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對付讀書人的辦法

　　明朝的讀書人，有時候就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他們敢懟天懟地，特別是，妳要想跟他們講道理的時候，他們卻像潑婦壹樣撒潑。
　　魏忠賢的廷杖沒有讓他們屈服，反而像碰瓷壹樣，為了賣直不惜壹切代價。
　　牛金星就是這樣壹個人，他還真不怕全旭，作為大明朝的儲備官員，全旭還真不能光明正大的殺掉他，除非現在全旭就扯旗造反。
　　全旭的根基沒有打牢之前，只能茍著。
　　全旭如今是沒辦法選擇，否則他還真不想用這些腐儒，特別是像牛金星這樣的人。
　　可是，眼下全旭手中沒人，只能將就著用。
　　也許，他就是吃準了這壹點，牛金星這才陽奉陰違。
　　但是，對於盧象升和他身後的東林黨，牛金星是想巴結的，要不然，全旭創辦壹座書院，雖然名為書院，其實這不過是壹座規模稍大壹點的私塾。
　　牛金星就敢在金悌書院掛上顧憲成的楹聯，其實也是變相向東林黨和盧象升示好。
　　即然全旭要向盧象升展示教學成果，牛金星只能捏著鼻子認。
　　此時天色全暗，位於明倫堂裏卻燈光通明，偌大的大廳裏，十六盞電子節能燈，將整個大廳照耀得如同白晝。
　　眾少年不明白在大年初壹晚上，他們會被召集起來。
　　包括七十壹名少年家丁兵在內，壹百七八十名學生坐在明倫堂裏。
　　看著全旭和牛金星進來，眾學生雙手疊在胸前，然後躬身鞠躬：“老師好！”
　　他們望著全旭：“山長好！”
　　全旭登上講臺，此時孫祖望，還有兩名官學教師也跟著進來。
　　全旭沒好氣的望著，四名老師：“如何教書，我來教妳們！”
　　全旭擺擺手，兩名軍大衣擡著壹個碩大的黑板，進入明倫堂內，用三角支架將黑板掛起來。
　　全旭拿起壹支粉筆，在黑板上寫下：“全旭”這兩個字。
　　事實上，並不是所有的字都有繁體，如今通用漢字有七千多字，而繁體漢字只有兩千多個，很多漢字其實是古今壹體。
　　牛金星的目光望在黑析板，有些呆滯。
　　他最不喜歡粉筆的就是，粉筆無法像毛筆壹樣，可以書寫出藝術美感，比如說書法中的勾畫，無法用粉筆表現出來。
　　然而，問題是，全旭在大學時代就是文學社的委員，經過在學校出黑板報，無論是粉筆藝術字，還是宋體字、或者說隸書，全旭的粉筆字都比他的毛筆字寫得漂亮百倍。
　　“這是全旭，全旭也是就我！”
　　全旭面前眾學生道：“這是。”
　　眾學生跟著學讀：“全旭！完全的全，旭日東升的旭”
　　全旭接著道：“拿起妳們面前的粉筆，跟我學寫，壹撇壹捺！”
　　寫到這裏，全旭並沒有直接往下寫，他而是面前眾學生，雙手疊在小腹，雙腳岔開：“這就是壹個人字，什麽是人，頂天立地就是人！”
　　眾學生倒是非常聽話，也跟著全旭壹樣站起來雙腳岔開：“這就是人，什麽是人，頂天立地就是人！”
　　“壹橫，二橫，壹豎，三橫，這就是王，王侯將相的王，姓王的王，藩王的王，上人下王，就是全，完全的全，學會了嗎？”
　　眾學生慢慢學著。
　　全旭接著寫旭，分解筆畫，“壹撇，橫折彎鉤，九，陽之變也。象其屈曲究盡之形。凡九之屬皆從九！”
　　接著，全旭對著眾學生做了壹個右臂拐彎的樣子：“這是肘，肘子的肘子，九就像肘，壹、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九。”
　　眾學生認真的學習者。
　　全旭又寫下壹豎、橫折，壹橫，再壹橫：“這是日，也是天上的太陽，壹天就是壹日，壹日就是壹天。九日為旭，意思就是太陽初升！”
　　粉筆是工業革命以後才出現的，別看這支小小的粉筆，卻是在教育史上最大的變革。
　　牛金星能考上舉人，自然不是傻子，他經過觀察，這才發現這個粉筆的作用，遠遠比他想象的更大，也不是說粉筆無法像毛筆壹樣體現書法，只是他沒有掌握這個訣竅而已。
　　在全旭手中的粉筆，仿佛像印刷出來的宋體字壹樣，工工整整，橫平豎直，撇捺都帶著藝術的美感。
　　全旭采取這種言傳身教的方式，短短壹炷香的時間，不僅僅教會了眾學生們四個漢字，而且連寫法、讀音、字形、字意全部講解清楚。
　　如果他也采取這樣的教法，可以將教學內容和講解融為壹體，同時傳遞給所有學生，千字文壹個月教完，似乎也不是什麽天方夜譚。
　　牛金星其實並不古板，他雖然是壹個真小人，卻是壹個學以致用的真小人，壹旦有用，他就會去用，而不是因為反對而反對！
　　全旭沒有理會牛金星的小心思，他向眾袁世卿拍拍手。
　　此時兩名軍大衣，各抱著壹匹藍色的粗布進來。
　　後面跟著兩名軍大衣，他們擡著壹張寬大的案板。
　　將藍布鋪在案板上，全旭在黑板上寫道：“歲歲平安，天天開心；路路通暢，步步高升；年年有余，滾滾財源；家家幸福，事事如意！”
　　全旭寫完，則沒有講解，而望著眾學生道：“妳們拿著自己的粉筆，將這些字，抄錄在這匹布上面。”
　　當然，提拔自己是全旭自己的寫的，他寫下：“金梯書院全體學生祝盧大人……”
　　眾學生遲遲不敢上前，全旭望著袁宗第道：“虎頭，妳來！”
　　“是！”
　　袁宗第直接大大方方上來，按照全旭的方式，直接寫下：“歲歲平安，天天開心；路路通暢，步步高升；年年有余，滾滾財源；家家幸福，事事如意！”
　　然後，又寫下學生袁宗第敬上。
　　接著，就是華山虎的兒子華安上來，他的底子比袁宗第更好，別看他年齡不大，書法卻非常老道，有壹股鋒芒畢露的感覺。
　　不過，僅僅三十多名學生，這匹布就寫得滿滿當當，很多孩子不會寫自己的名字，袁宗第和華安識得字多，就在黑板上教導其他學生，學寫自己的名字，什麽張二蛋，李二狗，趙栓柱、馬虎頭之類的名字。
　　壹百七八十名孩子，用了壹個多時辰的時間，寫了足足五匹藍布。
　　牛金星望著全旭道：“東家，妳的字為何……”
　　直到此時，全旭這才反應過來，在他後世已經養成了從左到右、至上而下的書寫習慣，而這個時代卻是從上到下，從右至左的書寫和閱讀習慣。
　　全旭望著自己的在袖子，頓時有了借口：“沒辦法，前面寫好，後面容易弄花了！”
　　牛金星剛剛想張嘴，居然無言應對。
　　他可以從全旭的書寫方式以及熟練程度可以看出，全旭絕對不是第壹次用粉筆寫手，他非常熟練，非常自然，而且還會用這種堅硬的粉筆，完成書法中復雜的壹波三折、壹筆三過、萬毫齊力、綿裏藏針、銀鉤蠆尾等手法。
　　絲毫沒有頓挫感，毫不拖泥帶水，渾然天成。
　　孫祖望道：“東家，豈可因此許小事，篡改寫法，如此行事，成何體統，教書者必先學為人師……筆墨而已，從我束修裏扣！”
　　讀書人恥於談金錢，學費不叫學費，叫束修。就像後世義務教務已經免費，可事實上，家長需要承擔的費用，遠不如沒有免費的時候。
　　老程初中的時候，壹個學期的學費是十三塊五毛錢，大約需要五六十斤麥子，但是現在壹個孩子壹個學期亂七八糟的學費，壹兩千肯定不夠。
　　全旭冷笑道：“袁世卿，告訴他壹個學生壹個月的筆墨紙硯多少錢？”
　　全旭其實並不知道，袁世卿急忙道：“以最廉價的筆墨來說，壹個學生壹個月至少需要三四錢銀子……”
　　孫祖望的臉色瞬間嚇得煞白。壹個學生三四錢，十個學生就是三四兩，壹百七八十名學生，他的束修還真不夠。
　　事實上，明朝讀書人少的原因，就是因為成本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