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陰神境】

　　從靜安坊離開後，賀曌楞是轉悠五個時辰，方才找到壹處合適的布陣地點。
　　他望著手裏巴掌大小的血蝠幹屍，覺得最好有備無患，陣法範圍盡量要比不久前，末代龍首坊主轉變的龐然大物，要大上壹些。
　　別看現在的煞獸屍體，堪堪手掌大小。雙手壹合，便能煉制成丹。可誰也不敢保證，蝠身上篆刻的奧妙符文，經由雙重火焰焚燒，是否依然能發揮作用。
　　壹旦慘遭破壞，失去原有效果的話，遮天蔽月的蝠軀砸下，死倒是不可能死，但沒必要偷懶搞得自己壹身狼狽。
　　所以，全力以赴下，《天地烘爐大陣》的面積，遠遠超出前幾次的布置。
　　“呼——”
　　深深吐了壹口濁氣，全套不打折扣地執行下來，搞得他本人亦是有些疲憊。
　　關於陣法的布置，可不是簡簡單單放大縮小陣眼的問題。幹系到方方面面，中間任何壹個步驟沒考慮到，開啟大陣的後果，輕則毫無反應布陣失敗，重則引起周圍煞氣絮亂暴動。
　　實力但凡弱壹點，指不定能把布置者，壹塊給帶走。
　　再三計算，腦子裏大概過濾壹遍全程，發現並無疏漏後。
　　他緩步走出陣法，站在邊緣處，雙手掐印。
　　“轟——”
　　《天地烘爐大陣》啟動，大地頓時開裂，熊熊地火從裂縫中噴湧而出。明明日落西山，可大日烈焰滔滔不絕，絲絲縷縷從天而降，流轉匯聚壹團純白焰火，遮天蔽月般，上下焚燒陣中血蝠幹屍。
　　“哢嚓……”
　　壹道清脆如瓷器碎裂的聲音響起，火焰中閃過壹抹銀白色的璀璨光華。
　　“轟隆隆！！”
　　緊接著，壹只碩大無比的血色蝙蝠，呈現於眼前。
　　無論看多少次，場面都挺壯觀的。
　　當然，跟某些古神的體積相比，它倒是顯得小巧玲瓏嘍。
　　烈焰彌漫，周圍溫度暴漲。
　　以陣法為原點，方圓百裏的土地，在高溫的炙烤下，瞬息之間變得龜裂，壹些植物幹脆化為灰燼。
　　山林間野獸，血肉登時蒸發壹空，噗通壹聲摔倒在地，焦屍四分五裂。
　　虧得他尋覓的地點，是壹處荒無人煙的僻靜之地，否則不少凡人怕是會遭殃。
　　“嗤嗤嗤……”
　　波及百裏的裂縫中，冒出陣陣熱氣，令溫度更上壹層樓。天地仿佛變作蒸籠，蒸烤著籠子內的萬物。
　　別說普通人堅持不住，哪怕是壹些煉煞境的異人，要是沒有降溫方面的術法、符咒、法器的話，照樣挺不住。
　　“乖乖。”
　　始作俑者亦是沒想到，自己布置的超大型《天地烘爐大陣》，竟然有如此嚴重的後果。
　　丹成之後，甭說幾十年，哪怕過去百年，這片大地壹時半會兒，肯定無法擺脫幹枯的境地。
　　“人造火焰山啊。”
　　壹直以來的謹慎，救了不少無辜人的命呀。
　　時間飛速流轉，轉眼間來至第二天。
　　他望著血蝠龐大，好像沒咋地的屍身，不由得陷入沈思。
　　不是不清楚，煞獸的肉身強悍，可硬扛著地火＋天火焚燒壹夜，多少縮壹點水，或者有點焦黑的印記，好歹給點面子。
　　壹點屁事沒有，當《天地烘爐大陣》是擺設嘛。
　　無奈下，他只能繼續等待。
　　“要不是怕進階陰神境之後，煞獸屍身煉制出來的大補丹，無法提升肉身的話……”賀曌嘀咕了壹句，便不再理會，刷熟練度吧。
　　【熟練度：720（圓滿）】
　　從昨天晚上啟動陣法，他壹直默默刷著圓滿級別的熟練度。
　　陣法的好處是，壹旦開啟且布置時並無差錯，那麽不用過多關註。
　　畢竟，借用的是山川地理、天氣星象之力。
　　六個時辰，轉瞬即逝。
　　【＋720熟練度（圓滿）】
　　【熟練度：1440（圓滿）】
　　“嗯？”
　　他壹支緊閉的雙目睜開，停下體內時刻維持的《神行術》。
　　無他，有人接近《天地烘爐大陣》。
　　“蹭——”
　　人影消失，於火光的照耀下，只能看見壹縷流光，奔向遠處。
　　另壹邊，幾個鬼鬼祟祟的家夥，渾身大汗淋漓地看著陣法中的龐然大物。
　　“乖乖，這是個什麽玩意兒，怎麽生的如許巨大？”
　　“大哥，看起來像是人為的，有點丹爐煉丹的意思！”
　　三個人七嘴八舌討論起來，總結下來就是火裏面的蝙蝠屍體，絕對是萬中無壹的好玩意兒。要是能夠得到的話，下半輩子指定不用愁啦。
　　“可憑借咱們三兄弟的實力，貌似拿它沒辦法啊。”
　　壹黃壹白兩種火焰，別說碰壹下，他們站在遠處，炙熱氣息逼得人不敢近前。真要壹頭紮進去，怕是要灰飛煙滅。
　　“笨蛋！”
　　領頭的罵了壹句，然後開口解釋道。
　　“咱們沒辦法，不代表坊主們沒辦法。把消息賣給他們，咋地也能賺壹筆吧？”
　　話音落下，兩個小弟連連點頭，吃不著肉，喝口湯總沒問題吧。
　　之後……就沒有之後了。
　　姓賀的黑著臉，壹腳把他們三兄弟踹進陣法裏面。
　　三位煉煞士進入天地烘爐大陣，只來得及驚呼壹聲，便徹底沈寂下去，直接慘遭火焰覆身，燒的渣也不剩。
　　“怪不得不敢再上前壹步，實力低到連陣法都不願意煉成補丹的地步。無知者，當真無畏。”
　　他到不擔心有人能破壞大陣，能夠抵禦地火＋天火的人物，咋地得是服丹境，且虛丹未必能扛多久。
　　進入後，欲要行破壞之舉，必須得具備大量的陣法知識，否則狂轟亂炸不頂用。除非，壹招能毀滅大半陣眼，要不然壹切俱是無用功。
　　服丹境＋陣法大師，門檻高到離譜，不能說沒有，只是很稀少，少到壹輩子見不到壹面。
　　何況，他不是個死人，怎麽可能坐視不管。
　　兩天、三天、四天、五天……
　　壹連七天過去，血蝠總算稍微縮水，體型小了壹圈。
　　他的熟練度，同樣刷的不亦樂乎。
　　【熟練度：9240】
　　壹連七天，並沒有不停歇。
　　偶爾需要瞇壹會兒，或者停下來，清理壹翻雜魚。
　　連著七天火光大盛，煉煞士們又不是傻子，自然要來探查壹番。
　　然後，凡是靠近天地烘爐大陣的異人，沒壹個生還。
　　於是，壹些詭異傳說，漸漸流傳起來。
　　伴隨著傳說度增加，壹些膽大的人，來的更多。
　　賀曌沒有手軟，來壹個送走壹個，小補丹硬是收集二十多顆。
　　這只是壹小部分，大部分人陣法壓根不屑，或是根本煉制不成丹藥。
　　可想而知，有多少二貨白給。
　　十天、二十天、三十天、四十天……
　　四十九天後，他盯著陣法中，微不可查的血光，感慨著整天碰見蠢貨的日子，終於到頭嘍。
　　小補丹增長到壹百五十多顆，每天得抽出壹兩個小時，專門處理膽子大的煉煞士們。
　　關鍵是，他們不是壹股腦來，而是斷斷續續，從四面八方各個方向冒出來。
　　不需要龍爭虎鬥，壹人壹腳的事兒。
　　大半時間，全部浪費在趕路上。
　　至於熟練度嘛，或許是最近壹段日子，唯壹喜人的了。
　　【熟練度：60000（圓滿）】
　　起碼能將三門功法，晉級至登峰造極。
　　“轟——”
　　壹聲驚天動地的炸響爆開，天地烘爐大陣內的火焰，突兀猛烈收縮，像是畫面倒退壹般，短短幾秒鐘，照亮半邊天的焰火，了無生息地消失。
　　“蹭！”
　　他瞬間暴起，飛奔陣法中心。
　　轉眼，抵達。
　　地面上，靜靜躺著壹粒血色丹藥，丹丸上是壹只簡筆蝙蝠圖。彎腰俯身抄起，二話不說丟進嘴裏，隨便嚼兩下，吞入腹中。
　　“轟！！”
　　壹股龐大洶湧的熱流，從小腹處升起，而後流向四肢百骸。
　　“哢哢哢……”
　　血肉撕扯，骨骼摩擦。
　　沒有預想中充氣變大，反倒是像數十把鋼刷，瘋狂在體內洗涮。
　　壹般人搞不好真的會活生生疼死，哪怕不死也得搞到精神崩潰。
　　可惜，狠人曌顯然不是個善茬。
　　“就這？能不能來的再猛烈壹些！”
　　話音落下，他就明白啥叫做禍從口出。
　　更猛的，來啦！
　　“轟——”
　　“哎呦我槽。”
　　眼前壹黑，差點沒疼昏。
　　好半天，劇烈痛苦，如潮水般退下。
　　“呼——”
　　壹口濁氣吐出，整個人由內到外，散發著壹股巨大的壓迫氣勢。
　　任何物種在他面前，如瑟瑟發抖的羔羊，遇見壹只縱橫山林的猛虎。
　　那是壹種源自食物鏈頂端的威懾，刻印所有生物骨子裏的基因畏懼。
　　“大補丹，真猛。”
　　肉身提升幅度，比吞服大虎所練的丹丸，都要恐怖數倍。
　　整體來算的話，約莫是壹倍有余。
　　不可思議！
　　他的身軀經過壹而再，再而三的強化，如今吞服壹顆丹藥，翻上壹倍是壹種什麽概念？
　　再跟大虎打壹場，站在原地不動，對方傷不了！
　　啖血刀砍在身上，頂多能留下壹道白痕，想要破防難如登天。
　　換句話說，此時的肉身比道器還要堅硬。
　　壹些術法即使擊中毫無防備的身體，照樣能無傷。
　　並且，他貌似產生了壹個特別的能力。
　　心念壹動，周很三米內的煞氣，迅速陷入絮亂暴動。
　　任何法術侵入，會瞬間瓦解。
　　“我現在算不算是煞獸？”
　　不，他比煞獸亦要可怕無數倍。
　　“針不戳。”
　　“哧溜——”
　　言罷，風馳電掣般離開，留下壹片籠罩百裏範圍的幹枯龜裂大地。百年內，想要重新煥發生機，估計不可能。
　　翌日，賀曌來到壹處方圓千裏荒無人煙的雪山。
　　他壹路北下，走出食月國領土，進入草原。
　　誰清楚晉級陰神境會鬧出啥幺蛾子，索性找個千裏無人的地，發生點啥都無所謂。
　　當然，最重要的是安全。
　　“轟！”“轟！”
　　雪山內部傳來巨響，引得大片雪崩。
　　他以鐵拳硬生生，從山外轟入山體內部，鑿出壹山洞。
　　盤膝而坐，靜氣凝神。
　　從乾坤袋中取出白玉瓶，拔下瓶塞後，誘人氣息彌漫。
　　大腦不斷催動著他，壹口飲下淡藍色的煞獸之血。
　　對此，著名狠人不為所動。
　　別以為妳是我的大腦，就能控制老子的行動。
　　想要？
　　我偏偏不喝，即使嘴角留下不爭氣的口水，卻依舊巍然不動。
　　本能是吧？
　　今兒，老子我好好治治妳。
　　僵持壹天下來，那股沖動慢慢減少，直至徹底壓下。
　　“哼！”
　　他張嘴壹口飲下瓶中煞獸之血，與平常補丹不同的是，並不是熱流，而是壹股陰冷的氣息。
　　待到獸血落入胃中，腦子裏各種負面情緒，像是蓄滿水的大壩，轟的壹聲沖破阻攔。
　　陰狠、毒辣、嗜血、殘忍、無情、變態，等等沖動，令他整個人，面目扭曲。
　　馬丹，便宜師父沒說飲下煞獸之血，還有這種負作用呀。
　　魏山：“對不起。”
　　人家又沒喝過，怎能未蔔先知。
　　當初傳授關於煞獸的知識，還是從古籍中總結歸納出來的。
　　虧得他事先，壓制過壹次本能的沖動，要不然的話，指不定得沖出山洞，找人虐殺取樂。或者，幹脆做出壹些，變態看了都要直呼變態的事情。
　　強大的意誌力，楞是壓制住負面情緒的沖擊，將之悉數控制。
　　體內的煞獸之血，落入胃中並沒有停下，反而是越過晶化臟器，落在金丹之上。
　　“？？？”
　　下壹刻，染血金丹煥發出無比絢爛的光。
　　壹種……壹種……壹種十月懷胎的感覺，油然而生。
　　沒錯，雖然他沒懷過孩子，可懷子不過如此吧？
　　“哢擦……”
　　金丹之上，裂開壹條縫隙。
　　他，沒有驚慌失措。
　　依然安靜的盤膝坐在地面，以理智死死壓制欲望。
　　“哢擦……”
　　第二條裂縫綻開，緊隨其後的是愈來愈多的縫隙。
　　“哢哢哢……哢嚓……”
　　密密麻麻的裂縫，布滿金丹表層。
　　壹縷縷幽藍色的光，從縫隙中綻放。
　　“轟——”
　　金丹崩碎，壹抹耀眼藍光，透過器官、血肉、皮膚，擴散至全身上下。
　　然後……然後賀曌親眼看見，壹個縮水數倍，拳頭大小的人誕生。
　　“……”
　　飲下煞獸之血，需要生個孩子？
　　這孩子到底算我的，還是煞獸的，或者是我們倆的？
　　緊接著，壹股信息傳入大腦，令他松了壹口大氣。
　　小人不是他/它的孩子，而是傳說中的——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