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忽悠瘸了

　　維克托擡起了頭，他這是第壹次看到傳聞當中的暴君，那個屠殺了不知道多少皮城人和祖安人的人，他站了起來，並沒有像是自己老師想的壹樣，對李珂很客氣，而是很不客氣的拿回了自己的拐杖。
　　“看起來妳並不是個聾子。”
　　他對李珂並不是很感冒，他看過李珂的戰鬥現場，那就是屠殺。
　　“當然，我的聽力壹向很好，甚至能夠聽得到二十米外蝴蝶振翅的聲音，以及嫩葉發芽的聲音。之所以沒有按照您正確的標準去做，只是因為我這個人已經超越了對普通人來說的正確，所以就算這上面的電流可以殺死人，但我卻可以輕松的承受，並吸收其中的力量，讓自己變得更加的強大，更加的……敏捷。”
　　李珂感知到了他對自己的不滿，但是無所謂，事實證明，維克托會站在他這邊的。
　　他們本質上是壹類人。
　　維克托卻對李珂的言辭感覺到了惡心，他對李珂這種堂而皇之的炫耀自己的能力的人，並沒有什麽好感。
　　因為李珂把這種力量用在了對普通人的屠殺上。
　　那些祖安的混混很多都是被裹挾的，他們的錯誤必須要付出生命嗎？
　　“我的老師讓我和妳談壹談，但我覺得我們沒什麽好談的了，說出妳的要求，我們快壹點完成這壹次的交易吧。”
　　他準備快壹點的完成交易。
　　“這個不及，我現在對妳更加的有興趣，維克托先生。”
　　李珂看著這個瘦弱，但卻仿佛巨人壹樣傲然站立的青年，忍不住的想要笑出來。
　　他曾經也是這個樣子，認清了壹些現實，但又沒完全的認清楚，依舊想要依靠自己的能力改變世界。
　　充滿了活力和沖勁。
　　但可惜的是，最後他認清了世界，而維克托現在就是那個樣子，只是區別在於，對方比當初的他有能力多了。
　　只是缺乏了壹些小小的運氣。
　　“說。”
　　維克托只想快壹點完成這壹次的交流，但李珂的第壹個問題，就讓他差壹點把拐杖砸到李珂的頭上。
　　“妳覺得妳完整嗎？維克托先生。”
　　完整？
　　維克托差壹點笑出來，他這幅病弱的身體，還有這只腿，無壹不說明了他的殘缺。
　　“如果妳是想要羞辱我的話，那就快壹點。”
　　他挺起自己的胸膛，羞辱而已，他承擔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但這又如何，他依舊是維克托。
　　“妳誤會了，我只是想知道，拋去了身體的束縛和形式，妳覺得妳的殘疾和磨難，究竟是讓妳的靈魂和人格更加的完整，還是說變得殘缺了？”
　　李珂露出了壹個微笑，輕輕的擡手，就有壹陣風推來了壹把椅子，讓其來到了維克托的身邊。
　　“請坐，維克托先生，我想我們有的是時間討論這個問題。”
　　維克托看了李珂壹眼，他不想浪費時間，因為他覺得問題毫無疑問。
　　這些只是讓他維克托變得更加的強大和自信罷了！
　　不管是磨難還是殘疾，都只是讓他的靈魂更加的強大和完整的燃料！
　　但就在他要回答的時候，李珂又開口了。
　　“因為那是必然的，磨難和殘疾打磨了妳的外殼，讓妳內在的精神暴露了出來，變得如此的璀璨奪目，但是，妳真的不是單純為了生存這個目的而變成這樣子的嗎？如果妳真的覺得這些東西讓妳變得完整和強大，那麽妳應該不會產生自卑了吧？還是說，妳能夠百分百確定，磨難和殘疾是將妳打磨拋光，而不是讓妳變得殘缺？耳”
　　維克多有些慌亂，他對於李珂的第壹個問題嗤之以鼻，生存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崇高的目的之壹，任何需求在‘生存’這壹要求前都會黯然失色，他絕對不會因為自己只是想活著就感覺到愧疚。
　　因為想要活著這壹點，從來不是壹件需要人愧疚的事情。
　　在稱頌那些犧牲和獻身的時候，必須明白壹個前提。
　　正是因為活著這個要求無比的正確和崇高，犧牲和奉獻才是崇高的。壹旦將犧牲和奉獻的崇高淩駕在活著的想法之上，那麽犧牲和奉獻就毫無崇高和正義可言。
　　單純的想要活下去這件事，不需要自卑。
　　但第二個問題，卻讓他有些慌亂。
　　因為他的確在自卑，沒有像是李珂說的那樣子，並不以自己的殘疾而驕傲。
　　至於第三個問題，更沒辦法回答了。
　　因為他自己也不確定，如果沒有了磨難和殘疾，有著壹副健壯的身體，他是否還會成為現在的樣子，是否因為殘疾錯過了更多的東西。
　　因為他的確因為這個錯過了無數的東西了。
　　“妳……”
　　“沒有人會為了自己的殘疾而驕傲，這其實是壹種詭辯，任何人說自己會因為自己的殘疾和缺陷而驕傲的人，要麽是無知的愚夫，要麽是渴望財富和名聲，再要麽，就是真正的打到了那個境界，那種已經不在乎身體上的壹切苦難的聖人。”
　　這聽上去像是某種為自己的開拓，但維克托更加不理解李珂到底想要說什麽了，如此的神神叨叨，卻只是為了給自己說這些話嗎？
　　“我沒想到，您竟然還通曉哲學。”
　　他嘲諷了壹句。
　　“我並不通曉哲學，因為學哲學的人自己都弄不懂哲學，我說這麽多只是想要告訴您壹件事。”
　　李珂豎起了壹根手指。
　　“當您為了自己身體的完整而加入我的時候，不需要太多的心理壓力，因為您做的事情是正確的。壹個經歷了磨難，沒有毀壞，而是將自己打磨完整，只剩下最後壹塊拼圖的靈魂，理應得到壹個完整的靈魂和身體。”
　　“而且，您有著壹個強大而又健康的靈魂，苦難和折磨並沒有讓妳變得殘缺，而是讓妳變成了壹塊光華璀璨的寶玉。維克托先生，我敬佩您。”
　　“我不理解……”
　　維克托不理解，李珂說的話聽上去就是在胡言亂語，說了這麽多，甚至諷刺自己，最後卻只是來稱贊自己。
　　他並不明白為什麽李珂要把他的內心所想剖開，讓自己看到自己的卑劣，然後又告訴自己，自己是壹個完美的，值得他敬佩的人。
　　但他更不理解的是，自己為什麽會開心，面對這個屠殺了那麽對普通人的家夥，他竟然會因為對方的敬佩而感覺到開心！
　　這讓他對自己產生了迷茫。
　　我是這樣虛榮的人嗎？
　　李珂走向了維克托，維克托剛想要退開，李珂的手就放到了維克托的肩膀上，被李珂按在了椅子之上。
　　“妳……”
　　維克托完全搞不懂李珂想要做什麽了，他只看到李珂比起了壹個奇怪的手勢，然後壹股奇怪的力量就進入了他的身體。
　　“見我所見！”
　　壹瞬間，維克托感覺自己穿梭了無數的歲月，來到了壹個全新的世界。
　　他眼前的壹切都變得無比的清晰，就像是常年的濃霧突然被驅散了壹樣。
　　他能夠輕松的看到天空中雲彩的層層疊疊，它們的分層，它們的構成。
　　他能夠清除的看到五十米外的石頭上的花紋，以及壹只螞蟻身上的壹根毫毛上的毛刺。
　　他能夠在壹個腳步聲中聽到無數層疊的聲音。
　　鞋底在行動中折疊的聲音，在地面上移動摩擦的聲音，他這才知道，壹聲簡簡單單的腳步聲，到底是多麽的豐富多彩，宛如壹場交響樂。
　　他聞到了壹萬種氣味，這些氣味在他的鼻腔當中互不幹擾，讓他能夠清楚的感知到這些氣味都是從哪裏來的，又有著怎麽樣的變化。
　　他這才知道，氣味竟然也有著如此之多的變化。
　　舌頭在口中不斷的攪動，他甚至嘗到了前天吃的餡餅的味道，以及自己口水當中不同成分的味道，他這才明白，每壹口食物，每壹次咀嚼，甚至是翻動，都會讓食物改變味道。
　　他揮動手臂，風在他的指尖劃過，他清楚的感覺到壹個個混亂的氣流是怎麽在他的手邊飄過，是怎麽在他的身側運動，形成了壹陣風的。
　　他也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這個世界正在不斷的顫動，發出壹陣陣奇怪的波，通過這些波的反饋，就算是他閉上了眼睛，依舊可以通過這些波不斷的感知到這個世界。
　　形狀，位置，溫度，速度，甚至是顏色……
　　但就在他癡迷在這感知新世界的狀態當中的時候，李珂的手突然離開了他的肩膀。
　　壹瞬間，他就又從雨後的正午，來到了被迷霧遮蓋的群山。
　　“那，那到底是什麽？！”
　　他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心臟砰砰的狂跳。
　　“我的世界，維克托先生，我想妳應該明白了，相比於我來說，妳就算身體全完健全，也不過是壹個殘疾人罷了。”
　　維克托無法反駁，因為事實如此，和李珂相比，他就是壹個瞎子和聾子！壹個沒有味覺，沒有嗅覺的可憐蟲！
　　沒錯，在看到了那樣的世界之後，維克托終於明白，為什麽自己會這麽討厭李珂了，因為他得到的實在是太多了！
　　相比自己這種可憐蟲，他能夠享受著世界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但是，維克托先生，妳我聯手，我們就能夠改變這個滿是殘疾人的世界。”
　　李珂對著維克托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這壹次招攬維克托，並沒有選擇治好他的腿，只是治好了他的疾病。
　　因為他不是很清楚，維克托相比於讓自己治療好他的身體，讓他健全，還是更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
　　現在他可以確定了。
　　維克托，更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
　　“血肉苦弱，維克托先生，但對於壹個完整的靈魂來說，血肉和肢體，其實也只是壹個工具，不是嗎？如果自己的不好用，或者有殘缺的話……”
　　“妳的意思是……”
　　維克托看著李珂。
　　“機械飛升……咳，我的意思是，人和動物的區別，在於是否會使用工具，而人和神的區別，也不過是工具的差別罷了。”
　　維克托沈默了，他明白了李珂的意思，他站了起來，拄著拐杖，身體搖搖晃晃，他滿臉兇狠。
　　“瘋子！”
　　“壹個胡言亂語的瘋子！”
　　他明白李珂想要做什麽了，也知道李珂的意思了，但就算是他，也為李珂的想法而感覺到李珂是瘋了。
　　但是，當他深吸了口氣，努力的平復自己的心跳，卻壓根沒辦法壓抑自己的心跳，只能夠感覺到身體當中有壹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的時候，他終於明白，自己終於找到了自己困著自己的那個迷霧的出口。
　　自己這麽的痛苦，這麽的自卑，其實究其根本的原因，就是因為壹直以來，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麽。
　　他是在乎自己殘疾的人嗎？
　　他是，但是，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如此的在乎了。
　　“但是，我加入！”
　　他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李珂的手上，李珂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我明白了！我會幫助妳制造出由科學打造出的神明，然後，讓所有人類都成為神明！而在達成這個目標之前！我的這條瘸腿就是鞭策我的動力！”
　　維克托滿臉的堅定和狂熱。
　　他感受到了自己和李珂的差距之後，他只感覺到了神和人的區別，李珂的感官已經根本不能夠稱之為人了，而是神。
　　他感覺，自己如果有了李珂的身體的話，那麽他對於研究器械的需求就會變得非常低了。
　　而這代表什麽？
　　這代表科學的進步！
　　無數原本需要高精度儀器才能夠做到的事情，通過李珂超高的感知力，就能夠大幅度的減少儀器的需求。
　　不管是精度，還是生產速度，又或者實驗的速度，都會大大的提升！
　　科學是什麽？
　　是世界萬物的規律？
　　規律要怎麽明白？
　　要靠觀察。
　　觀察的能力，限制著科學的進步速度。
　　人類觀察太陽，得到了日升月落的道理，而如果當初觀察太陽的人，有李珂那樣的感知力，能夠看到大氣層的扭曲，看到雲層的真相，那麽日心說和地心說，不就能夠更早的淘汰了嗎？
　　所以，李珂需要自己做什麽？
　　需要那麽多依靠機械，來達到這種觀測水平的人要做什麽？
　　很顯然。
　　他要成為神，讓所有人成為神！
　　以科學和機械為骨架的神！
　　李珂：“？？”
　　所有人成為神？
　　妳懂了什麽？！
　　看著壹臉激動的維克托，李珂的頭上再次冒出了問號，因為他還沒開始忽悠，拿出哈羅裏的科學知識來誘惑，維克托就已經莫名其妙的開始瘸了。
　　是的，這麽長的壹段對話，都是前戲，李珂是打算讓維克托做瓦羅蘭鋼鐵俠的。
　　至於什麽機械飛升，純粹是說上頭了，不小心說漏了。
　　所以……
　　妳到底懂了什麽啊？！！
　　維克托！
　　我還沒開始忽悠啊！
　　維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