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我是長公主的第壹次嗎？

　　“我吃過了。”
　　妖女對於他的邀請不假辭色。
　　“嗯？說起來我很好奇，妳平時吃得東西是自己親手料理的嗎。”
　　趙錯眨著眼睛問道，伯鸞半夏對於食物的潔凈度要求他是可以想象的，凡是經過他人之手的東西她恐怕都不吃。
　　“我雖然沒有必要告訴妳，但是現在不回答的話妳又會有無聊的意見，所以告訴妳也無妨。”
　　她輕描淡寫地說道。
　　“妳能這麽想就再好不過。”
　　小公爺滿意的點頭，夏妖女還是識趣的，不過他的性格被看穿了這壹點好像有點兒不妙。
　　“我平時不吃東西，只在王帳中的壹處林地中種了幾顆果樹，壹般會吃果子或者以此做些糕點。”
　　趙大將軍聽完後，眼中流露出理解和憐憫的頷首，她這種重癥晚期的患者的確是無藥可救。
　　“妳們妖庭的國器中還能用來耕種？好厲害，可以嘗壹下公主殿下的果實嗎？”
　　他故意壹臉期待的看著伯鸞半夏。
　　妖女對他的厚顏之語沒有反應。
　　她揮手拋出了壹顆水潤雪梨。
　　“殿下剛才還提到了糕點？”
　　趙王爺對於敲她的竹杠是毫不手軟的。
　　伯鸞半夏這壹次就沒那麽爽快了，用壹雙天藍色的豎瞳盯著他看了好壹會，像是在問“妳怎麽好意思開口的”。
　　趙賊早就不是人了，所以毫無心理負擔地壹臉無辜與她對視。她大抵是煩了，信手拿出壹個樸素的檀木食盒遞上，沒有出聲。
　　“拜見大將軍，八道熱菜，四涼菜，兩湯，小的給您上齊了！”
　　這時候他面前也已經擺上的豐盛奢華的膳食。
　　送膳的小廝畢恭畢敬地匍匐在地。
　　他們當然是看不到妖女的。
　　“妳將葷素各留壹道，其余都撤下去，此後皆是如此。”
　　小公爺揮了下手的說道，前線再怎麽苦，當然也不可能委屈了他這個攝政王大將軍。
　　不過若是在京中也就罷了，這北方貧苦之地每天給他弄這麽幾頓，耗資巨量。
　　不說與將士們同吃同住，他也不想表現得太奢侈，引來士卒非議就不好了。
　　“遵命！”
　　趙大將軍的目光還在手中的雪梨以及食盒上。
　　“比起吃飯，我還是對長公主殿下親手做的糕點更有興趣呢，雖說在我們合作期間我可以隨時嘗到就是了。”
　　他壹臉正色地說著，理所當然地向伯鸞半夏預訂了之後的飯前水果與甜點，妖女不理他。
　　小公爺沒有客氣地將手中豐潤的梨送到嘴邊咬了壹口。
　　不錯，清香多汁，不愧是她呢。
　　“話說妳的廚藝怎麽樣？”
　　他忽然轉頭看向了身邊的夏妖女。
　　說話的時候，他的手也放在食盒蓋上，準備將之打開。
　　這麽說可能有點兒失禮，他敢吃伯鸞半夏給的水果，但是對於她做的糕點，冠王殿下心存躊躇，連帶著想要將盒子打開的手也變得遲疑。他在蓋子揭開前，裏面的糕點介於能吃與不能吃這兩種狀態之間。
　　“不知道，我只做給自己吃嗎，所以還沒有得到過別人的評價。”
　　長公主殿下輕描淡寫地說道。
　　“我能夠是妳的第壹次還真是榮幸。”
　　趙錯笑了壹聲，隨手將食盒的蓋子揭開，壹股雪梨的清香湧了出來。
　　“是清火雪梨糕啊，賣相和香氣都不錯，希望是表裏如壹。”
　　他拿起壹塊霜白色的雪梨糕嘗了口。
　　小公爺的眼睛頓時睜大了點兒。
　　出乎意料。
　　“真不錯～”
　　趙大將軍難得地誇了句妖女。
　　“沒想到妳還有這壹手，把我大虞皇宮裏的禦廚比下去了，不過也可能是我第壹次吃妳做的糕點才覺得驚艷。”
　　伯鸞半夏對於他的誇贊並不在意，白皙玉顏上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絲毫沒有回應的意思。
　　“這盒糕點應該是妳今天才做的吧？我全奪走也不好，壹起用吧。”
　　他又將手中的食盒遞上前。
　　“經妳手的東西，請容我不想再放進口中，沒有輕蔑的意思。”
　　長公主殿下用平緩溫和的語氣說道，雖然她很禮貌，但是所說的話很有瞧不起人的意味。
　　“妳是否陷入了掩鼻偷香的魔障中呢？但從入口的食物來說，我當初還用嘴給妳餵過毒酒，事到如今在這方面計較已經沒有意義了吧？當然我不是在挑釁妳，只是從客觀事實出發地提出看法。”
　　趙王爺壹本正經的說道，他知道現在只要是講道理，妖女不會動怒。
　　“妳話太多了……”
　　伯鸞半夏像是瞬間就回味起了當時的感覺。
　　她本能壹般地擡起玉手，目無嫌棄地擦了下紅潤的唇，難得有了情緒波動。
　　趙賊見此很是愉悅，興高采烈地又拿起壹塊雪梨糕丟進嘴裏，精神與身體得到了雙重滿足。
　　“所以，妳對我請妳吃水果以及糕點的回應，就是對我惡語相向嗎？”
　　長公主殿下面無表情的問道。
　　“這……”
　　小公爺頓時噎住了。
　　好吧，就算他們之間有著血海深仇，可是如今畢竟是合作狀態。
　　拋開別的不說，夏妖女對他也是以禮相待，吃著人家的東西還懟人確實不對。
　　“是我之過，下次送妳幾株江南柑橘的樹苗，這妳總不會還有意見吧？”
　　趙大將軍說著就覺得不對。
　　為什麽他和伯鸞半夏還禮尚往來地友好相處起來了？
　　這很不好，畢竟他還要報當初的幾次害命之仇呢，可不能莫名其妙地和她變得熟絡！
　　“請冠王殿下快用膳，我們還要說正事，時間是有但也不該浪費。”
　　她的語氣又回到了壹如既往的平和。
　　“知道了。”
　　趙錯自然也還記著大事。
　　他迅速將桌上的兩道菜連著米飯吃下。
　　關於她為什麽不這個時候說事，他也不想提意見，慢條斯理地來就行了。
　　“不要在這屋裏了，我們到關城上去，妳本來也打算去巡視的吧？”
　　伯鸞半夏在他填飽肚子後說道。
　　“妳的要求也太多了。”
　　小公爺念了壹句。
　　不過他也沒有拒絕，開口對著堂外的侍從吩咐了壹句，大將軍去哪都是不可能壹個人的。
　　親兵隊伍以最快的速度整裝後，他也騎上了馬，向著定北關的城樓而去。他戲謔地邀請長公主殿下共乘，被拒。
　　“見過大將軍！”冠王殿下所到之處皆是壹片熱鬧，“不必多禮。”
　　趙王爺盡力表現著自身的威嚴與慈和。
　　他在走上定北關高聳寬厚的城墻後，他讓左右退下，獨自沿著城樓漫步。
　　夏季的暖風撲面而來，他放眼向墻外遠方看去，入目是壹片連著草原的曠野，這裏距離凍河還有壹段距離，看不到河流。
　　“我們若是往這個方向而去，只有不到五十裏路，就能抵達凍河狩獵舉辦地邊鎮了。”
　　壹道和緩的悅耳女聲在他身邊響起。
　　“這我倒是不知道呢。”
　　趙錯挑了下眉。
　　他轉頭向身側看去。
　　壹名身著淡紅色長裙的銀發美人站在了身側。
　　“我記得很清楚，當初妳突然倒戈，壞了我的大計。”
　　伯鸞半夏瞥了他壹眼，天藍色美眸中並沒有什麽怨懟的情緒，似乎並不為當初的事記恨他。
　　“本將軍才是受害者吧？當初在妳的算計中，我已是入了死局，若不是有太後娘娘，我已經死了。”
　　小公爺瞇起眼睛地看向他。
　　“這不是今天要說的。”
　　長公主殿下不以為然地道。
　　“餵！這個話題是妳提起吧？還有臉說我呢。”
　　趙大將軍有點兒惱火了，他覺得和妖女吵架是壹場不可能贏的戰爭，因為她根本就不會動怒。
　　“我提起凍河鎮，是因為要帶妳去那裏見壹個人，那個鎮子已經被我族前軍控制了。”
　　“見誰？”
　　小公爺確信她口中的“人”只是代詞。
　　“正所謂黨同伐異，妳在搞窩裏鬥，不可能是孤軍奮戰，所以是要讓我見妳的同黨了？是誰。”
　　他順理成章地問道，妖女雖然說了有讓妖庭退兵的手段，但是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真的相信的打算。
　　“妳知道極北之地的金月汗國已經被妖庭攻滅了吧？事實上偌大壹個巫族建立的帝國，不可能輕易被徹底碾碎。”
　　伯鸞半夏終於說到了要點，領悟到她意思的趙錯頓時吸了口冷氣，驚詫地道。
　　“妳還勾結了巫族？”
　　夏妖女對他的目光並不在乎。
　　“我要對付的存在，是壹個不會被輕易擊潰的兇悍之徒，唯有團結壹切擁有相同利益的勢力，我才會贏，我不在乎族類。”
　　她輕描淡寫地說道，對趙錯透露了更多的消息，顯然有意讓他猜到些什麽。
　　“難道……”
　　小公爺的瞳孔收縮了壹下。
　　“不必多問，我知道妳還不信任我，不過我相信妳還是有在我準備算計大虞時反應過來的。”
　　伯鸞半夏不緊不慢的說道，她依然面向凍河鎮的方向，然後又對他投去寧靜的目光。
　　趙大將軍眉頭緊鎖。
　　他退了半步。
　　“妳的意思是讓我和妳去已經被妖庭占領的凍河鎮？”
　　趙王爺臉上流露出了防備之意，他腦子可還沒壞呢，身為三軍主帥豈能將自己置於險境？這是對將士們的不負責，萬壹他真出了什麽事，軍心士氣必然會受到影響，而且他還不想死！
　　“那個人壹定要見到妳才願意相信我。”
　　長公主殿下平靜地說道。
　　“所以說是誰啊？”
　　趙錯質問。
　　“金月汗國的王女，我們只要取得她的信任，就能夠聯系上巫族殘余的勢力。”
　　夏妖女這壹次倒是沒有再當謎語人，直截了當的告訴了他第壹步計劃，小公爺此前也是想著，如果能聯系巫族壹起對付妖庭就好了，但是他真沒有直撞龍潭虎穴的想法。
　　“我不去，妳帶她來見我，這對妳而言不難吧？”
　　趙大將軍堅定地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會等到妳提出這個建議了。她現在是俘虜狀態。”
　　妖女搖了下頭，面對壹臉“不可能答應前往凍河鎮”的趙王爺，她依然平淡的說道。
　　“我將她弄到前線已經不容易，畢竟如果讓妳到我族聖城去，這的確是強人所難。”
　　“難道妳不覺得現在也是？”
　　“不算。”
　　伯鸞半夏安之若素地道。
　　“我有王帳，可以保障不被隨軍出征的我族大聖察覺，而且妳也有護道人。”
　　“妖庭派到凍河的聖者，加上妳有兩個？應該不止吧。”
　　“其余的大多都還在金月汗國鎮守。”
　　長公主殿下坦然地與他對視。
　　“妳們大虞在前線的舉火者應該至少有三尊吧？”
　　面對她的詢問，趙錯沒有回應，他心中是有答案的。
　　不止國師大人在他身邊，禦天監大祭酒以及隋聖都在漠北坐鎮，足以讓他有安全感了。
　　但是他進了夏妖女的王帳中，生死可就由不得自己了，她若真的動了殺心，就連小別枝，恐怕也來不及出手。
　　“我和妳去凍河鎮可以，但是妳必須要讓我永遠在楚國師的視線中，並且如果到妳的帳中，她也必須隨身護著我，而且要讓我朝大祭酒在我回程前壹直在妳族王帳中鎮守，如果不能保證這壹點，我是不會冒這個險的。”
　　趙錯猶豫再三後，拿出了壹個勞師動眾的方案，不過只要能讓自己絕對安全就值得。
　　他是要小別枝當自己的侍從，禦天監大祭酒守在妖女的王帳中，隋聖盯住全場。
　　不過這麽安排就讓伯鸞半夏處於不利地位了。
　　“可以。”
　　她卻是毫不猶豫的應下。
　　“妳的謹慎完全正確，今後也請務必保持，現在回去準備吧。”
　　他們當然不可能現在就動身，小公爺可是前線所有將士的主帥，隨便失蹤是要出大亂子的。
　　“我會在白天安排好壹切，今晚就動身與妳去凍河鎮，順利的話明早就能回來。”
　　趙大將軍已經有了決斷。
　　“合該如此。”
　　長公主殿下點了下頭。
　　他發現和妖女合作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似乎壹直以來都是他在提出問題，她則是引導的壹方，從來不制造矛盾。
　　“先到這裏吧，我現在回去和親信做好部署，妳在入夜後直接到我屋裏來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