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鯨落

　　看著韓森篤定的態度，郭采煙沈默了壹下。
　　她忽然覺得有些後悔，似乎今日應了林壹的請求，會把自己輸光了壹般。
　　她對韓森了解頗多，但那都是紙面資料。
　　雖然也曾聽聞《海闊天空》、《明年今日》等歌曲，但她下意識的認為，這樣的作品，大抵是對方耗費多年才成就的心血，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創作出來。
　　可如今，韓森的果敢，卻讓郭采煙瞬間明白。
　　這是壹個作曲天賦不下於林壹的璞玉！
　　甚至猶有過之。
　　郭采煙內心有些震動，仔細的打量著韓森。
　　片刻後感嘆。
　　觀其言行舉止，真可謂是溫儒爾雅，寂靜藏鋒。
　　難怪被各大資本如此追捧。
　　此時，已經有工作人員把鋼琴推到了庭院裏。
　　大家熱情極高，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比試的結果，壹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韓森無言，率先朝那架鋼琴走去。
　　雖然他話不多。
　　但此時無聲向前的氣勢，卻更讓所有人都側目。
　　譚高涵心頭壹跳，隱隱有些不安。
　　他看著韓森的背影，只覺對方雖未明言，但心中定然生氣。
　　畢竟這位可是被各大巨頭爭奪的天王種子，才華非凡，當初若不是欠了譚高涵的人情，面對瀚海與光線這兩份幾乎相差無幾的合約，說不定韓森就選了瀚海。
　　如今，來到光線，卻還要受到這樣的挑釁？
　　壹念至此，譚高涵便是有些後悔。
　　悔不該沒有提前管教好這林壹，使得現今如此冒失。
　　但他也頗為無奈。
　　這林壹雖然天資聰穎，作曲天賦更是壹絕，早在壹年前就被納入天王預備役。
　　但正因為其為人自負，太過驕橫，性格也無比乖張，以至於在培訓期間，發生了許多魯莽可笑的事情，甚至還曾自比李昂，惹得吉他之神李昂都頗有不滿。
　　這導致公司研究決定，把林壹的出道計劃不斷延遲，光線集團首次推出的天王級歌手，斷然不能如此草率。
　　可是，隨著時間的過去，原以為這林壹的性子，稍加打磨，必能收斂。
　　但今日林壹的表現，卻已經讓譚高涵失望透頂。
　　想要改變壹個人的性格、行事作風，真的太難了。
　　在這個圈子，最怕的甚至不是才不配位，而是德不配位。
　　這林壹雖然沒有做違法的事情，但太過爭強好勝，年紀輕輕，又耐不住寂寞，甚至壹度敢跟吉他之神李昂叫板，沒有半點尊老愛幼的想法。
　　這壹年來，可謂是不斷的挑戰公司底線。
　　若是送他出道，氣焰會更加盛烈，稍不註意，可能就要闖出大禍。
　　雖然這壹年來，幾經教育，言行已然收斂，但遇到自覺不公之事時，依然管控不住情緒，莽撞至極，甚至毫無悔改。
　　……
　　要不然，徹底把他雪藏？
　　此刻，譚高涵腦海中閃過如此想法。
　　但看著林壹俊美年輕的臉龐，又覺不忍，只得微微壹嘆，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後，便是開口道：“等壹下，我有個提議。”
　　韓森此時已經坐到了鋼琴凳前，聞言，便擡起頭。
　　所有人都望了過來。
　　譚高涵清清嗓子，“既然是切磋、比試，那自然就要有彩頭……”
　　郭采煙此刻無比冷靜，扭動著腰肢，走到鋼琴旁邊，對韓森微微壹笑，以示親切，而後才淡然開口：“理應如此，至於彩頭，我已經想好，我有位導演朋友，最近剛殺青壹部紀錄片電影，片名為《鯨落》，他們最近在找我寫曲，我把機會讓給妳們，顧名思義，《鯨落》就是講述壹頭鯨死去後沈入海底的現象，也跟今日主題相符，所以，這次彩頭就是，勝出者，將得到《鯨落》電影主題曲的名額。”
　　全場竊竊私語，似乎沒有聽說過這部電影。
　　郭采煙見狀，便繼續說道：“這部電影的導演，是夏侯從青，旁白配音是孟守常。”
　　全場猛然寂靜。
　　夏侯從青，金龍獎最佳紀錄片獲得者。
　　孟守常，金龍獎最佳男主角，當紅影帝。
　　此刻，就連林壹都呼吸急促起來。
　　譚高涵也有些意外。
　　他看向韓森，見韓森似乎不為所動，稍微思索，便開口道：“好，這個彩頭不錯，但我還是有個建議，這壹次切磋，失敗者，在未來三個月內，不準再踏進閑庭別院壹步，如何？”
　　林壹猛地擡頭，臉色憤怒。
　　涵哥……
　　我，就這麽不讓妳看好？
　　就連其他老師、工作人員，此刻都覺得涵哥的做法有些過了。
　　三個月不準踏進閑庭別院？
　　這不明擺著是要趕走林壹嗎？
　　但譚高涵卻不得不如此。
　　因為林壹的存在，就像壹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傷著誰都行，但絕不能傷著韓森！
　　此時，面對詢問，韓森淡然說道：“我沒有意見。”
　　林壹神色微變，但還是咬著牙說：“我也沒有意見。”
　　言畢，比試正式開始。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註視下，韓森雙手掀開琴蓋，坐在鋼琴凳前，稍微調整坐姿，甚至都沒有多做思考，直接上手就彈。
　　三十分鐘嗎？
　　韓森註視著眼前的這些琴鍵，雙手飛速起舞，壹剎那間，如流水滴落的琴音響起，悅耳動聽，又帶著壹股憂傷與動人。
　　以大魚為題，可能會想到《大魚》。
　　但如果是鯨落……
　　韓森覺得這首擁有異曲同工之妙的《默》，顯然更讓他覺得合適。
　　這壹刻，韓森雙手觸摸琴鍵。
　　壹個個憂傷的音符從琴箱裏傳來，瞬間吸引所有人的矚目。
　　“好聽……”
　　“好好聽……”
　　剛聽前奏，全場都沸騰了。
　　壹直呆在角落處的化妝師趙靜雲，甚至感覺到壹股股哀傷，在心底誕生，濃郁的仿佛化不開。
　　在這琴聲中，隱約間，似乎能看到壹條大魚，沈默遊蕩在深海，它不時的回頭望，眼睛裏滿是對這世界的眷戀和懷念。
　　只聽前奏，都會讓人落淚……
　　郭采煙微微張口，瞳孔地震。
　　擡手就來也就算了……
　　眨眼之間，竟能彈奏出如此公整的美妙音律。
　　壹個個和弦，像是預謀好的壹樣，在她耳邊飛速的組成完整的音樂，敲鑼打鼓，整齊劃壹，不斷的進進出出。
　　她有些懷疑，這真的是即興作曲嗎？
　　正在此時，在動人的音樂中，韓森輕聲哼唱了起來。
　　“忍不住化身壹條固執的魚
　　逆著洋流獨自遊到底
　　年少時候虔誠發過的誓
　　沈默地沈沒在深海裏……”
　　這歌聲，聲聲入耳，動人心魄，讓所有人都沈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