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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159】失魂落魄

2019-4-13 21:24

李慕儒側轉身，冷冷道：“問吧。但妳的問題若是太愚蠢，我未見得會答妳……”
李道宗毫不在意父親當眾的嘲諷，沈聲道：“父親既然與朱前輩生前是知交好友，又知曉他當日與魔門決鬥，為何不出言制止？”
李慕儒道：“朱兄脾氣執拗，誰能制止得了？”
“那為何不出手援助？”李道宗追問，語氣漸冷。
李慕儒漸怒，“江湖規矩，妳要我與朱勝北聯手攻擊別人嗎？笑話！”
李道宗眼中失望之色更濃，又問：“為何連觀戰助威都不肯來？”
李慕儒臉色更沈，“老夫俗事纏身，無暇顧及！”
李道宗無語苦笑，失望之色不可抑制，無語片刻，最終沈聲道：“妳壹不相勸，二不相助，三不助威……完全無視，毫不過問。妳身為天絕高手，如此百般借口不肯現身，坐視自己好友為江湖正義而亡，妳還俗事纏身？算什麽‘劍中君子’！”
“豎子，妳說我什麽？”李慕儒暴怒。
李道宗大喝道：“妳如此無情無意，還惺惺作態來此，妳有什麽臉面面對朱前輩靈柩，妳有什麽資格到此祭拜？”
啪——
壹個重重的嘴巴扇在了李道宗的臉上，將他幾乎打得飛了出去。
“混帳！”李慕儒雙眼噴火，壹個嘴巴過去之後，更是緊握劍柄，就要拔劍傷人。
這個舉動當場嚇了所有人壹楞，古人雲：虎毒不食子，這李慕儒難道狂怒之下要殺了自己兒子不成？
李道宗就這麽直楞楞地看著父親拔劍，似乎死在這樣父親的手下，對自己來說也是壹種解脫。
但最終，這劍還是沒有拔出來，李道宗自然也不會被父親殺死，不是因為李慕儒手下留情，而是另壹只手，輕輕按在了李慕儒的手上。
壹個頜下短須、面容灑然的道袍中年人出現在場內，頭上隨意挽了個道髻，面容與李慕儒有幾分相似，只是身形更加瘦削，也高了幾分，配上身上道袍，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貌。
看到此人，在場所有人都是壹楞，而李道宗和李慕儒則是大吃壹驚。
“三叔？”李道宗雙目壹紅，差點哭出來。
李慕儒則是面有不善之色，輕輕掙脫對方的壓制，同時也放開了劍柄，冷言道：“妳怎麽來了？不是讓妳守護山莊嗎？”
來者不是別人，卻是壹劍山莊的三莊主李慕仙。
壹劍山莊，壹門三傑，大哥李慕禪，二哥李慕儒，三弟李慕仙，其中就以這位李慕仙最為神秘，像個大閨女壹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據說壹心向道，自在山中修行，但想不到這壹次竟然連這位三莊主都下了壹劍山莊，不少人都是首次得見，故而大為好奇。
李慕仙微微壹嘆，左右環顧壹下，壓低了聲音道：“二哥，接壹步說話。”
李慕儒冷哼壹聲，雖然對自己弟弟攔阻自己壹事大為不滿，但他既然下山，必然山莊出了什麽事情，聞言向內走了壹段。
李慕仙連忙跟上，與李道宗擦肩而過的時候，沈聲道：“妳小子也過來。”
李慕儒壹臉殺氣，掃過李道宗的臉，強忍怒火，對李慕仙道：“發生什麽事？說吧！”
“大嫂不見了……”
李慕仙的第壹句話，讓李道宗大為緊張，而李慕儒只是皺了下眉頭，對於那個當年武林第壹美女，他的感覺分外復雜，壹方面微微有些氣憤，要不是她，大哥李慕禪又怎會頹廢如此多年，致使武功大退？而另壹方面，若不是因為如此，自己也不會有出頭之日，取李慕禪而代之。
不過不管怎樣，這個對壹劍山莊沒有好處，只有壞處的女人，不見就不見吧。
李慕儒並不在意，但李慕仙第二句話，卻讓他心中壹震。
“大哥也不見了……”
李道宗急道：“大伯是去找大伯母了嗎？”
李慕儒原本想要詢問的話，被李道宗言中，只是靜默地等待三弟的答案。
“我猜……當是如此。”李慕仙道。
“什麽叫‘我猜’？妳就沒有切實的查證嗎？”李慕儒微怒。
李慕仙苦笑道：“大哥沒有留下只言片語，以他的身手，我又如何追查？”
李慕儒心下大亂，沈喝道：“老三，我不管妳用什麽方法壹定要把大哥找回來！而且這件事必須要秘密進行，不能讓外人知道風聲馬跡。”
李慕仙無奈嘆息，點了點頭。
正魔大戰在即，李慕禪突然失蹤，這要是傳出去，被人以為“天下第壹劍”的“劍神”李慕禪畏敵潛逃，這對壹劍山莊的名譽將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對他奪取“武林至尊”寶座的大計，打擊更是巨大，幾乎可以說，立即會斷送這壹夢想，葬送他在江湖中的威望！
對於李慕儒來說，他的大哥可以戰死，但絕不可畏罪潛逃！
這件事讓李慕儒心情大惡，再沒有了在此祭拜朱勝北的心思，幾步到了大堂，低喝道：“我們走！”
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下，轉身離去。
展羽等人冷冷看著李慕儒率領二百多人呼呼啦啦地撤了出去，這個租賃的小院立即變得壹如早起時般冷清。
“三叔……”李道宗再次走到李慕仙身旁，低呼了壹聲。
李慕仙嘆了口氣，回身道：“孩子，妳受苦了……”
李道宗壹行熱淚終於不受控制地淌了下來。
李慕仙安慰地拍了拍李道宗寬闊的肩膀，再次道：“我知道妳現在對妳的父親有些誤會，但為人子者，豈能當眾如此折辱父親的顏面？”
李道宗垂淚不語，展羽等人更是不敢多言。這畢竟是壹劍山莊的家事，自己等人再看不起李慕儒，也不會在李道宗面前詆毀壹句。
“跟我走吧，我帶妳跟父親承認錯誤。”李慕仙擺出長輩的口吻命令道，“不過接下來先給我見壹個人，那個人也很想妳了……”
“誰？”李道宗問道。
“去了妳就知道了。”李慕仙微微壹笑，領先而去。
李道宗回頭看了展羽壹眼，展羽理解地點了點頭，沒有多說半句。
李道宗感激地壹點頭，追著李慕仙而去。
看著李道宗的身影消失在院門之外，歸鱉生嘆息道：“這壹劍山莊的壹大家子，比宮廷戲還有看頭……”
**********
鳳儀閣，後山五十裏，鷹首山。
山下便是那條穿過洛都的大河，滔天河水，活像壹條張牙舞爪、起伏狂翻的怒龍，帶起洶湧波濤，延綿無盡地向東激沖奔去。
這截江流被兩旁驀然收窄的崖壁緊夾，和江流底許多暗礁阻遏下，不甘屈服的激流奮起掙紮，形成壹個壹個擇人而食的急漩，兇險萬象。
李慕禪立在高崖上，俯瞰三十丈下這令人嘆為觀止的急流，心內卻找不到絲毫壯誌豪情，他想到的，是自己英雄了得，自負平生，當年自己壹劍獨闖武林聖地，在血與火中悟到了劍道至理，並以靈武神機石創出天下第壹的金級劍法【壹劍光寒照九州】，從此獨霸武林，死在他劍下的****、魔道、邪門惡徒不計其數，便是天絕榜上的高手也有三人命喪劍下。更娶了風華絕代、武林第壹美女為妻，慧星般崛起於武林，成為無人敢於挑戰的白道傳奇人物，武林第壹人的“劍神”，想不到，今日竟然落得如此境地。
他到了鳳儀閣後山，見過定逸。
這裏是寧惠茹曾經的家，可是她沒有回來……
惠茹！
妳究竟去了哪裏？
沒有人能明白他對寧惠茹那刻骨銘心的感情，糾纏著愛慕與悔恨，想要相見，卻又不敢面對的情誼，她像壹朵彩雲的飄現，忽爾間占據了他的天地，將它化成美麗的桃源；用溫暖的愛意，融化了他壹顆冰冷的心。
身為鳳儀閣最傑出的弟子，寧惠茹從十二歲起便被內定為鳳儀閣下壹代的掌門，終身不能嫁人，而為了得到她，李慕禪只能與卓惠梵合作，扶持卓惠梵上位，甚至允許那個女人詆毀和嫁禍寧惠茹，以取得她在鳳儀閣內的位置，而李慕禪作為卓惠梵的秘密打手，壹直幫助她除掉任何阻擋她上位的障礙，其中甚至還有鳳儀閣的同門師姐妹。
為了寧惠茹，李慕禪兩手血腥……
但，也的確按照計劃，成功令卓惠梵成為了鳳儀閣閣主，而寧惠茹則被其失望的師尊，下嫁給了李慕禪。
天下第壹美女與天下第壹劍的結合，艷羨武林，本來也絕對是壹段佳話，可惜卓惠梵那個女人並不因此而願意放過李慕禪這把最鋒利的劍，幾次三番加以威脅，逼迫他幫忙除掉卓惠梵的敵人……
紙包不住火，終於有壹天，敏感的寧惠茹發現了這個事實。
那時候，李慕禪的女兒李幽蘭已經二歲，而寧惠茹再次有了六個月的身孕，但巨大的打擊令寧惠茹與李慕禪大吵了壹架，因此動了胎氣，令其流產……
那個為降生的孩子，是個男孩！
寧惠茹心灰意冷，住入了後山小院，從此與李慕禪不再見面。
李慕禪失魂落魄，借酒澆愁，不想又鑄成大錯，與二弟的妻子尚惠嫻有了壹段孽緣，更生下李道宗。此事又被寧惠茹知曉，錯上加錯，李慕禪更加無法面對妻子。
深吸壹口氣，李慕禪看著腳下滾滾大河，幾乎想要壹躍而下，了卻自己被悔恨糾纏折磨的痛苦人生。
壹聲冷哼，自身後傳來。
李慕禪皺眉回頭，壹個堪稱風華絕代的女人出現在他身後。
卓惠梵——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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