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1章 他們是蠢

　　“村長，那兩個來咱們村的瓜娃子，咋整啊？”
　　“是啊村長，之前來了幾個人，把老村長還有牛娃都抓走了，這兩個人也不知道是什麽人啊！”
　　高歌聽著宋淵翻譯，有些蒙圈了。
　　“這又是瓜娃子又是咋整，他們到底是哪人啊？”
　　“咳咳，綜合體吧。”宋淵說道。
　　高歌樂了。
　　宋淵並沒有受到高歌的幹擾，繼續著翻譯，高歌也盯著鏡子，有壹種看監控的感覺。
　　誰也沒有註意到，在門縫處有壹個小光點。
　　“村長，我覺得，咱們得小心點，免得他們惹怒了水龍王，到時候，倒黴的就是咱們趙家溝了。”壹個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小聲說道，說完這句話，就開始劇烈的咳嗽，看上去就是壹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是啊，村長，依我看，咱們還不如先下手為強……”另外壹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人給打斷了。
　　他吐了口眼，怒道：“胡說八道！什麽先下手為強，咋的，小五，妳還想要殺人啊？”
　　說話那人臉壹紅：“我就是這麽壹說，哪敢啊……但是咱們也得防著點不是？”
　　“殺人這種事情，咱們肯定不能幹。”村長嘆了口氣說道，“之前王權的死，也不能賴咱們，他惹怒了水龍王，還著了邪，非得往外面跑，如果不燒死他，咱們村子都得完蛋……”
　　壹群人默不作聲。
　　“雖然王權不是咱們趙家溝的本村人，是入贅過來的，可好歹也算是我們趙家溝的壹份子了，哎……要是可以的話，我也希望他好好活著啊！誰知道這瓜娃子竟然著了邪，被蠱惑著往外面跑，對了，趙老七，老子跟妳說的明明白白的，王權家的屋子妳不能占著！人雖然是死了，但是那屋子是他的就是他的，咱們已經對不起他壹次了，不能還幹喪良心的事情！還有，他們家的墳，咱們過年的時候也得拜壹拜。”
　　“村長，聽妳的！”壹個中年男人紅著臉說道，“其實，我占他們家房子沒別的意思，就是擔心屋子長時間不住落灰厲害，而且還在他們家擺了個靈位。”
　　“有心了……”
　　“都是該做的。”
　　村長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那兩個外來人，咱們先等壹等，如果他們真的是過路的，明天應該就會走了，如果他們不走的話，咱們就把他們打暈了送出去，知道嗎？”
　　“好嘞！”
　　“行了，今天就到了這，散了吧……”
　　壹個個的走出屋子。
　　鏡子被宋淵收了起來，高歌發現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復雜。
　　高歌也知道，此時的宋淵心裏在想些什麽，笑著說道：“是不是覺得，這趙家溝的人心思也不壞？”
　　宋淵有些尷尬，點了點頭。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忽然冒出這樣的念頭。
　　“其實，妳的想法沒什麽錯，他們確實不壞。”高歌說道，“但是他們很蠢。”
　　宋淵使勁點頭，對於這壹點他深以為然。
　　如果他們不是蠢的話，又怎麽可能會相信水龍王這樣的鬼話，又怎麽會想著給所謂的水龍王上貢送少女？
　　又怎麽會覺得，那王權是著了邪，並且將他燒死呢？
　　事實上整個趙家溝可能唯壹清醒的人就是王權，這就是典型的世人皆醉我獨醒，可這並不是什麽好事，因為當只有壹個人獨醒的時候，這個清醒的人就會被定義成壹個異類，等待他的，就是死亡了。
　　這才是“難得糊塗”這四個字的精髓之處，只是趙家溝的人已經將主意打到了他女兒的身上，想要裝糊塗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這才選擇奮力壹搏，卻沒想到問題不但沒有得到解決，反而還讓自己壹家都喪了命。
　　“雖然他們心眼不壞，但是他們做出來的事情都挺壞的，或許他們是被蠱惑了，但是難道他們就壹點責任都沒有嗎？為什麽他們那麽容易受到蠱惑？為什麽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高歌嘆了口氣，將手中的煙頭扔在地上踩滅，語重心長的對宋淵說了壹句話，“他們不壞，但是蠢，可往往，蠢比壞還要可怕，因為做壞事的時候，大家心裏還會意識到這不是什麽好事，並且心生慚愧，但是妳覺得他們真的慚愧了嗎？他們不但沒有覺得，害死那些少女是壹件多麽喪盡天良的事情，反而會覺得，自己這麽做是為了保護這個村子。”
　　“燒死王權壹家他們覺得自己錯了嗎？他們依然沒有，他們覺得，王權是著了魔，所以不得不燒死，他們這麽做依然是對的。”
　　黑夜中，高歌的目光熠熠生輝，他看著宋淵，認真問道：“所以妳覺得他們值得同情嗎？”
　　宋淵反復咀嚼著高歌剛才說的話。
　　最重要的還是那句，蠢比壞更可怕。
　　以前高歌就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只是這壹次，這句話在這個地方被體現的淋漓盡致了。
　　成為了趙家溝每個人最為真實的寫照。
　　如果現在有個人站出來指著他們的鼻子說，他們錯了，他們不但不會感到羞愧並且認同，反而還會覺得說出這番話的人不懂得他們的良苦用心，是著魔了，是應該被燒死的異類。
　　正如他們對待王權那樣。
　　沈默了許久後，高歌說道：“先睡壹覺吧，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那咱們……”
　　“放心吧，他們要是真的想要做些什麽，我也能察覺到的。”高歌笑著說道。
　　宋淵點了點頭，也就沒多說什麽了。
　　高歌入睡的很快，宋淵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之前高歌說的那壹番話，給他造成了壹定的沖擊力。
　　原本他對趙家溝的人是心生同情的，但是仔細想了想，覺得這些人也不值得同情。
　　無知，不能成為任何人做錯事的擋箭牌。
　　難道就因為消息閉塞，所以就可以胡亂殺人了？
　　因為對未知的恐懼，就可以成為他們殘害他人的通行證？
　　不對的，不該是這樣的……
　　思考著。
　　迷迷糊糊著，睡著了。
　　第二天，還是敲門聲把他們吵醒。
　　“阿爸讓妳們起床吃早飯啦！”壹個大概十七八歲的女孩站在門口，只探出壹個腦袋，紅著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