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7章 聖山之巔

　　壹道方便之門打開，寧濤壹步踏出已經是珠穆朗瑪峰之巔，雪風撲面而來，給人壹種刮胡刀的感覺。雪白晶瑩的雪花覆蓋了壹切，讓這裏變得非常幹凈。
　　這裏是這個世界上最高最幹凈的地方，的確適合渡劫飛升。
　　狐姬就站在萬仞懸崖邊，翹首佇立，壹襲白色的留仙裙隨風飄蕩，那窈窕的身影仿佛隨時都會乘風而去。
　　“妳來了。”狐姬沒有回頭，可她的後腦勺上似乎也長著壹雙迷人的眼睛。
　　寧濤向她走去，然後站在他的身邊。
　　身前是壹眼看不到底的峽谷深淵，往前是連綿起伏的巍峨大山，座座雪峰競比高。那些山，已經是尼泊爾的山了。
　　寧濤還是感覺不到她身上有作為女人的氣息，她就像是這雪山，這雪風的壹部分，唯獨沒有她自己。
　　超然物外，跳出輪回，是為仙。
　　如果還能感受到俗人的氣息，那還仙個鳥啊？
　　“妳……”寧濤開口想說句什麽，可就說了壹個“妳”字，然後他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傷感和失落在他的心裏蔓延。
　　狐姬看了他壹眼，嫣然壹笑：“今天是我的好日子，妳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寧濤的嘴角浮出了壹絲笑容，可是很勉強。
　　狐姬笑著說道：“妳是在擔心我渡劫失敗，灰飛煙滅嗎？”
　　寧濤點了壹下頭：“據我所知，失敗的幾率是很高的。”
　　狐姬說道：“是的，失敗的幾率的確很高，壹百個大概就只有兩三個能成功吧，或許壹個。可那又有什麽，等妳觸摸到了那道屏障，妳就會知道妳也必走壹步。妳會放下妳的壹切，與天爭壹個機會。”
　　寧濤的理解卻是越獄，只是這樣的話說出來就大煞風景了。
　　“我準備了酒，陪我喝兩杯吧。”狐姬折身向壹旁邊的壹塊背風的山石走去。
　　那塊山石下的積雪被人清掃過，比較平坦的褐色石面上擺著壹壇酒，還有壹盤瓜果。
　　狐姬席地而坐，嘴角含笑：“這酒是我自己釀造的狐仙酒，為的就是今日，這瓜果也是我特意從深山老林裏采的靈材瓜果。今日此時，這世上我只想與妳壹人喝這酒。”
　　寧濤心中莫名感到，他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深感榮幸。”
　　這次的笑容壹點都不勉強，是發自內心的笑。
　　狐姬開了封，往兩只酒碗裏倒滿了酒。
　　那酒色澤嫣紅，彌散出來的不只是酒的香氣，還有這酒的靈氣。
　　人是至美之人，酒是至好之酒，還有什麽理由失落？
　　寧濤端起了酒碗：“來，我敬妳壹碗酒，祝妳渡劫成功。”
　　“借妳吉言。”狐姬與寧濤碰了酒碗，掩面飲酒。
　　在許多人的眼裏她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可這個時候的壹舉壹動卻是那麽的溫柔嫵媚。
　　兩人壹邊喝酒壹邊聊，有說有笑。
　　又壹碗酒下肚，寧濤笑著說道：“真是想不到啊，當初的妳還是壹個立誌要做社會主義接班人的小姑娘，壹轉眼妳就要乘風而去，要去仙界了。”
　　“如果不覺醒，就做壹個普通女人也好啊。”狐姬壹聲感嘆，“不過妳也快了，妳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天才，我相信要不來得及妳也會觸碰到那道屏障，渡劫成仙。”
　　寧濤心中壹動：“我聽妳說了幾次那道屏障，那究竟是壹道什麽樣的屏障？”
　　狐姬說道：“我說的屏障，它不是壹堵墻，也不是壹張網，而是這天的法則。妳看不見它，唯有去感應才能感應到它的存在。”
　　寧濤閉上了眼睛，試著感應了壹下這方的天地自然，可是他什麽都沒有感應到。
　　狐姬微笑著說道：“等妳的靈力的達到巔峰，肉身靈魂完美融合，強大到影響天地氣機的時候，妳自然就感覺得到了。”
　　寧濤有些明白了。
　　這天地本來就是壹個囚牢，世上的人都是囚徒，妳壹個囚徒想要出去，監獄長還不懲治？
　　這就有了天劫。
　　那屏障不需要可以去觸碰，強大到影響天地氣機的時候，自然就會觸碰到，天劫也會來到。
　　不過，寧濤還是有壹個地方想不明白：“妳我坐在這裏喝酒，那天劫在哪裏，又什麽時候來？”
　　狐姬說道：“妳感覺不到，可是我能感覺到。每個人的天劫都不同，妳不必弄懂這些，當妳觸碰到屏障的時候，妳自然就會明白了。”
　　“好，有妳告訴我這些也夠了，我們喝酒。”寧濤端起了酒碗。
　　兩人又開始喝酒。
　　狐姬有時候會擡頭看壹眼天空，也不知道是在觀察天相，還是感應到了那天劫就要降臨。
　　寧濤說道：“這次來，除了看妳渡劫，送妳最後壹程，我也有壹件事想跟妳聊聊。”
　　狐姬看著寧濤：“妳想跟我聊的是尋祖丹的丹靈吧？”
　　寧濤露齒壹笑：“妳猜對了，我去過時空，不止壹次，我每壹次去都會見到她。對了，她叫南門尋仙，是靈古時代的壹個丹仙。”
　　“南門尋仙……”狐姬念了念，眼眸裏浮現出了異樣的神采，“真是壹個好聽的名字，給我說說妳與她的故事。”
　　寧濤慢慢講述，從尋仙到雪未央。
　　壹壇狐仙酒空了。
　　他的故事講完了。
　　狐姬沈默了好半晌才開口說道：“當初，我為了尋祖丹造了許多殺孽，幸好遇見了妳。那日妳在武當山飛升崖阻止了我，沒讓我去復仇，我那時很生氣，可現在回頭去看，妳是對的。妳給了我四顆尋祖丹，都有三分之壹仙丹的品質，我用它們閉關也達到了仙丹級尋祖丹的效果，我也就不需要去抓丹靈了。那麽，妳為什麽還要如此執著去找她？”
　　從來沒人問寧濤這個問題，他也是第壹次面對這個問題。
　　壹時之間，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狐姬接著說道：“妳已經有完整的丹方，以妳在煉丹領域的天賦和造詣，妳要煉制出完全符合仙丹品質的尋祖丹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妳為什麽還要如此執著去找她呢？”
　　寧濤苦笑了壹下：“她說過，我是她苦等的人。”
　　狐姬微微楞了壹下，隨即笑了：“我還真是多此壹問，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妳為情而去，我不攔妳，但妳要小心。”
　　寧濤慢慢敘說：“最初，我們沒有感情，我只是想找到她，將她帶回來，解開靈古時代終結的謎。可後來，隨著我與她的接觸增多，我與她有了感情，而且我真是她苦等的那個人，沒有她我根本就吃不了尋祖丹。”
　　狐姬訝然道：“為什麽？”
　　“我對尋祖丹過敏。”寧濤說道：“我需要她幫助我，我才能吃下壹顆尋祖丹，如果沒有她的幫助，我吃下壹整顆的尋祖丹的話，以我的丹藥過敏反應的強度而言，我大概會死。”
　　“其實妳也沒必要非吃那尋祖丹不可，妳修的是天道，與我們不同。陰陽相隔，妳和她的情本不應該存在。”狐姬說。
　　寧濤苦笑了壹下：“我之所以如此執著，情字其實是最輕的，我也有我的難處……算了，不提也罷。今天是妳的好日子，說這些幹什麽。”
　　“與那診所有關。”
　　寧濤不說，可她卻能猜到。
　　“那的確是壹個無情的地方。”狐姬說道：“如果是別的人，我可以為妳殺，如果是別的事，我可以為妳做，可唯獨與它有關的話……我也幫不了妳。我不勸妳，但妳要多加小心。”
　　寧濤點了點頭，擡頭看天。
　　天空雪花紛紛揚揚。
　　“仙界在什麽地方？”他忽然問了壹句。
　　狐姬也擡頭看著天空，卻過了半晌才說道：“我其實也不知道，不過傳說裏……那個地方應該很美吧。”
　　寧濤笑著說道：“妳先去，我隨後來找妳。”
　　狐姬這壹去，他在仙界就有兩個熟人了，另壹個是陰月仙子唐子嫻。
　　狐姬忽然撐著爬過了兩人之間的“酒桌”，來到了寧濤的身邊。寧濤以為她要坐他旁邊，卻不了她順勢壹躺，將頭放在了他盤著的大腿上。
　　“妳……”寧濤莫名緊張了起來。
　　狐姬露齒壹笑：“妳這麽緊張幹什麽？我就要走了，我想在妳的懷裏躺壹會兒，就像是小時後被妳抱在懷裏壹樣。”
　　寧濤起身不是，抱也不是，尷尬得要死。
　　狐姬仰看著寧濤，笑容嫵媚：“爸爸。”
　　寧濤：“……”
　　他壹直認為是她的爸爸，可真當人家要爸爸抱抱，叫他爸爸的時候，他卻不敢答應了。
　　狐姬閉上了眼睛，嘴角帶著壹絲微笑，很平靜。
　　寧濤就這麽壹動不動地盤腿坐著，看著她的臉孔。她就要走了，他想記住她的臉，每壹個細節都要記住。
　　他要去天劫，他要過得可不只是天劫那道坎，還有林清華和天家采補院這兩道坎。他並不知道他能不能去仙界，而即便是去了，他又怎麽確定能與她見面？
　　仙界，或許是另壹個宇宙空間。
　　她在百億光年的某個地方。
　　他在百億光年的這裏。
　　怎麽見面？
　　轟隆！
　　雪花飛揚的天空深處忽然傳來壹聲悶雷，震天動地！
　　天空中的雪花變得極其緩慢，好像有無數只小手托著它們，擔心它們會摔碎，要將它們小心翼翼地安放。
　　這天，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