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壹章 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要到哪裏去

　　貞觀四年。
　　秋，九月。
　　在放授衣假的前壹天，李重也是不得不趕鴨子上架，來國子監給學生們都上了壹課。
　　其實數學在古代並不怎麽受歡迎，可以兼明，不可以專業，更有九九賤技的說法，但是，由於李重的名聲，幾乎整個國子監的學生都來了。
　　李重也不能去說那些空中樓閣的東西。
　　因為，實用才是王道。
　　因此……
　　便只好是挑了壹些像是九章算術裏面，有說到，但是卻很復雜的，再用數字符號的方式，去給他們壹種新的計算方法跟視角。
　　就比如在九章算術當中，就有開方的內容，但是這個開方的內容，正常人看了都會頭暈。
　　那這個李重便可以講講。
　　然後聽完了李重的講課後，那些對算學本就不擅長的學生，也不禁發出了壹陣陣哦哦的恍然大悟的聲音。
　　不得不說！
　　這簡直是太簡單易懂了！
　　甚至……
　　李重還當場請了壹個人上去，做了壹道練習題。
　　對方立刻就算了出來。
　　李重的計算方法，那是出了名的簡單易懂，而且方便。
　　當然了！
　　也有壹個缺點。
　　那就是十分廢紙。
　　但妳也可以不用紙，妳直接在地上寫也是壹樣的。
　　通過這樣，李重總算是勉強地蒙混過關。
　　實話實說，下次不能來了。
　　因為……
　　確實沒什麽好說的。
　　說的太過於深奧吧，關鍵那些東西都用不上，說的太淺吧，壹般只需要無腦列方程就能解決。
　　要不怎麽說，原本厚厚的算術書，如今就僅僅只留下壹條簡簡單單的方程。
　　王孝通說實話，也已經開始在糾結，是不是前人的研究成果已經該淘汰了。
　　在送李重回去的時候，他便跟李重提到了這個。
　　“李學士妳的數字跟符號清晰易懂，簡單明了，反觀前人的著作，卻大多晦澀難懂，教學起來、學生理解起來也比較地費力。”
　　“老夫有時候就在想，是不是算籌跟與算籌有關的計算方法，是不是都該被舍棄了。”
　　李重其實能理解對方的想法，就像是後世，除了古籍愛好者會去看看九章算術，從裏面尋找出壹些古人的輝煌歷史出來，可以拿來在別人的面前裝裝逼，說實話，誰還用九章算術裏面所提出來的方法來進行計算？
　　關鍵是，妳會天天帶著算籌出來麽？
　　其實這些古書上的計算方法，都跟算籌的計算方式、計算方法有著十分密切的關聯。
　　這是壹件極為可悲的事。
　　李重便道：“妳的心情，我能理解。只不過我也沒什麽好的辦法。”
　　其實中國古代數學發展得還是很強的。
　　即便不利用方程、函數這些東西，都能解決很多問題，甚至有的計算方法超過西方幾百上千年，從這就可以看出，古人在數學方面的智慧，只是，方程、函數壹出，這些方法就好像直接塌了。
　　說壹句不要忘本吧，但人趨利的習性卻告訴李重，以後的後人肯定會忘本。
　　不過……
　　難道就因為這樣，就不學，只抱著古人的東西壹直埋頭鉆研嗎？
　　似乎也不能。
　　所以最後李重也只能是建議道：“即便將來沒有學生願意學了，但是，我們也要把曾經的這些先賢的智慧都保留下來，讓後人知道，不單單只有方程跟函數，不單單只有我寫出來的那些數字跟符號。”
　　王孝通倒是沒想到，李學士的心胸竟然如此開闊。
　　對李學士的敬佩不禁再次油然而生。
　　“說起來……我想跟李學士妳討論壹下，多次方程的求解。”
　　“咳！多次的……其實我也不太會。妳比我還厲害！”
　　因為王孝通的著作，李重也看了，這家夥居然能算三次多項式方程，看來古人都是變態。
　　小看這老頭了！
　　王孝通也是看著李學士，心裏想道，李學士這人吧，天賦是有的，但就是有點懶。
　　要是有壹天，他死了……
　　然後，他便目送著李學士離開了國子監。
　　李學士胯下的這匹馬不錯。
　　到底是年輕人。
　　今年秋天。
　　李重壹樣有跟李承乾壹起出去打獵。
　　順便，還讓乾兒下次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因為在朝會上，李承乾差點就把他的名聲給敗壞了。
　　雖說妳老師我是喜歡美女，但是也不要這麽直白地說出來。
　　那多容易引起別人的誤會。
　　萬壹以後娶不到妻子怎麽辦。
　　這讓李承乾無言以對。
　　“當然！乾兒妳的心還是好的，都只不過是為了維護妳老師我罷了。這壹點，我還是很欣慰的。”
　　今年的打獵跟往年的打獵有著很大的不同的是。
　　李重似乎不怎麽喜歡跟李承乾講道理了，兩人就只是打獵。
　　也沒有像往年壹樣去跟百姓問問，今年的收成如何。
　　因為今年大唐關中幾乎所有地方，都豐收。
　　這倒是讓孫思邈，又不禁催了催，讓李重趕緊把酒精給做出來。
　　以至於今年的打獵，多多少少有些草草收場的感覺。
　　當然，李承乾也並沒有埋怨。
　　因為現在的他，明顯已經脫離了這些低級的趣味。
　　就是壹想到，自己每每都只能住在宮中，跟老師卻是離得越來越遠，不能時常看到老師都在做什麽，而覺得遺憾。
　　被李重教了這麽久，他如今的思想，也開始逐漸獨立了。
　　以前，他還會很粘人，但現在明顯不怎麽粘了。
　　只不過……
　　估計也會開始出現壹些迷茫和茫然，尤其是，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要到哪裏去。
　　他是大唐太子，他從他母後的肚子裏來，他要到……
　　沒錯！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到哪裏去。而當下，又應該做些什麽。
　　“兄長妳在發什麽呆呢！？”
　　壹個人忽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嚇了他壹跳。
　　李承乾定睛壹看，再加上這清脆的聲音，不是李麗質還有誰。
　　最近他天天苦讀，母後都知道了，所以，有時候就會讓李麗質來給他送湯水、補品。
　　而李麗質呢，反正也感覺沒什麽事做，就接下這個任務了。
　　不過說是她送，其實還是人家尚食局的那些奴婢端著過來的，她就是走個過場而已。
　　根本不需要做些什麽。
　　“麗質妳又來了。”
　　“我來看看兄長還不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