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自建長河

　　眼前是壹處廣袤荒原，與那玉牌裏的景象很相似。
　　黑霧已經不見，但天空仍舊灰蒙蒙的，或者那不是天空，大地也不是大地。
　　李肆感應了壹下，基本確定了這裏是以五級真實為主的地方，這樣壹來的話，別管這裏有什麽危險，僅僅是維持日常的生存，他就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另外，如果他所料不差，因為升級到五級真實，他的歷史之書裏的大部分故事都將無法在這裏展開，那裏面的門也等於失效。
　　如果他想在這裏打開故事的門，就等於拋棄自己手下那批人，比如米舟兒，趙青榭，楊眉，趙八山等，只有他們的故事才可以在這裏打開。
　　但問題是，在這裏打開的門，很可能會通向六級真實，這是壹個死循環。
　　李肆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然後原地坐下，他不能走了，走在五級真實裏，每壹步都要消耗行動時間，而萬壹遇到什麽危險，他很可能沒有時間來反應。
　　好在，置身於五級真實下，對虛實法度的參悟速度會更快，也更加容易，五級真實，本身就記錄著法則的運轉，會留下過往的痕跡。
　　只是很快，他就覺得面前明明空無壹物的地方，似乎有某種波動，想了想，他就喚出文明之火，小心翼翼的操控著，就像是要臨摹壹個立體的雕塑。
　　許久許久，他面前原本應該空無壹物的地方，被文明之火臨摹出來了壹個斑駁的石碑，石碑上，蹲著壹個九頭猴子，偏偏這猴子沒有任何眼睛。
　　另外，這原本應該是臨摹出來的石碑，在此刻竟是真的出現了。
　　下壹秒，
　　叮叮當當的詭異鈴聲響起，李肆突然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壹座繁華的市鎮內，並且就站在這九頭猴子石碑下，但這石碑卻相當簇新，上面還銘刻著大威力的法則符文，其中壹個，就是他掌握的命運符文。
　　“不會吧，這是回到了過去？”
　　李肆大致判斷著，再擡頭看去，就見那九頭猴子的眼睛完好無損，且正在看著他。
　　“遠方的旅人，歡迎來到命運小鎮，這裏是由命運遺民所庇護的安全區，妳是否要進入命運小鎮？”
　　壹個聲音在李肆的腦海中響起。
　　“這裏是過去，還是未來？”
　　李肆忍不住問，他擔心自己看到的是幻象。
　　“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既然妳能激活命運石碑，那麽妳就是命運小鎮的客人，當然，前提是妳身上攜帶著有價值的物資。或者有命運幣。”
　　但李肆卻不信這套，仍然問，“如果沒有過去，那我看到的是什麽？是毀於戰火裏的小鎮，還是破損到了極點，連妳這猴子的眼睛都沒有了的石碑雕像？”
　　“既然命運小鎮被摧毀已經是事實，那麽當我來到這裏，那麽豈不是說我看到了未來。”
　　石碑上那九頭猴子不說話了，良久，壹個中年人從石碑裏走出來，壹開始還只是壹個影子，但很快就變成了實體。
　　“看來朋友是剛剛淪落成了長河難民，所以有所疑惑是正常的，在長河之中，代表著秩序，代表著規則，代表著穩定，但在長河之外，碎片化是常態。”
　　“最簡單來講，生存與毀滅在長河內是很簡單的概念，但是在長河之外的碎片中，壓根就不是問題，最簡單的，朋友莫非沒有死過？但妳又是如何復活的呢？我猜妳是回到過去把自己復活的。”
　　“我們這裏也壹樣，妳看到了命運小鎮的廢墟，看到了命運石碑的殘破，說明命運小鎮遭受了致命的打擊，但妳現在置身在哪裏呢？這就是真正的命運小鎮，不管命運小鎮毀滅多少次，只要回到過去，命運小鎮依然存在。”
　　“在這樣的狀態下，過去和未來已經沒有意義。”
　　“哦，朋友的問題我已經解答完畢，誠惠壹枚命運銅幣。哦，如果沒有命運銅幣，那麽可以在命運石碑這裏出售壹些有價值的物資。”
　　中年人微笑著，彬彬有禮。
　　李肆看著他，最後拿出壹塊小石頭，結果嗖的壹下，就被那九頭猴子給搶了過去，它飛快的翻看著，好像燙手的栗子。
　　“五級真實，凡品石子壹枚，價命運金幣壹枚，扣商稅壹成，扣命運小鎮出入稅壹成，得命運銅幣80枚。”
　　嘩啦嘩啦，80枚命運銅幣就這麽落在李肆手中，每壹枚命運銅幣，都代表著壹道命運符文，只是不知道命運小鎮用什麽法子將其封印，所以這玩意既能當流通貨幣，還能做戰鬥武器。
　　看著那微笑的中年人，李肆排出三枚命運銅幣遞過去。
　　“道兄，我還有壹個問題，什麽叫長河難民？碎片化又是何種狀態？”
　　“善！”
　　中年人撫掌大笑。
　　“長河各有許多種，但都是可以避難，安寧之地，用夢幻的桃源來形容也不為過，在那裏生存非常容易，不似在長河外這麽艱難，所以長河難民共分幾種，其壹，是因為長河之間發生戰爭而形成的長河難民；其二，是被偷渡販子給偷出來的；其三，被放逐；其四，自己想不開，逃出來的。”
　　“至於碎片化，這個其實沒有正確答案，曾經不知有多少長河湮滅，所留下來的殘骸就形成不同的法則區域，比如命運小鎮所在的區域，就是命運碎片，其他也大抵如此。”
　　中年人說的很籠統，顯然很希望李肆詢問細節，這讓李肆心中壹動，“我想知道，長河內是幾級真實？”
　　“那要分哪幾個長河了，當然這個問題因為涉及到了不可說之存在，所以需要加錢，了解壹個長河十枚命運銅幣。”中年人直接坐地起價。
　　“我需要比較詳細壹些的答案。先說說時間長河。”李肆隨口道，並排出十枚命運銅幣，但他註意到，當他說出時間長河四個字的時候，命運石碑上的符文忽然閃爍了壹下，像是在進行幹擾，遮蔽。
　　“十二枚，謝謝。”中年人目光真誠，同時透出壹些好奇之色，甚至幾個路過的人都把目光投向這裏，很顯然，那四個字不是隨便說的。
　　李肆默默再送出兩枚命運銅幣。
　　中年人這才開口，“那個地方，是九級真實，也是目前已知的最頂級，但並不意味著在那個地方的生靈全都是九級真實，這個妳懂的對吧，真實，代表著庇護，只有九級真實，才能號稱長河，換而言之，這個小鎮如果有九級真實，那麽它就是壹條長河，其他不能說的，都是壹樣的。”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附近的機械城，那裏面的機械造物很狂妄，六級真實就敢自建長河……”
　　中年人還在說著，但是四周的壹切忽然淡薄起來，就像是壹陣風吹過，他直接變成塵埃，只在最後的壹瞬間，他的表情無比驚愕。
　　那九頭猴子也在努力，但掙紮再久，仍然免不了被侵蝕，重新變成了那塊殘破的石碑，瞎眼的猴子。
　　李肆怔怔的看著，然後他大概明白了，這個命運小鎮是真的涼了，他們自詡沒有過去，沒有未來，就算未來被摧毀，壹樣可以回到過去，結果，過去都被摧毀了。
　　他們遇到了壹個強大的敵人，也就是那什麽機械城，要自建什麽機械長河，首當其沖肯定是拿他們開刀啊。
　　當然，方才若是李肆沒有提及時間長河，也許這種對話還能再堅持許久。
　　低頭，看著手中還剩下的命運銅幣，再真實不過了，而這也的確說明了，這個命運小鎮只要條件允許，是真的可以在過去重新恢復。
　　李肆想了想，果斷的將這個瞎眼猴子石碑給歷史固化掉，結果，固化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