魔導科技，可以改變這壹切？”
　　“重要的不是手段，而是思考問題的角度。”
　　詹恩對於這些從克萊恩大陸創造開始壹直活到現在的老古董們的思維也是無語了，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老人嘛，總是固執守舊的。
　　“魔導帝國所采取的，也是和我相差不多的手段，但是魔導帝國的文明程度並不比塞斯強太多。原因是什麽？他們所掌握的魔法有些甚至比我們下層界還要精妙，但是卻並沒有進行大規模的運用，當然，魔法材料的短缺是壹個方面。另外壹個方面就是他們的思維還停留在上古時期，創世戰爭乃至聖者戰爭的時候。他們對於法師的要求，依舊是要求他們都要學會基礎，然後自己鉆研和精通各種法術，然後再談論如何去探索和發明。但是這實在是太過浪費時間了，而且有些法術的鉆研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各位能夠想象，壹個法師只是為了完成任務，而不都不去鉆研‘光明術’的改進辦法。而事實上，這個辦法早就已經被那些大法師完成了嗎？如果他們能夠將這些簡單的，幾乎沒有任何鉆研意義的知識拿出來分享，那麽大部分法師就可以將時間用在更多的探索與求新，而不是順著前人的老路走壹遍又走壹遍。這樣瞪他們把前人的老路走完，除非去做巫妖，否則也差不多該到死的時候了，又怎麽能夠指望繼續創新發展？”
　　“……所以這就是妳說的各司其職？”
　　不得不承認，這些古神的確對於詹恩所建造的這個小世界有著相當深刻的了解，看來夜之女神也不是每天光是坐地鐵閑逛的……
　　“沒錯，無論是魔力還是神力，歸根到底都是要用的。那麽，只要把它們當做普通的工具來使用就好。有人喜歡研究魔法，就讓他們研究去，可以專門培養這些人才。但是其他人則根本沒有必要，就好像壹個農夫只需要壹個能夠施展‘光明術’的魔法道具為自己照明，難道他還需要專門去成為魔法學徒，然後學習個五年十年，等到自己成為了合格的魔法學徒再使用光明術，而原因只是因為想要壹個能夠在自己房間裏晚上照亮的東西？妳們覺得這有意義嗎？”
　　這當然沒有意義。
　　古神只是死板，又不是傻子，聽詹恩這麽說，當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是……
　　“這需要很多的資源，而且……這樣又有什麽好處呢？”
　　對此，詹恩自然也早就有了答案。
　　“如果壹個人每天只能夠關心自己的壹畝三分地，那麽他這輩子只能夠是個農夫。而只有在他們能夠輕松的活下去，並且活的足夠好之後，他們才會有其他的追求和想法。提升魔導科技，解放生產力，我們就有更多的人手用來做的別的事情。現在克萊恩大陸之所以沒有發展，而且還倒退，就是因為每個人光是為了保證自己能夠活下去就已經很辛苦了，對於他們來說，自己的未來，國家的未來或者整個大陸的未來，與他們根本就沒什麽關系。無論是乞丐，農夫，甚至是貴族，國王。乃至於那些強大的法師和聖職者都是這樣。難道不是嗎？法師只關心自己能否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鉆研更多的法術。而聖職者則除了考慮討神明歡心之外，其他的都不在乎。或許有那麽壹兩個人關心大陸的未來與發展，然而這幾個人又有什麽意義呢？”
　　“……”
　　面對詹恩的回答，這壹次黑暗之中沈默了許久，只有坐在詹恩對面的夜之女神對他發出了壹個“o(*≧▽≦)ツ”的顏文字，很明顯，看來夜之女神似乎很贊成詹恩的意見，只不過詹恩懷疑她之所以這麽贊成，是希望在整個克萊恩大陸通地鐵……
　　“……妳的看法的確很有意思。”
　　而就在漫長的停頓之後，壹個柔和的女性聲音響起。
　　“但是……這需要很多的資源，而且我想妳很也應該很清楚，哪怕是把裏大陸的資源全部拿出來，也不足夠滿足整個大陸的需求……”
　　“所以，我們需要的是對外擴張。”
　　聽到這裏，詹恩給出了回答。原始資本的積累都是赤裸裸的掠奪和搶劫，對外掠奪，發展殖民地，這些都是用來積累原始資本的最佳要素。
　　“我們首先要讓人們過上他們夢想不已的好日子，然後再告訴他們，為了維持這種美好的生活，我們需要他們付出更多的努力。而我們的世界也需要對外擴張，正如各位古神所想的壹樣，我們需要占據更多的世界，更多的位面，掠奪更多的資源來維持我們世界的生活與發展。而伴隨著文明的進化與發展，我們所需要的資源就會進壹步提升……至於最後會到什麽程度……”
　　說道這裏，詹恩聳了聳肩膀。
　　“這就不是我可以預計的了。”
　　聽到這裏，黑暗之中再次陷入了沈默。但是很快，又有壹個聲音響起。
　　“我們知道妳想要做什麽，而妳的做法，想必會引起不少神明的不滿……”
　　“呵呵。”
　　面對這個問題，詹恩只是呵呵壹笑。他當然明白，自己的這種思想必然會對某些神明產生威脅，然而他不用在乎。事實上古神們也不用在乎，其實原本那些規則神明也不需要在乎的……如果不是他們想著要擴張自己勢力的話。
　　“所以，在方面我需要各位的幫助……”
　　說道這裏，詹恩略微停頓了壹下。
　　“但是在那之前，我還有件事情，希望能夠得到各位的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