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正文 9 壹路發騷
　　我在大梅沙海灘壹家燒烤店買了壹條熱狗，壹瓶礦泉水，享用了簡單的美式午餐。
　　嘴角沾了點熱狗的油，極不舒服。我又買了包紙巾，掏出壹片擦嘴角，其余的塞進褲兜中，鼓鼓的似錢包。
　　我攤開地圖看了壹會兒，決定不走回頭路，而是經鹽田，過橫崗，穿過布吉關到東門。
　　我從大梅沙坐公車到橫崗下車，然後擠上了壹輛途經
　　東門的大巴。
　　車上人很多，我壹手拉吊環壹手夾背包站在過道中部，四周全是人，空氣渾濁，呼吸不暢。
　　大巴搖搖擺擺。慢慢吞吞象壹個體弱多病的老人在深惠公路上走走停停。
　　我突然感覺有人在掏我的褲袋，我立刻明白遇到了小偷，趕忙將腋下的背包緊緊抱於胸口，而棄褲袋於不顧。
　　我的錢物都放在背包中，褲袋中只有壹包紙巾。
　　小偷哥哥啊，如果妳知道小妹窮困潦倒，準備賣身交學費，妳還下得了手嗎？罷了，褲袋的紙巾送妳當手紙擦屁股吧。
　　我用眼角的余光掃視褲袋，小偷的手夾出紙巾邊角後，又塞了回去。看來小偷哥哥缺錢不缺紙。
　　車在丹竹頭站停下，下了壹大批人，上了壹小批人，我仍未找到座位，但感覺舒服多了。
　　大巴搖搖擺擺繼續前進，站在我身邊的幹癟男人借著搖晃的慣性用手摸我的臀部。
　　真是禍不單行，剛打發了小偷，又遇到公交車色狼，
　　如果是以前，我會驚聲尖叫，破口大罵……可現在我忍住了。
　　為大學學費，今晚就要和大色狼激戰……現在權且當和小色狼做大戰前的熱身……就讓他吃“豆腐”吃個夠吧……
　　我沒有叫喊，沒有躲避，沒有反抗，只是鎮定地望著他。
　　不知是我的鎮定鎮住了他，還是他手下留情，或者我臀部的手感不好，摸了幾下後，他轉過身去望著窗外……放棄了送上門的“豆腐”。
　　大巴行至布吉邊檢站停下，壹名武警戰士上車檢查證件，我和其它十來個人壹起被驅趕下車，我們沒通行證。
　　邊檢站臨時辦證處窗口前排著壹眼望不到頭的長龍，我象壹個難民般排在長龍之尾，手握身份證和錢等候補辦通行證。
　　深圳人手拿身份證可以自由進出深圳，而外鄉的中國人卻不行？
　　北京沒有二線關，
　　上海沒有二線關，
　　廣州沒有二線關，
　　……
　　改革開放已幾十年，深圳真的還那麽“特”嗎？
　　絕大部分深圳人幾年前，十幾年前，二十年前是四川人。湖北人。安徽人。江西人……
　　來自家鄉的父老兄弟姐妹進深圳卻要遭遇歧視性“禮遇”。
　　我對深圳的好感蕩然無存。
　　耗時近兩個鐘，“難民”終於入關，我坐公車直奔東門。
　　在東門站下車後，我在離茂業門口不遠的街邊看到壹位乞討的大學畢業生。
　　他跪在地上，面前擺著壹本大學畢業證書，地上有幾行粉筆字，大意是來深圳找不到工作，無錢回家，求人施舍…
　　如果我是他，我寧可賣血捐精。挖坑搬磚也不乞討。
　　我從背包掏出所有硬幣放於他的畢業證書邊。
　　小聲道：
　　“大哥，妳應該先去看病，妳有‘軟骨病’。”
　　起身離去後，我又有些後悔。
　　人家乞討，妳賣身，泥菩薩過河，自己身難保，還多管閑事？
　　從大梅沙過來，我壹路發牢騷，不知是哪根筋出了問題。
　　我努力調控自己的情緒，強迫自己以大局為重：
　　收起滿腹牢騷，準備展示美人風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