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決定既然做出，就再無任何改變的余地。
　　我強迫自己，集中所有精神於如何逃脫之上。我不能、也不願再為其他事分心。
　　即便如此，胸腔裏面，仍然有兩塊大石緊壓在心，每每揮之不走，拂之不去。
　　壹塊，是暗夜，這是壹道良心的枷鎖。
　　另壹塊，則是柔兒。
　　對她，我到底是什麽感覺呢？
　　應該沒有愛上她吧，或許，那只是壹種憐惜之情。這個弱不禁風的小美人，心中永遠只有壹個我，現在，卻將被我無情的拋下。對我而言，這是另壹種道德的譴責。
　　我苦笑，遇上娉婷之後，為了在她面前做壹個謙謙君子，導致幼時被灌輸的俠義道德觀念完全復蘇，這究竟是好是壞呢？
　　無妨，反正即將隱退江湖，什麽都無所謂了。
　　至於邪陽功，當然是扔到壹邊去涼快去。瘋了才會真的去練，我可不想讓娉婷守活寡。
　　好在這門工夫純粹是心法，講究的是頓悟，不象武功招式那樣容易看出進展。只要在師父面前裝裝樣子，倒也容易瞞混過去。
　　娉婷那裏，縱然是憂心忡忡，未免被人懷疑，我卻不敢隨便去探望她。自她受傷後近七八天了，我才匆匆去過兩次。
　　暗夜的靈丹妙藥，果然有著奇效。她的傷逝有了極大的好轉，觸目驚心的鞭痕已經慢慢愈合，只留下了淡淡的紅印，最多再過壹周，便會完全消失。
　　好在她並未完全痊愈，師父也不會再去做惡。只要能趕在復元之前救她出去，自然可以使她不再受任何傷害。
　　我永遠也忘不了，當我告之將帶她逃出暗夜時，她臉上乍然綻放出的如花容顏，那簡直美得讓我屏息。
　　偽裝練功之余，我無時無刻不在冥思苦想著出脫大計。
　　黃泉莊內，雖然每晚都有人輪班巡夜，但這點到不是難事，只要找準他們交替換班的那壹刻，我自然可以潛入逍遙居，然後再靜靜等候下半夜的第二次換班，就可以逃出險境。
　　真正棘手的，則是進入黃泉莊之前的那條幽長隧道——碧落洞。為了避免敵人趁夜偷襲，洞口每天都有高手看守。而這壹代的弟子中，除了龍大和我，其他有能力擔任把守責任的，全都是上代高手。
　　壹旦發現不妥，只要壹個按扭，碧落洞口的千斤大閘便會落下，立時斷絕任何出入的可能，只有兩位莊主和總護法才有鑰匙開啟。
　　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萬無壹失的法子，可時間卻不能再等。不超過三天，娉婷便會痊愈，那時，什麽都遲了……
　　就是今天了。
　　這是我唯壹的機會，因為今天看守洞口的，正是龍大。
　　午夜時分。
　　逍遙居內查房的時間壹結束，莊內巡察便立刻開始。
　　趁著中間那極其短暫的壹刻，我飛速潛入，施展壁虎遊墻功爬上了二樓。
　　正欲前往三樓，我卻在柔兒的房門口停住了腳步。
　　柔兒……今日壹別，妳我二人，就再無見面的可能了。
　　在我反出暗夜後，暴怒的人們，會不會把所有憤怒發泄在妳身上？妳的未來，會是怎樣的淒惶？
　　我握緊了拳頭，卻抑制不了身體的微顫。我深深知道，目前暗夜內的師尊輩、師兄弟們，互相之間雖然是義氣如山，可壹旦反目，將會是如何的殘忍無情。
　　我怎樣也要見到柔兒最後壹面。
　　悄悄打開房門，我進入了睡房之中。
　　這小美人正恬靜的睡著，如同出生的嬰兒般無垢，幾縷發絲覆蓋在潔凈的臉容上，我忍不住輕輕撥去。
　　她，的確是越來越美了。每當超過壹周未見，我都會感嘆她容貌和氣質上的改變。
　　或許是我滋潤有功，或許是她為了抓住我的心而刻意提升自己，昔日不識愁滋味的青澀少女，正逐漸蛻變成充滿韻味的美麗女人。
　　她，就像壹朵嬌艷的花朵，緩緩地綻開，放送迷人的花香。最多再過壹兩年的時間，武林四絕色，恐怕就要增加壹人。
　　可惜，我卻等不到那壹天了。
　　我嘆息，伸手拂過她恬美的睡顏，卻在不經意間將她吵醒。
　　「公子？」揉揉朦朧惺忪的美目，她不確定的輕呼著。
　　「噓，是我。」
　　「妳現在……怎麽會有空來？」在逍遙居內住了十幾年，她當然清楚這裏的規矩。
　　「我今天巡夜，所以抽空來看看妳。」
　　「公子，柔兒好想妳，十多天未見，柔兒連覺都睡不好了……」她忘情的鉆入了我懷中。
　　「柔兒……妳太傻了，我並沒有妳想象中那麽好……」
　　「不！公子從來都是最好的……」
　　我撫著她的發鬢：「以前做過那麽多對不起妳的事，妳可有怨恨在心？」
　　她急急的說：「柔兒怎敢責怪公子？每次都是柔兒做的不好，所以才會惹怒公子……」
　　「柔兒……」我手指輕抵住她的唇瓣：「妳已經做得夠好了。」
　　「是嗎？」她甜甜壹笑：「只要是公子喜歡的，柔兒都會認真去做到。公子喜歡柔兒的身體，柔兒就每天把自己洗得香噴噴的，等待公子的垂幸。公子喜歡叫柔兒小淫婦，柔兒就讓自己變成很淫蕩的樣子，讓公子高興……」
　　「別說了！」各種復雜的情緒如同潮水般湧上來，怕她再說下去，我出逃的決心會動搖，我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這是壹個溫柔的長吻，有的只是愛憐、疼惜、絕望，不帶任何欲望。
　　「柔兒，答應我，不要再為我牽掛那麽多。妳要試著學會珍惜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無聲的掩上了房門，我竟呆立了好久。
　　柔兒，對不起！
　　沒有讓她聽見的道歉聲，低沈得幾至嗚咽。
　　我所不知道的是，多年以後，當我們再次重逢時，壹切，都不同了……
　　進入娉婷的臥室，我心疼的發現，聽到響聲的她，正極力縮在角落之中，無助而又驚惶的看著我的到來。直到認出了是我，才松下了緊繃的情緒。
　　「娉婷，別怕……」
　　「七郎，是妳來了……」強自鎮定的話語，仍然帶著壹絲顫音。
　　這樣日夜憂心的日子，妳到底是怎樣挺過來的？
　　我大踏步走過去，緊緊握住了她的玉手，堅定的說：「就是今晚，我帶妳逃出這裏。」
　　「這是……真的嗎？」她睜大了秀目，難以置信的看著我：「娉婷……不會在做夢吧？」
　　我點頭：「千真萬確，從明天起，妳再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所有的噩夢，就此結束。」
　　「天……」她捂住了臉，又哭又笑的向我送上香吻：「七郎，妳真的對我這麽好……」
　　火熱的嬌軀在懷中扭動，豐滿的臀部摩擦著下體，立時讓我起了最原始的反應。我喘息著，壹把推開了她：「老天，妳是在挑逗我嗎？要知道，我對妳可沒有絲毫抵抗能力，如果不是時間不對，我現在壹定會立刻占有妳的！」
　　她水嫩的粉頰飛起了壹絲紅暈：「人家實在太激動，壹時忘情了……」
　　「好好睡壹覺吧，三更時我會叫醒妳。」我這樣吩咐道。
　　娉婷乖乖的躺了下來，拉下我的大手，緊貼她柔膩細致的臉頰，甜甜的閉上了眼睛。
　　看著她絕美的睡顏，我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寧靜。能讓心愛的女人如此快樂，這才是男人所應追求的吧！
　　所有的恩、怨、情、仇，突然離我遠去，我只盼這刻的時間能夠靜止，可以生生世世的保持下去。
　　三更即至。
　　叫醒了娉婷，我把床單撕成壹條條的，將她縛在背後。
　　由這刻起，我們就成為了血肉相連的壹個人，除了死亡，再無任何事物可以將我們分開。
　　「還有小八……」她忽然想起，讓我交給她帶上。
　　我搖頭，實在弄不懂女人的心思，都什麽時候了，還在關註著那只兔子。
　　從窗口垂下了繩索，我施展輕功，帶著娉婷，壹寸壹寸的往下滑落，力求不發出壹點聲音。
　　雙腳終於踏上了地面，我謹慎的看顧壹下四周，然後悄沒聲息的往外面潛去。
　　柔兒梨花泣雨的嬌容，在腦中壹閃即過。
　　眼看即將離開逍遙居時，壹聲冷笑響起，腳步嘎然而止。
　　我遍體生寒的看著兩條人影，從黑暗中壹步步現身在面前。
　　壹胖壹瘦，不高的個頭，看在我眼中，卻比最陡峭的山峰更難以逾越。
　　胖瘦二魔剎！
　　暗夜中從未有人見過其出手的兩人。但我卻沒有絲毫懷疑，他們的武功，絕不亞於莊內任何壹個護法，壹旦施展出修羅絕情手的功夫，則更會暴強七分。
　　壹個我便已不敵，何況是這合作無間的兩人？
　　心中酸楚的吐壹口長氣，老天爺，妳真讓我沒得選擇了嗎？或許還有壹個機會，那個，兩敗俱傷的機會……
　　胖魔剎道：「嘖、嘖、嘖，請問少莊主要去哪裏？身後負著的又是誰？」
　　「師父要我將這個女人帶給他……」
　　瘦魔剎冷笑：「是嗎？如果不是暗尊早就囑咐我們留意妳的異動，或許還真會被妳瞞混過去呢！」
　　「師父？」我頓時感到身上刺骨的寒意，難道他早有所覺？
　　「看來這場傳承試煉，妳是徹底的輸了……」胖魔剎不斷的搖頭。
　　「傳承試煉？這又是什麽？」我如墮冰窖，老天，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暗夜未來的主人，妳以為是那麽容易當的？不通過傳承試煉，哪有資格掌管我們全體的性命？」
　　瘦魔剎不耐煩道：「跟這個叛徒說那麽多幹嘛，早點把他拿下算了！」
　　胖魔剎擺手道：「看在這小子有過大功的份上，不妨給他最後壹個改過的機會。」
　　停了停，他繼續道：「每壹位暗夜的首領，在引退之前，為了考驗繼承人的心誌，必須針對其最大的弱點，安排壹個試煉。只有能通過這個試煉，克服其弱點，才可以承受暗夜的衣缽。」
　　「師父竟要引退？這怎麽可能……」
　　「暗尊離引退之日尚早，只是妳的情況特殊，當妳強索背後的這個女人時，妳最大的弱點，已然暴露。」
　　「於是，暗尊當即立斷將她交了給妳，在這壹刻，試煉，便已提前開始。」
　　「說來也是異數，妳和妳師父，弱點竟都在於壹個情字。當年，暗尊是親手斃了讓他動情的女人，而妳，實在太不成器，竟然妄圖叛離暗夜！」
　　「對妳說了這麽多，是希望妳能懸崖勒馬、浪子回頭，乖乖砍下妳身後的女人的首級，我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絕無可能！」想也不想，我立時回絕。
　　瘦魔剎面色壹沈：「敬酒不吃吃罰酒，妳是決定壹意孤行到底了？」
　　「就憑妳的武功，敵得過我們嗎？當真動起手來，妳和妳的女人壹定會死的很慘很慘，我保證，絕對會讓妳後悔曾經活在這個世上…」
　　我不言，凝神註意著他們的身形，聚集著全身的功力，完全不受其言辭的影響。對手雖然強大，我卻怡然不懼，感受著身後娉婷的砰砰心跳聲，我已經，沒有絲毫退路了……
　　見我毫無反應，二人勃然大怒：「不知悔改，狼心狗肺的東西！」欺身上來。
　　約莫七成功力，胖魔剎壹腿橫掃我的腰側，瘦魔剎則壹掌劈向我背後的娉婷。
　　好個天衣無間的配合！我奮起全身功力，嘯雷掌第壹式，鳴雷陣陣！
　　沒想到我第壹招就用了十成功力，二人的招式被隔開，我踉蹌退後壹大步。顯然，即使用盡全身功力，面對這兩大高手，我仍然有較大的差距。
　　「叛徒，妳可真敢玩命啊！」兩人再不大意，向我發動起狂猛的攻勢。
　　如同壹只在風雨中飄搖的小舟，我咬牙，瞪著血紅的眼睛，拼命抵擋著他們越來越強勁的招式。
　　正常情況下，或許可以頂住幾十招吧，可現在身上負了壹個娉婷，行動不便不說，還要分心保護她不受傷害，結果不到十招，便被瘦魔剎的掌風掃中，我悶哼壹聲，差點摔倒在地。
　　「狗東西！也不怎麽樣嘛！」胖瘦二魔剎嘿嘿冷笑，壹步步向我逼過來，故意把步調放得緩慢，享受著玩弄垂死獵物的樂趣：「等壹會，在把妳臨遲處死前，妳還有機會親眼見到，暗夜所有的人，是如何將妳的女人幹死的……」
　　生死之際，我卻晉入了古井不波的境界。
　　罷了罷了，天意弄人，我只有，使出那壹招了……
　　柔兒嬌弱無依的身影，再次在眼前浮現。
　　奮起余勇，我強自站了起來，嘯雷掌第壹殺招，雷動九天！
　　「還敢跟我對掌？」胖魔剎亦運起十成功力，準備壹掌定勝負。瘦魔剎則在側面出招，依然是對準了娉婷。
　　就在此時，我露出壹個慘淡的笑容，大口壹張，壹口鮮血向胖魔剎噴去，真氣立時提升三倍，「砰」的壹聲，將他擊倒在地。
　　瘦魔剎蓄滿功力的壹掌，躲之已是不及，我只能向上壹躍，同時禦氣於臀部，「啪」的壹下，正中屁股，我再次吐出壹口鮮血，借著這股力道，趁著胖魔剎倒下的空擋，電射飛去。
　　身後傳來胖魔剎難以置信的聲音：「這人瘋了，居然真的敢用暗魔五行術……」
　　我絕望的笑著，全力奔向離莊唯壹的出口：碧落洞。
　　「抓反賊！」胖瘦二魔剎的嗓音，劃破暗夜的天空，驚動了所有酣睡之人，各樓層房間內的燭光隨之壹盞盞亮起。
　　在我飛快的身形下，離碧落洞只有十來丈了。只要能沖開這十來丈距離，從此，海闊天空任我翺翔。
　　「落大閘！」瘦魔剎對著看守碧落洞的龍大叫喊。
　　我大驚，碧落洞大閘壹旦落下，唯壹的出口將被封死，再無人可以逃出。
　　十丈。
　　龍大的手已經放到了閘門上。
　　我情急大喝：「龍大住手！奉莊主之命我要立刻下山！」
　　龍大的動作停止，轉頭愕然看著我。
　　八丈。
　　胖魔剎叫道：「嶽小七反了！落閘！別讓他跑了！！」
　　我跟著暴喝：「這兩人才是內奸，別聽他們的！」
　　龍大壹時楞住，不知該聽誰的才好六丈。
　　我狂喊：「以少主的身份命令妳，放開手！」
　　龍大的手，終於離開了閘門。
　　四丈。
　　胖瘦二魔剎的聲音同時響起：「落閘！不管誰是叛徒，落閘後都跑不了！」
　　看見我背後娉婷的身影，龍大立時醒悟。他戒備的盯著我，壹雙手又放到了閘門上……
　　我壹拍娉婷的豐臀，她緊貼我背心的螓首微微擡起，對著龍大微微壹笑，傾國傾城的絕色嬌顏在月色下若隱若現，萬種風情散發之處，比花解語，比玉生香。
　　龍大頓時看的目瞪口呆。
　　兩丈。
　　我壹掌向龍大拍出，他反手抵擋，卻為時已晚。
　　在暗魔五行術的催運下，我的武功最少提高了三倍，龍大如何能是敵手？措手不及下，手掌已經印到了他的胸口，眼看可以將他立斃當場。
　　想起昔日兄弟們的情意，我暗嘆壹聲，收回了大部分的功力。「嘭！」龍大被擊的倒退飛後。
　　遭收回的功力反噬，我吐出了第三口鮮血，反手壹道掌風劈向閘門，「轟」的壹聲巨響，大閘雷霆萬鈞般迅然落下，將我和暗夜徹底隔絕開來。
　　留戀的最後回望壹眼，我聚集所有功力於雙腿之上，義無返顧的電馳飛離了黃泉莊。
　　傳授暗魔五行術的時候，師父再三告誡過我們：非到生死關頭，絕不可輕易使用之。
　　暗魔五行術對人體的損傷，幾乎是無可救藥的。想想秦總護法的慘狀便知，鐵打的壹條漢子，幾天之內竟完全垮掉，連個常人都有所不如。
　　然而，在剛才的情況下，我卻沒有多想，也不可能多想。
　　不想去考慮什麽以後，關註的只是眼前。只要能助娉婷逃得大難，我粉身碎骨又有何妨？
　　從來都不知道，我，原來是個真正的情種……
　　知道自己的狀況支撐不了幾個時辰，我反其道而行之，沒有逃往山下，反而取向太行山脈的最深處。
　　全靠壹口氣支撐，我不知跑了多遠。
　　直到鞋襪再無壹處完整的地方，直到真氣再難提聚，直到雙腿再也無法負荷兩人的重量，我頹然倒下。
　　「七郎，妳怎麽樣了？」娉婷惶急的看著我，深切的關心完全寫在那張俏臉上。
　　拼起最後的功力，我解開了娉婷在正常情況下我根本解不開的穴道：「這個地方，沒壹兩天工夫暗夜是找不到的。別管我，妳自己快走吧！」
　　「不！在這個時候丟下妳，妳當我藍娉婷是什麽人？」
　　我苦笑道：「我的功力馬上就要全廢了，妳還管我做甚？想看我經脈俱斷的慘狀嗎？別理我，我已經是個廢物了！」
　　「不！妳既然讓娉婷愛上了妳，就別想將娉婷趕離妳！」
　　她……真的愛上了我？娉婷，聽到妳這句話，我終於可以無憾了啊……
　　壓下心頭的歡躍，我忍痛說道：「快滾！我已經不再愛妳了！」
　　她淒楚的笑著：「好，好，娉婷又要被自己所愛的人拋棄了嗎？先是小叔，然後是婉婷，現在，又輪到妳了……那，娉婷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從我懷上掏出屠龍匕，她竟然將之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要！」雖然並不完全明白她說的是什麽，但我的心跳還是幾乎停止，大喝道：「快停手！我…剛才是騙妳的，我壹直都愛著妳呀！」
　　匕首「哐鐺」落地，娉婷幽怨的看著我：「那…妳還要趕我走嗎？」
　　「絕對不了！」我抱緊了娉婷：「妳我二人，將會永遠在壹起……」
　　終於想通，不管前途如何，哪怕我立時身亡，也要抓緊這最後快樂的時光，與她壹起共渡。
　　「嗯……娉婷就知道，妳只是，不想讓我為難而已……」她的回答，快樂而又充滿了絕望。
　　擡起她小巧細致的下巴，我直視著她的深邃的翦水雙眸：「娉婷，妳願意嫁給我嗎？」
　　嬌軀微震，她含羞看我壹眼，嘴唇囁嚅著不出聲，壹雙小手，卻緊緊抓住了我的衣衫。
　　我就勢將她拉起，兩人跪拜在地：「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嶽小七…」我偏過頭，灼熱的眼睛向她掃了過去。
　　她羞紅了臉，不敢直視我的眼睛，低下頭來，櫻唇中傳來微不可聞的聲音：「藍娉婷…」
　　我朗聲繼續：「自願接為夫婦，從此生生世世，不離不棄，福禍與共。」
　　禮罷。
　　我狂喜的望著她：「從現在起，妳就是我的妻了。」
　　她亦含羞看著我：「七郎…」紅霞從她姣美的臉蛋，蔓延至白皙光潔的玉頸上，在月光的輝映下，美麗絕塵，渾不似凡間中人。
　　新月如鉤。
　　夜色如紗。
　　濃霧似水。
　　美人如玉。
　　我，竟看得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