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 極致的瘋子

　　“這裏就是魚山裏面，這是牢籠？”
　　踏步走在裏面，中年人有些意外的看著裏面這如畫般的風景。裏面鳥語花香，自成壹片世界，風景甚至勝過外面的魚山十倍。
　　在他的想法裏，魚山裏面牢籠要麽應該是烈焰密布，酷熱難耐。要麽就是十裏寒霜，冷風似刀。
　　要麽，怎麽說這是牢籠呢。
　　可誰能想到，這裏卻是景色秀麗，春風拂面，讓人稍稍深呼吸壹下就感覺心曠神怡。
　　留下典籍的那位前輩確定這裏是牢籠，而不是什麽度假避暑的山莊麽？
　　在自己無意間得到的這本功法中曾留下寥寥數語，若有朝壹日牢籠不可維持，便要深入其中修補大陣。
　　也唯有這樣做才能有壹線生機，才有可能阻止裏面的人出來。
　　而這壹進入，恐怕生還的可能寥寥無幾。正因為如此，他剛剛在進來前才會躊躇了壹下。
　　可得人恩惠，修煉了前輩留下的功法，自然就要履行相應的義務。
　　何況為天下而死，哪怕死的默默無聞，亦無憾於平生。
　　所以，他進來了，帶著必死的決心進來了，卻不想見到的是跟預想中截然不同的景色。
　　這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完全是修身養性的好地方，還不用擔心江湖恩怨仇殺。
　　這牢做的，怎麽感覺還讓人有些羨慕呢。
　　想想自己這些年提心吊膽，再看看別人修身養性，為啥莫名的有些心酸。
　　目光向前看去，沈鈺沈大人已經走入了壹片桃林之中。而桃林之間，壹個約莫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正在拿著書細細品讀。
　　這公子長的俊朗，而且氣質獨特，第壹眼給人的印象就好似是溫潤如玉的無雙公子。
　　而自己的弟子，正靜靜的侍立在壹旁。臉上也只有玲瓏乖巧，絲毫沒有剛剛的春色嫵媚，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大家族中惹人憐愛的閨秀。
　　“朋友遠道而來，可在下這裏卻只有山林間摘取的劣茶壹壺，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哪裏，是我自己不請自來，倒是有些失禮了！”
　　大大方方的走過去坐了下來，就坐在那年輕公子的對面。而這時候的年輕公子也放下了手中的書，與沈鈺靜靜對視著。
　　無形的精神力場交鋒之下，兩人雖未動手，卻已經險象環生數次。
　　半晌後，俊秀公子才突然笑了起來“好優秀的年輕人，果然，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在下木懷瑾，字子正！”
　　“沈鈺！”
　　“沈鈺，沈大人，我聽說過妳的名字！”沖沈鈺微微壹笑，俊秀公子又瞅了旁邊的少女壹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外界發生的事情，這少女都會說給他聽，也就是說對方已經復蘇有壹段時間了。
　　也對，這少女能有如今的實力全靠他幫助，只不過對方之前被困在這裏，氣息散不到外界去。
　　之所以會被指北針發現鎖定氣息，恐怕是因為對方想要掙脫出來，而且已經有所成效。
　　如今他的氣息可以滲透出了囚牢之外，自然也就被指北針鎖定了，也讓沈鈺順勢找到了這裏。
　　嘖嘖，妳說妳好好待在著不好麽，非想要出來，出來可是容易讓人給打死的。
　　所以人不能輕易折騰，不然隨時都會讓人給盯上的。
　　“沈大人，小心！”
　　看著沈鈺竟然大大方方的跟裏面的人坐在壹起，中年人面色壹變，急忙出聲提醒。
　　同時在他的心中也不由咯噔壹下，這俊秀公子坐的涼亭桌椅，怎麽跟自己得到的典籍中的陣心描述的壹模壹樣。
　　自己想要修補陣法就必須先穩固陣心，如此說來，那自己豈不是要去那裏。
　　難怪典籍上會說九死壹生，人家就在那坐著，妳還想當著人的面修補封禁的陣法，這不就是去自己找死麽。
　　當年那位前輩是喝多了吧，陣心怎麽會擺在這裏。
　　可他也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到時候見機行事吧。
　　看兩人相對而坐的樣子，對方似乎還比較忌憚沈大人，不然就不會是現在這副相安無事的模樣了。
　　見到中年人向這邊走來的，俊秀青年看了他壹眼。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說實話，我對伱並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對於這樣的話，中年人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卻是心中恨的癢癢。
　　還沒有惡意，剛剛他差點讓自己壹手培養的弟子給吞噬了，這麽做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有足夠的功力能把妳給放出來麽。
　　事實擺在眼前了，還能睜著眼說瞎話，這都不是壹般的厚臉皮能做出來的。
　　典籍上記載的果然沒錯，這些人不僅心狠手辣，而且狡詐如狐，極難對付。光不要臉這壹條，就勝過江湖九成的人。
　　“我只不過是給了這小姑娘壹個選擇的機會，並沒有幹涉過，如何選那是她的事情？”
　　“可是妳卻在引導她壹步步走向極端，到現在連回頭都做不到了，成了壹個徹頭徹尾的江湖敗類。”
　　“妳錯了，我只不過是給她指了壹條更容易通向成功的捷徑而已。”
　　“我不明白妳為什會因此而生氣，能有捷徑走，為何還要苦苦的走那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走通的荊棘之路。”
　　站起身來，指了指身邊的少女，俊秀公子壹臉坦然，仿佛完全不覺得自己有絲毫的錯誤。
　　“或許妳讀書明理所認知的，都是在告訴妳何為善，何為惡。她做的與妳的認知有了沖突，所以妳才會生氣，會憤怒。”
　　“可事實上誰又能真正分清楚，何為善惡之分，何為忠奸之別。”
　　“妳覺得這是惡，那就真的是惡麽？”
　　“正如同書上會告訴妳，只要勤勞努力就會有收獲，只要付出就會又回報。可事實上勤勞並不能讓日子過得美好，唯有地位和權勢可以。”
　　說話間，壹股莫名而恐怖的氣勢自俊秀貴公子身上散發而出。雖然只是壹絲絲，卻仿佛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這股力量甚至足以令空間動搖，天地變色。
　　“妳以為這個世界很冷漠，那是因為妳只能看到冷漠，只能感受到冷漠。因為妳卑微，所以妳看到的都只能是俯視的冷冽目光。”
　　“當妳有了壹點點權利，有了壹點點地位之後，妳就會發現身邊的每個人都會變成熱心腸。”
　　“到那時候，妳的身邊永遠都會圍繞著噓寒問暖的人。目光所及之處，全是好人，哪有什麽惡人。”
　　“而妳無論做什麽，都是大大的善人，得到的都會是恭維稱贊。”
　　“人情冷暖，善惡人心，根本不是妳做什麽來決定的，而是由妳是誰，妳是什麽地位決定的！”
　　“所以書上說的是錯的，所有人認識的也是錯的。”
　　“道德，法律，常識，倫理，這所有的壹切都不過是束縛在心頭的韁繩，是囚困我們自身的囚牢。”
　　“我就是要打破世人對常規的認知，我就是要常人能夠沖破束縛自己的牢籠。”
　　原本溫文爾雅的貴公子，此刻聲音越說越大，化作了狂放不羈的狂生，向沈鈺也好似是向這片天地訴說著自己的道理。
　　這時候，沈鈺才發覺不對。這完全就是個瘋子，偏執到極致的瘋子。當然，也定然是強的可怕的強者。
　　他有自己的道理並為之努力著，堅守著，光是這份心中信仰堅持，就可比尋常的老怪物可怕的多了。
　　瘋子，總是讓人忌憚的。
　　難怪自己剛進來就感覺如芒在背，有壹種極致的危險感覺。畢竟眼前人不知道有多強，而且這也是人家的地盤，可謂是占盡了優勢。
　　哪怕自己現在有底牌，也必須要慎之又慎。
　　混江湖混了這麽久，他也算是明白了壹個道理，無論妳有多強，都得始終心懷敬畏之心。能茍著就得茍著，能謹慎些就得謹慎些。
　　這年頭，謹慎坑不死人，自大卻可以。
　　所以他壹上來沒有先動手，而是跟對方扯半天皮。
　　就是為了能套套底，省的打起來不知深淺，再壹不小心讓自己翻了船。
　　現在看來，這人瘋的不是壹點半點。
　　當然，極致的瘋子，也會成為極致的天才，成為最可怕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