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義之所至，生死相隨

　　“趙將軍是不是膽子很大？”魏君問道。
　　白傾心輕笑道：“魏大人這是在國子監聽到過趙將軍的傳說嗎？不錯，敢在妖族大軍中殺的七進七出的巾幗英雄，膽子當然很大，趙將軍甚至被人戲稱為身體裏面心肝脾肺腎什麽都沒有，全是由膽組成的女人。”
　　魏君：“……”
　　這味太沖了。
　　陸元昊這時候補了壹句：“其實我壹直想拜趙將軍為師。”
　　“為什麽？”魏君看了陸元昊壹眼：“妳應該不缺神功秘籍吧？趙將軍比陸總管強？”
　　“這倒是沒有，論實力還是陸總管更強壹點。”白傾心道：“不過趙將軍爆發起來很厲害，有機會打敗陸總管，陸大人應該也是想學趙將軍的隨緣槍法吧？”
　　陸元昊點頭：“隨緣槍法，槍槍隨緣，幾乎沒有實力限制，實在是太令人向往了。”
　　魏君：“……隨緣槍法？”
　　“對，趙將軍槍出如龍，誰也不能預估這壹槍到底有多大的威力。有可能這壹槍只是很普通的壹槍，也有可能這壹槍能夠突破實力的界限，傷到比趙將軍境界更高的存在。隨緣槍法，壹切都看緣分，而趙將軍的運氣好像壹直都很好。”陸元昊羨慕道。
　　魏君：“……”
　　槽點太多，他壹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吐起。
　　這種隨緣槍法，果然很趙蕓。
　　這要是擱在壹個遊戲裏，這種槍法只能給那些幸運值很高的玩家修煉，非歐皇修煉了就是壹個坑。
　　“陸大人，妳還是別想了。我看這隨緣槍法恐怕只適合趙將軍修煉，壹般人練不了。”魏君道。
　　陸元昊不服：“為什麽？”
　　“我想起來周老師曾經說過壹句話。”魏君又給周芬芳增加了壹句名言：“周老師說，天下槍兵氣運共八鬥，趙紫龍獨占壹旦，余者共欠二鬥。”
　　魏君就是在隨口胡編。
　　但是陸元昊信了。
　　畢竟，是周芬芳說的。
　　“周祭酒是這樣認為的嗎？”陸元昊道：“怪不得最近這些年，除了趙將軍之外，再沒有其他用槍的頂尖強者出現了，原來如此。”
　　……
　　國子監。
　　三余書屋。
　　周芬芳忽然打了壹個噴嚏。
　　撓了撓頭，周芬芳狐疑道：“感覺又有人給我挖坑，誰這麽大膽子？”
　　她懶得耗費修為去推算。
　　因為直覺告訴她，沒有什麽太大的危險。
　　只是有點小坑。
　　周芬芳得罪的人太多了，被她噴過的人不計其數，有人想坑她太正常不過了，周芬芳都習慣了。
　　對此，魏君只能說，做人還是要善良壹些。
　　他就很善良。
　　自己創作出來的東西直接免費贈送給老師，再沒有比他更尊師重道的人了。
　　“芬芳居然還這樣評價過我？”
　　魏君剛給周芬芳丟了壹口鍋，就發現鍋本人出現了。
　　把他嚇了壹跳。
　　這女人走路怎麽沒聲音的？
　　話說回來，以趙蕓的修為，走路沒聲音也是基操。
　　魏君扭頭，果然又看到了趙將軍。
　　還是熟悉的壹身戎裝。
　　還是那樣的英氣勃勃。
　　問題是，妳不是去找姬帥了嗎？
　　魏君沒有直接問出自己的疑問，而是對趙蕓道：“這些話都是老師私下說的，我也是偶爾聽到了，不過見到趙將軍本人，我才把這些話和趙將軍您對上。”
　　周老師曾經說過，如果造謠被當事人發現，就要接著再瞎幾把編。
　　編到對方相信為止。
　　後果不重要。
　　編完就跑，很刺激的。
　　趙蕓顯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她笑著搖了搖頭：“我運氣確實是好，但芬芳只知其壹不知其二。罷了，有空我和她解釋壹下。”
　　魏君壹點都不慌。
　　解釋就解釋去唄。
　　要是周芬芳發現朕壹直造謠她，壹巴掌把朕拍死才好呢。
　　他終於問出了心中的那個疑問：“趙將軍，您不是有事要和姬帥聊嗎？這麽快就聊完了？”
　　真的太快了。
　　秒男都沒有這麽快。
　　聽到魏君這樣問，趙蕓英氣的臉上出現了些許羞澀的神情。
　　“那個……我還沒見到姬帥呢。”趙蕓道。
　　魏君壹楞：“蛤？趙將軍折返回來，是有事用得著我們？”
　　他覺得也只有這個原因了。
　　但事實並非如此。
　　趙蕓臉上的表情更加不好意思了，連聲音都低了很多：“妳們能不能帶我去找壹下姬帥？我迷路了。”
　　白傾心：“……”
　　陸元昊：“……”
　　魏君：“……”
　　好家夥。
　　姬家確實很大沒錯。
　　但是也不至於迷路吧？
　　而且迷路了妳是怎麽走回來的？
　　趙蕓回答了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怎麽走回來的，走著走著，就回來了。”
　　魏君心中壹動：“原來如此，這就是趙將軍幸運背後的代價吧。”
　　趙蕓詫異了看了魏君壹眼：“魏大人是我見過反應最快的聰明人。”
　　以前也有人能猜出來，但魏君是用時最少的。
　　魏君心說很正常，多給沙雕書友點時間，他們也能反應過來。
　　在面對大多數存在的時候，世界都是公平的。
　　妳得到壹些東西，就註定要失去壹些東西。
　　就比如魏君上壹世，他得到了很多女明星，也就註定會失去那種壹生只愛壹人的純潔的感情。不得不說，這是壹個巨大的遺憾。
　　換到趙蕓身上也壹樣。
　　魏君不知道趙蕓怎麽做到的，但是很顯然，她失去了方向感，變成了壹個路癡。
　　這應該就是趙蕓幸運背後的代價，或者說代價之壹。
　　以趙蕓的修為實力，本來無論如何也不應該變成壹個路癡的。
　　但是想要獲得超乎尋常的實力，就必然要付出超乎尋常的代價。
　　除非妳是天帝轉世。
　　“我想明白了壹個問題。”魏君突然道。
　　“什麽問題？”
　　“趙大人當年在妖族大軍中殺了壹個七進七出，應該是迷路了吧？”
　　不然正常人都殺出來了，幹嘛還要再殺進去？
　　趙蕓的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哢嚓。
　　白傾心聽到了自己粉絲濾鏡碎裂的聲音。
　　偶像好像突然從神壇上走了下來。
　　這種感覺就很酸爽。
　　魏君不知道白傾心現在的想法，不過他把給趙蕓引路這個重大的任務交給了白傾心。
　　壹個瞎子給壹個路癡引路，壹點槽點都沒有，不是嗎？
　　陸元昊：“……這哪裏沒有槽點了？”
　　魏君看了陸元昊壹眼，淡淡道：“那妳去給趙將軍引路啊。”
　　陸元昊脖子壹縮：“我才不去，姬家的下人全都消失了，天知道姬帥要和趙將軍聊什麽要命的事情。而且姬帥剛剛死了兒子，萬壹要拿我出氣怎麽辦？”
　　雖然可能性不大。
　　但是陸元昊壹點風險都不想冒。
　　魏君和陸元昊不壹樣。
　　他是覺得姬帥根本沒有對他動殺心，所以懶得見姬帥了。
　　容易上火。
　　白瞎了自己之前對他那麽期待。
　　Boss的逼格倒是沒破，可這家夥居然不殺天帝證道，走殺親兒子證道的路。
　　差評。
　　“魏大人，妳說姬帥要和趙大人聊什麽？”
　　“不知道，也不關心。”
　　我只關心怎麽才能死。
　　看來從姬帥這裏走捷徑是不可能了，還是老老實實的寫史書吧。
　　魏君很惆悵的嘆了口氣。
　　而此時，姬帥也終於成功的和趙將軍接上了頭。
　　讓其他人都離開祠堂，姬帥只留下了趙將軍單獨說話。
　　趙將軍看到了姬蕩天的屍體。
　　她也惆悵的嘆了口氣：“我好像來晚了。”
　　“妳是為了蕩天來的？”姬帥有些詫異。
　　趙將軍道：“大公子給我去了壹封信。”
　　姬帥有些明悟，不過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而是感慨道：“戰爭結束以後，恐怕也只有妳還和以前壹樣與淩雲往來了，別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我命好，有龍宮撐腰，誰也不願意得罪我。”趙將軍無所謂道。
　　姬淩雲是犯忌諱的人。
　　不過其他人怕，她不怕。
　　只要背景夠硬，就沒有什麽忌諱。
　　但這點在姬帥這裏是解釋不通的。
　　姬帥笑著搖了搖頭：“我了解妳，妳還願意和淩雲往來通信，只是因為妳和淩雲有交情，和妳的背景毫無關系。哪怕沒有龍宮給妳撐腰，妳現在依舊會和淩雲做朋友，不會因外界的壓力而低頭。”
　　趙蕓沒有否認，因為她確實是這樣的人。
　　“大公子光風霽月，當年他們那批人都是難得的人才，能與他們為友，是壹件幸事，可惜了。”趙蕓道。
　　“我壹直有壹件事情很好奇。”姬帥看著趙蕓，問出了自己心目中壹個隱藏多年的疑惑：“當年妳為什麽沒有加入鐵血救國會？他們應該會邀請妳才對。”
　　“姬帥為什麽認為我沒有加入鐵血救國會？”趙蕓反問道。
　　姬帥的回答很有力：“當年陛下讓加入鐵血救國會的人自己站出來，他保證會既往不咎。其他人或許不敢承認，但如果是妳，妳壹定會站出來的。”
　　他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也相信壹身是膽趙紫龍不會是壹個畏縮不前的懦夫。
　　事實上，也的確不是。
　　趙蕓沈默了片刻，而後說出了答案：“姬帥，其實我沒想過做將軍，更沒想過做官。從軍之時，我想的是戰爭結束之後，我就去追隨師父繼續修行，我本是壹個向往大道的修行者，從不留戀紅塵俗世的繁華。”
　　“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情？”姬帥問道。
　　現在趙蕓是鎮壓江南道的大將軍，位高權重，壹方諸侯。
　　很顯然，她背離了當初的想法。
　　這其中壹定有原因。
　　趙蕓的聲音有些低沈：“後來，我有壹個朋友戰死了。在她死前，我答應過她，會盡我所能，以我手中長槍，守浩氣長存。”
　　“只是因為壹個承諾。”姬帥有些驚訝。
　　趙蕓點頭：“是。”
　　“果然是趙紫龍。”姬帥感慨道：“壹諾千金重。”
　　他就不會把承諾看的這麽重。
　　不過姬帥尊重這些壹諾千金的人。
　　“姬帥，大公子在信中告訴我，您有事要和我說。”趙蕓把話題拉回了正事。
　　姬帥先是楞了壹下，隨後道：“淩雲還是了解我，不過我本來沒想把妳牽扯進來的，此事和妳沒有關系。”
　　“到底有什麽事？”趙蕓問道。
　　“不是什麽大事，只是壹件在歷史上發生過無數次，未來也會繼續發生的事情——戰爭打完了，所以刀槍要入庫，將軍要被歸隱，很正常，不是嗎？”姬帥的語氣很輕松。
　　趙蕓眼神壹閃：“不對，如果僅止於此的話，大公子不會給我去信，他知道我從來都不在乎權勢。姬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姬帥這次沈默了很久。
　　“紫龍，在戰爭結束之後，我們這些驕兵悍將對誰的威脅最大？”
　　趙蕓面色壹變：“是長生宗的意思？”
　　“準確的說，是修真者聯盟的意思。”姬帥道：“紫龍，妳背靠龍宮，還有槍聖做後盾，此事和妳沒有關系，妳就不要參與了。”
　　“姬帥，我欠妳壹條命。”趙蕓道。
　　姬帥笑了：“上過戰場的人，誰不欠別人幾條命。妳救我，我救妳，都是自家兄弟，說這個就沒意思了。”
　　“都是自家兄弟，所以我更不能袖手旁觀。姬帥，他們到底想做什麽？”
　　姬帥看著趙蕓堅定的眼神，還是向她透露了內幕消息：“他們想推行九品仙宗制。”
　　“什麽意思？”
　　“修真門派有內門和外門弟子，內門弟子專心修行，外門弟子負責宗門運轉，幫宗門賺取資源。而想要賺取資源，就勢必繞不開朝廷。所以，修真者聯盟決定推行九品仙宗制，大乾壹品的官職，只有壹品仙宗的外門弟子才能夠擔任，以此類推。”
　　趙蕓拍案而起：“這是要將大乾朝廷變成供養他們的機構，朝廷從為百姓服務，變成為他們服務。”
　　姬帥說了句大實話：“本來朝廷也不是為百姓服務的。”
　　“但至少以前還不會吸百姓那麽多血，壹旦九品仙宗制度推行，大乾就徹底沒有希望了。姬帥，此事斷不可行。”
　　姬帥看著趙蕓，壹字壹句道：“此事，他們勢在必得，誰攔誰死，哪怕是妳。而且，像妳我這樣的人，仙宗還是願意許諾壹品供奉身份的。”
　　趙蕓拱手，嚴肅道：“姬帥，若妳想放手壹搏，蕓願附驥尾。”
　　姬帥看著趙蕓，忽然朗聲大笑了起來。
　　這麽多年了，他果然還是更願意和當年壹起上過戰場的兄弟打交道。
　　爽快。
　　而且，骨頭都夠硬。
　　他們這壹代人，當年沒有對西大陸的人跪下，沒有對妖族跪下。時至今日，自然也不想對仙宗跪下。
　　人不可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
　　“紫龍，這次可能真的會死。”
　　“義之所至，生死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