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妳們能辦到麽

　　“這裏就是平樓？”
　　當沈鈺跟著半路遇到的那個青年來到平樓外後，有些不確定的看了看四周。怎麽看，這裏都像是壹片貧民窟。
　　周圍的人都是面黃肌瘦，小孩子連鞋子都沒有，只能隨便披這塊破布，光著腳丫子嬉戲打鬧。
　　周圍的街道上，壹陣陣惡臭撲鼻而來，到處都是揮之不去的蠅蟲。
　　等穿過這些噪雜的人群，來到壹片四處漏風的破屋子推門而入之後，壹切仿佛豁然開朗。
　　外面看著破敗，但裏面卻早已收拾幹凈，不僅看起來壹塵不染，還有壹股股清香撲面而來。仿佛處子幽香般沁人心脾，充滿了誘惑。
　　據旁邊半路遇到的那個青年介紹，等平樓交易結束之後，這裏緊接著又會恢復破敗的模樣。
　　到時候任憑誰也看不出來這裏曾經進行過盛大的聚會，只會認為這裏還是那低矮臟破的貧民窟。
　　下壹次平樓聚會則是會換壹個位置，具體的位置到時候請帖發出的時候就會有人告訴他們。
　　平樓至今不過舉行了兩次，這壹次是第三次，但已經是名聲大噪，就是因為他們有求必應。
　　只要妳能付出相應的代價，妳所提出來的所有要求，他們都會幫妳完美完成。
　　此刻這裏已經是聚集了許多人，有人戴著面具，有的人則是易容。但有的人卻也是大大方方的穿行在人群之中，絲毫不怕別人看著。
　　這些人有的高冷的站在壹旁，有的獨坐在角落裏，有的則是互相攀談起來，看看能不能互通有無。
　　平樓不是善堂，他們的要求也都是極其困難的，讓人難以取舍的那種。所以，若是私下裏就能交易的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比如說，曾經有家道中落的富商想要壹生享用不盡的財富，想要東山再起。
　　而平樓提出的要求卻是要他獻出自己家人，家中妻兒老小壹個不留的送入平樓。
　　自此之後，他的妻兒就是平樓的人，任他們隨意處置。
　　結果，他同意了。曾經經歷過財富，經歷過錦衣玉食。而現如今只能吃著廉價的食物，還要每日飽受饑餓痛苦的人來說，這樣的日子每天都是煎熬。
　　他們無時無刻都在想著能夠東山再起，他們對於再度輝煌的渴望要遠超普通人，所以他不假思索的同意了。
　　結果當他的妻兒家人都被送入平樓後，平樓緊接著就給了他壹筆極其可觀的財富。
　　而且保證，他只要花完了還會有。平樓答應了他壹生享用不盡的財富，就壹定會說到做到。
　　原本這人欣喜若狂，以為自己賺到了。可結果讓人接受不了的是，當他接受了財富，交易達成之後，妻女卻當著眾人的面退去衣衫肆意侮辱。
　　平樓的人，乃至是在場的賓客，只要他們有任何想要做的事情都可以在她們身上做，而且不收取任何費用。
　　永遠也不要小看人的底線，人要是放開了，那可真是連畜牲都不如。現場，猶如壹場人性泯滅的狂歡壹樣。
　　在場的所有人可能都忘不了那天，那人的妻女乃至是他的老小，都被人用各種方式折磨著，渾身上下連壹塊好肉都沒有。
　　鮮血淋漓，血肉模糊，連淒厲的哀嚎聲都因為嘶啞而發不出。只能從那因痛苦而抽搐的身體，才能看出那些人還活著。
　　平樓不讓他們死，他們就壹直在飽受著折磨，原地只有無盡的嘲笑聲響徹耳邊。
　　所有人都看著那人扭曲的面容，似悔恨，似絕望，發瘋似的沖上去想要將自己的家人救下來，卻被平樓的人給攔住了。
　　交易完成，他的妻兒老小盡歸平樓所有。
　　最後，這個人終於是承受不住，結果當場自殺。
　　平樓給的他的財富，真的是壹生享之不盡的財富。畢竟直到他死，那筆財富都還在，甚至都沒有動過壹文錢。
　　所有人也都看出來了，平樓的交易直指人心，此中取舍讓人難以抉擇。
　　不過平樓對於私下交易的情況並不阻止，要是這些人的要求這麽容易實現的話，就不會來他們這裏了。
　　所以，私下的交易也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不讓他們去交流，怎麽能讓他們徹底死心，怎麽能讓他們知道唯有平樓才能真正幫助他們。
　　他們每壹個人都是各有目的，懷揣著自己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夢想走入這裏。
　　平樓能幫他們完成夢想，完成以前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不過是付出壹點代價而已。
　　有收獲自然要有付出，這是公平交易，他們自然也是懂得。
　　“諸位，我是平樓管事，大家可以叫我柏松！”
　　隨著壹個中年人走了出來，亂糟糟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向對方。
　　那炙熱的模樣，仿佛壹個色狼在看壹個絕世美人壹樣，恨不得要將他融化了。
　　所有人都很清楚，眼前的這個人能夠幫他們實現心中的夢想，哪怕這個夢想看起來很荒誕。
　　“今日平樓交易由我主持，諸位有什麽要求都可以跟我說，平樓可以滿足大家所有的願望！”
　　“柏管事，廢話不多說了，我想要飛羽劍派的鎮派心法，飛絮功，不知道妳能不能弄來？”
　　等柏松的話音剛落，就有壹個帶著面具的錦衣男子開口。末了，這人又加上了壹句。
　　“而且妳們要保證飛羽劍派在得知我修煉了之後，不會追究此事！”
　　“韶安商會的少會長，閣下所修乃是落雨劍法，若有飛絮功相助，必是大鵬壹日同風起，這個選擇沒有錯。”
　　“妳！”原本是帶著面具就是為怕讓人知道，這要是讓人知道了自己惦記別人的鎮派功法，飛羽劍派可是會殺人的。
　　到時候，壹旦動手那殺的就不是壹個兩個，可能整個韶安商會上上下下都會讓人屠的壹幹二凈。
　　所以被人壹句話道破身份後，這人聲音中都帶著幾分顫抖。但到現在，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問下去。
　　“妳就說能不能弄來吧？而且必定不能讓飛羽劍派的人追究！”
　　“可以，但是平樓要韶安商會的所有財富，妳可以辦的到麽？”
　　“什麽？妳，妳要我家所有的財富？”壹時間青年公子遲疑了，那可是他們數代人的家業，怎麽能拱手相讓。
　　可是現在他的身份已經讓人知曉，恐怕要不了多久他惦記飛羽劍派鎮派功法的事情就會傳出去，所以現在的他好像沒得選。
　　“少會長，只要妳答應，飛絮功平樓立馬雙手奉上，而且絕不會有人追究。不過，妳們壹個銅板都不能留！”
　　“這，這……好，我答應！”稍猶豫了壹下，青年公子就已經擡頭，隨後沖對方肯定的點了點頭。
　　韶安商會的財富雖然重要，但在這樣高武世界裏，武力才是永恒的。
　　自己偶然間得到的落雨劍法，已經讓自己有了不小得名聲，也算是個高手，可是始終是差點什麽。
　　唯有得到飛絮功這樣的功法，兩者相輔相成之下，自己才能乘風而起沒真正踏入江湖高手行列。
　　只要能有鎮壓壹方的實力，哪怕是自己壹無所有，千金散盡自然還復來。
　　想到這裏，青年公子就點了點頭，再度肯定了自己的決心。甚至，他還為自己有這樣的決斷而有些沾沾自喜。
　　這世間成大事者，無壹不是果決之人，也唯有擁有那破釜沈舟的勇氣方能成就壹番偉業。
　　可是沈鈺看到這些後卻是搖了搖頭，他已經完全可以肯定，平樓這就是個吃人的地方。
　　眼前這位少會長自以為自己的交易沒有錯，可是他不會想到，什麽叫做窮文富武的道理。
　　他已經習慣了張口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資源，人參靈芝各種補藥源源不斷，所以他才能有今天的境界，他不會想到有朝壹日財富離自己而去會是什麽模樣。
　　江湖上壹文錢難道英雄漢的事情還少麽，哪怕他得到了飛絮功，若是沒有海量資源的支持，他恐怕不可能有所成就。
　　壹個習慣了錦衣玉食的公子哥，突然壹點財富都沒有剩下，現實會給他響亮的耳光。
　　很快他就會知道，沒有了財富，他什麽都不是。
　　到時候，平樓就是他最後的稻草，他壹定再來平樓。而那個時候，平樓會榨幹他身上最後的壹點價值。
　　平樓的東西又豈是那麽容易得到的，看看之前那位為了財富獻出妻兒的那位吧，連財富都沒能帶出去就直接自殺在了這裏。
　　偏偏所有人都說不出什麽，畢竟是公平交易財貨兩清，妳自己承受不住自殺了怪的了誰。
　　平樓不僅是想要他們的東西，更是在玩弄人心。
　　不過沈鈺更好奇的是，這裏是怎麽在京城存在的。按說平樓交易已經有過兩次，應該能吸引到很多人的目光了。
　　朝廷，捕門，乃至是黑衣衛難道就沒有察覺？亦或者，連他們都有什麽是想要在平樓這裏得到的？
　　“我想要今年的考題，不知道妳們能不能辦到？”
　　就在沈鈺沈思之間，突然有人高聲吶喊，眼中透出希冀的神色。
　　這人頭發半白，雖然以面具遮臉，但看起來最少也得有個四五十歲往上了。身上的衣衫間縫著補丁，顯然家境並不怎麽好。
　　看來又是壹個被考試逼瘋了的存在，為了能夠中舉，是什麽都敢付出。
　　“可以！小事而已！”看著眼前人，平樓管事松柏只是輕輕壹笑，聲音之中透著誘惑。
　　“我們可以給妳考題，甚至能夠保妳榜上有名，讓妳得以出人頭地。”
　　聽到柏松的話，對方臉上立刻露出驚喜的神色。他從別人那裏聽說了，平樓既然答應了，就壹定能辦到。那就證明，他壹定可以中舉。
　　“不過妳能給我們什麽？”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那眼神好似能夠穿透人心，給人深深地壓迫感。
　　此刻，這個老秀才甚至有壹種自卑的感覺湧上心頭，他好像真的壹無所有。家貧如洗，也無妻兒老小，沒有什麽是能付出的。
　　終於，在看了老秀才壹陣後，松柏突然微微壹笑“這樣吧，我們要的東西很簡單，要妳的良心！”
　　“良心？”
　　“不錯，妳自小有大誌向，以陳行為目標希望日後可以高中以施展心中抱負，更是少年就中了秀才。”
　　“可惜時運不濟，自此之後屢試不中，蹉跎半生，終是壹事無成。只能窩在村子裏，當壹個窮酸的教書匠，所以妳不甘心，妳日日夜夜都想功成名就。”
　　“而且，妳是吃百家飯長大的，自小那些純樸百姓就接濟妳，妳心中對他們滿是感激。要不是他們，妳早就餓死在了路旁，猶如路邊野草壹般。”
　　“尤其是那個原本的教書先生，在得知妳有讀書天分的時候，更是不收妳任何束脩，只希望妳有朝壹日可以功成名就。”
　　“所以妳希望有朝壹日可以中舉報答那些接濟自己的村民，報答妳的恩師，妳更不希望那些盼望著自己中舉的人失望。”
　　“很好，雖然身無長物，但卻是個知恩圖報之人！”
　　沖著老秀才微微點了點頭，而後松柏轉眼間就說道“我們要的東西很簡單，妳只要親手把曾經接濟過自己的村民殺了，把妳的恩師殺了。”
　　“妳只要做到這些，我們答應妳的事情立刻就能辦到。”
　　“我，我……”突然的要求，令老秀才有些猝不及防。
　　他是日日夜夜渴望中舉，渴望到每天都能做這樣的夢。可要他殺了自己的恩師，殺了那些接濟他的村民，他真的很難做到。
　　可他同樣不願意在看到在壹次次考試後面對的壹雙雙失望的眼睛，每壹次他要考試，都是村民們幫他湊錢。
　　他們的希望很純樸，就是希望自己可以考中，可以當官，可以讓他們的付出有回報。可是，他壹次次的失敗，早就讓他們失望了。
　　縱然京城離他們村子不遠，步行也只需要兩三天的路程，可對他而言花銷對他而言依舊是巨大。對壹個並不富裕的村子來說，也是個不小的數目。
　　到現在，他好像是趴在這些村民身上吸血的可憐蟲，這壹次出門考試為了湊錢，更是飽受冷眼的壹家家求來的。
　　看到老秀才似乎猶豫不決，松柏也不強求，只是淡淡的說道“願不願意妳隨意，我們從不強求，平樓也從不強買強賣！”
　　說話間，松柏隨手扔出壹包毒藥，就扔在了老秀才腳邊“這是壹包穿腸毒藥，只要下在水源處，妳們全村人都活不了。”
　　“選擇權在妳身上，考試可就要開始了，妳自己好好考慮清楚。機會，就在妳手中，妳可要把握住啊！”
　　“平樓不是號稱什麽都能辦到麽，若是辦不到怎麽辦？”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人喊了壹句，此人並沒有易容也沒有戴什麽面具，就這麽光明正大的走了過來。
　　這模樣，可是讓其他人倒吸了壹口涼氣，這明顯是來砸場子的。
　　不過柏松對此也不惱，反而沖他拱了拱手“若是辦不到，從此以後妳們可以向平樓提任何條件，哪怕是要求整個平樓效忠於妳都沒有問題！”
　　“好，那我想要妳們平樓殺了沈鈺，妳們能夠辦到麽？”
　　“沈鈺？”聽到這個名字後，松柏眼中異色壹閃而逝，隨後擡頭直視對方“可以，但是我們平樓的要求，妳真的能辦到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