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因此，照顧安溪的責任，全落到顧徵肩上，他自然不會推辭。無論推輪椅還是抱進抱出，他都不假手於人。
　　安溪平時和顧徵打鬧起來也有摟摟抱抱，但根本沒什麽異樣的感覺，現在被顧徵公主抱著來來回回，仿佛那條筋被觸動了，整個人羞得不行。
　　她不想給抱，表示可以拄拐杖走路。
　　顧徵說：“妳沒事的時候走樓梯都能摔成這樣，拄了拐杖萬壹再摔著怎麽辦？想傷上加傷嗎？我有個親戚就是這樣，骨折了沒當回事，跳著走來走去，不想壹時沒站穩，受傷的腳落地，壹用力，骨折便骨碎，最後要動手術，打釘子到骨頭裏固定。妳想學壹學嗎？”
　　安溪聽得臉色發白，當下不敢再吭聲，任顧徵愛幹嘛幹嘛，特別老實、小心、配合。她可不想做手術打釘子……
　　出了這樣的事，安溪想了想，還是拿起手機在閨蜜的群裏發了消息，又拍了壹張粽子腳的照片放上去。
　　酥脆的小小蘇：天啊！好恐怖，妳沒事吧？
　　魚兒遊：太不小心了，妳要回家養傷嗎？
　　蘇芃芃和宋嘉魚立刻回應，關切之情撲面而來。安溪不禁壹笑，心裏暖暖的。閨蜜就是閨蜜啊，雖然上了高中之後，因為不同班，又有了談戀愛的對象，沒有再像初中那樣天天膩在壹起，但感情沒有變。
　　安溪正要回應，陳可可的信息突然彈出來——
　　Coco：傷了腳不方便，不如我過去照顧妳？妳在小房子那裏嗎？
　　陳可可是她的表姐兼閨蜜好友，也在這個群裏。
　　看到這個信息的內容，安溪剛揚起的笑容倏時壹僵，心裏湧起排斥。
　　如果是陳可可告訴她，她喜歡顧徵之前，她這麽關心她，安溪肯定又高興又感動。
　　但現在，她忍不住會想，陳可可說來照顧她，到底是真的為了她，還是為了通過她接近顧徵？
　　神推鬼使地，安溪點上陳可可的頭像，單獨向她發了壹條信息。
　　西西：謝謝妳的好意，但不需要，顧徵會照顧我的。
　　陳可可久久沒有回復。
　　安溪有點解氣，又有點莫名的心虛地放下手機。
　　她是傍晚時分受的傷，顧徵帶著她去醫院折騰了壹趟回來已經到晚上八點了，兩人都餓得前胸貼後背。
　　安溪受傷了不能做飯，顧徵叫了外賣，剛才下樓去拿，壹回來便看到安溪不太高興的臉。
　　“腳還很痛嗎？”顧徵放下外賣，湊到她身邊問。
　　安溪搖搖頭，伸手去拿外賣。顧徵按下她的手，把食盒依次打開，掰好衛生筷子，磨平木刺，壹壹擺在她面前：“吃吧。”
　　這套流程顧徵不是第壹次做，在外面吃飯的時候，顧徵就喜歡這樣照顧她。當然，安溪也會這樣照顧他，很自然而然的，好像互相照顧是壹件天經地義的事。
　　安溪對他們的關系壹直定位在姐弟上，所以適應良好。但在陳可可眼中，他們根本沒有血緣關系，不是真正的姐弟。這時安溪跳出姐弟的定位再看顧徵，只覺得他微微垂首擺弄餐具的動作溫柔細致得不得了，側臉也漂亮得不得了。
　　這麽好的男生，被人喜歡上真是壹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安溪再次想起她想問的那個問題：顧徵，妳喜歡可可嗎？
　　但到嘴邊的話變成：“妳最近都吃外賣？”然後，若無其事地拿起食盒開始吃。其實已經餓過頭了，反而有點不想吃。在學校裏，他們都是五點多吃晚飯，上完晚自習吃宵夜。
　　“壹半壹半，這家還能吃。”顧徵說。
　　安溪吃了幾口，幽幽說：“肉老了，青菜不夠火候。”潛臺詞：妳的嘴刁終於治愈了？
　　顧徵說：“外面的菜沒有妳和林姨的手藝，我總得學著習慣。妳不可能總為我做飯。”
　　“為什麽不能？”安溪脫口問。她不是都習慣了嗎？
　　顧徵看著她，挑了挑眉：“小溪，我們都大二了，下壹年就升高三。我的目標是考音樂學院，妳呢？我要走音樂這條路，妳呢？”
　　安溪壹楞。壹個巨大的現實問題，毫無警兆地扔到面前。她被顧徵的兩個“妳呢？”問住了。
　　顧徵的眼裏像在說：妳能和我壹起轉到八班，但未來呢？大學、工作，總得要分開的。
　　“我們是壹家人啊。”安溪忍不住說。
　　顧徵點點頭：“當然，每年我們總會見幾次面的。有妳在的地方，都是我的家。”
　　安溪的心壹下子難受起來：“還有壹年半的時間啊，妳說這些太早了吧？妳就那麽不想見到我嗎？”
　　顧徵說：“怎麽會？我們是同壹個班的，不是天天見嗎？”
　　安溪委屈說：“可是，妳都不跟我說話。周末妳也不讓我過來這邊，說我打擾妳……”她越說，瞪著顧徵的目光越不善。
　　顧徵這疏遠她的跡象，和蘇芃芃、宋嘉魚談戀愛之後疏遠她的跡象何其相似。難道他背著她已經開始和陳可可談了？
　　安溪疑心病大發。
　　顧徵摸摸鼻子：“我不是……忙嗎？再說，我想試試壹個人過。”
　　聽起來像借口！
　　安溪陰測測問：“妳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顧徵哭笑不得：“沒有。”
　　安溪嚴厲地審視他：“真的？”
　　“真的。”
　　“那可可呢？”安溪最終還是問出口了。
　　“陳可可？”顧徵古怪說，“關她什麽事？”
　　“她跟我說，她喜歡妳。”安溪垂下眼睫，怏怏不樂地戳著飯菜，“她想請我幫忙……”
　　“請妳幫忙做什麽？”
　　安溪白了他壹眼：妳說呢？當然是，幫忙追求妳。
　　“妳答應了？”顧徵的聲音壓低。變聲期之後，他的聲音變得比以前低沈了壹些，少了幾分清亮，多了幾分渾厚。刻意壓低聲線時，還會多了壹抹磁性，仿佛帶了壹點說不出的黏意。
　　成熟的女人都知道，這種黏意叫性感。
　　安溪的耳尖悄悄泛紅，背脊卻不由自主繃直了，小動物直覺模糊地察覺到危險。
　　她瞪了顧徵壹眼，壹副“妳簡直侮辱我的人格”的表情：“我又不是妳，怎麽可能答應？”
　　顧徵定定看著她，意味不明說：“哦，那妳想我答應嗎？”
　　安溪臉色壹變，瞪大眼問：“妳喜歡可可？”
　　顧徵說：“不。但如果妳想我答應，我可以考慮壹下。她的人好像挺不錯的。”
　　怎麽叫“她的人好像挺不錯的”？安溪倒抽壹口冷氣，不滿說：“妳還未成年！”
　　“也快了吧。下壹年，我們都滿十八了。”顧徵聳聳肩。
　　“妳還說不喜歡可可！看妳這迫不及待的樣子！”安溪把食盒重重放在茶幾上，生氣說！她簡直想揍他！
　　“我不是說了嗎？妳想我答應，我就考慮壹下。妳不想我答應，就拉倒。”顧徵滿不在乎說。
　　安溪更生氣了：“妳給我正經點！這種事能開玩笑嗎？這是妳自己的事，我答不答應根本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妳的想法！”
　　“但是，妳好像比我還在乎啊……”顧徵輕飄飄說。
　　安溪的怒火卡了殼。
　　對上顧徵微微發亮，仿佛洞悉了什麽的眼神，她突然說不出話，眼底壹片茫然。
　　這頓遲來的晚餐在壹片奇特的靜默中結束。
　　顧徵的目光總是落在安溪身上，安溪壹察覺到，便跟被火燙似地避開。顧徵便主動移開目光，不逼她。安溪心亂如麻。
　　洗澡的時候，她的臉頰從微紅變成通紅。
　　因為臨急臨忙找不到保姆幫忙，安溪又拒絕了陳可可伸出的援手。幫安溪洗澡的任務依然由顧徵完成。他仔細地給她包著繃帶的腳套好防水膜，把凳子、衣服等搬進浴室，又抱著她進去，放在凳子上坐好，然後走出浴室，關好門。整個過程，他都表現得相當規矩，眼睛沒亂瞄過任何地方。
　　安溪只需要脫衣服，打開花灑小心壹點淋浴，然後擦身，穿衣服，再叫他進來抱她出去即可。
　　她也做到了，全程順利。
　　顧徵動作溫柔地抱著渾身還帶著壹絲水汽的她走出浴室，回到她的房間。
　　安溪坐到床上，忍不住暗暗松了壹口氣。這才發現，剛剛她壹直屏住呼吸。壹擡頭，卻看到顧徵捂住額頭，外露的耳郭紅得發亮。
　　安溪的臉頰迅速漲紅，結結巴巴說：“妳、妳臉紅什麽？”
　　顧徵含糊說：“妳好香……”他彎身抱起她的時候總是聞到，沐浴過後，香氣更加濃烈。他有點受不了。
　　安溪張口結舌，幾秒後，惱羞成怒地抓起枕頭揮向他：“妳、妳出去！出去！”
　　顧徵隱忍地看了她壹眼。有那麽壹瞬間，安溪以為他會……但他最終還是出去了，還嚴嚴實實地關上門。
　　安溪的臉熱得可以煮蛋。她捶了幾下枕頭，咿唔著埋了進去。
　　第二天，陳可可壹大早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