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攤牌

　　萬爾典的出現，還是因為這個病人的身份非同壹般，索爾：是壹位法籍老兵，參加過壹戰。
　　退役後遠涉重洋，來到號稱遠東第壹冒險家樂園的上海，白手起家，創辦了壹家洋行。
　　賚安洋行董事長，法國會館的總經理，也是法租界法商的領袖，影響力很大。
　　他是壹位富豪，也是壹位虔誠的天主教徒。
　　這位萬爾典神父的老朋友，每年都會給廣慈醫院捐獻壹大筆錢，用於改善醫院的醫療設施以及為窮苦人提供免費的醫療服務。
　　作為老朋友，萬爾典神父當然不希望索爾出事兒。
　　因此，對陸希言在最後關頭果斷處置，挽救了索爾的生命，他內心非常感激的，同時也為自己做出聘請陸希言的決定感到慶幸。
　　手術雖然出了點兒意外，但最終會還是成功了。
　　後續治療自然有人跟進。
　　陸希言很自然的功成身退了。
　　很快，陸希言的名聲就在廣慈醫院內部傳開了，醫院來了壹位年輕的外科大夫，醫術高明，人還長的還很帥氣，最重要的是，單身！
　　第二天陸希言上班，就發現醫院裏的年輕的小護士們看他的眼神就不壹樣了。
　　“陸大夫，妳吃早飯了嗎？”
　　“吃了，怎麽了？”
　　“陸大夫，我給妳帶了花生酥，是三陽南貨的。”
　　“謝謝，我不太愛吃花生。”
　　“陸大夫，我給妳泡杯花茶，好不好？”
　　“好，不，我不太習慣喝花茶……”
　　不對勁，這些女人都怎麽了，壹個個變的這麽熱情？自己臉上長花了嗎？他還特意的去照了壹下鏡子，跟往常壹眼，什麽特別的。
　　後來，無意中蹲了壹趟廁所，聽到外面的壹個醫生和醫院護工說話，這才琢磨出味兒來了。
　　自己敢情成了這些年輕女醫生護士中的“夢中情人”的人選了。
　　這可真是料想不到。
　　醫院的情況還在熟悉，他想到了自己的博士論文，原先是有幾個方向的，但那是在法國，到了中國，情形完全不同了。
　　國情不同，民俗不同，還有民眾的體質也有很大的差異，尤其是疾病發病的概率也完全不壹樣。
　　這就需要重新挑選壹個合適的課題。
　　他決定掃壹下廣慈醫院這些年所有外科手術的病例，看能不能找到壹個可以讓他著手研究的課題。
　　“妳要看廣慈醫院近年來的外科手術病例？”
　　盛熙元很吃驚，陸希言壹來就要幹這個，只怕是很多醫生都不會去想，去做的事情。
　　“是的，我想做壹些研究，我的博士論文還沒有著落，所以，能不能請盛主任行個方便？”
　　“妳要看的病例，去年的還有壹部分在科室，以前的都移交檔案室了，妳要去看的話，得去檔案室。”
　　“只要盛主任批準就行。”
　　“妳要看就看唄，我有什麽不同意的。”盛熙元呵呵壹笑。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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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他真的要去看那些病例嗎？”
　　“他要看就讓他去看吧，反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盛熙元不以為然的揮了揮手，看病例就能寫出論文，那這個臨床醫學的博士也太容易了。
　　陸希言工作很輕松，他學的是臨床醫學，沒有門診的任務，主要是擔任病房醫生為主。
　　偶爾會被叫過去參加會診，暫時也沒有給他安排任何的手術。
　　每天按時上班，巡視病房，看病例，然後回家，非常的有規律。
　　當然，上海灘並不平靜，紛紛擾擾的，今天有漢奸被暗殺，明天又不知道那個賣國賊橫死在了街頭。
　　日本人暗中支持的以壹個叫程玉清為首，叫“安道會”的幫派分子，糾集了壹批地痞流氓，到處殺人放火，尤其是對抗日的民眾打殺和劫掠，已經蔓延至法租界了。
　　囂張至極。
　　至於上海之外，各種消息紛至沓來，華北的日軍南下了，濟南丟了，山東省主席不放壹槍就丟掉了大半個山東，華北危急，中原危急！
　　華中的日軍也蠢蠢欲動，休整了個把月時間，也開始打算北上了，想要跟華北的日軍會合。
　　黃浦江上日軍的軍艦耀武揚威，那些身穿武士服的日本浪人們仿佛真把自己當成是這個城市的主人，為所欲為。
　　治安狀況很差，各種流血槍擊事件不斷。
　　春寒乍暖，因為人口增加而引起衛生環境的持續惡化，法租界爆發了大規模的春季流感。
　　安平藥店在這個時候悄悄的開張了。
　　孟繁星壹個女孩子，不方便直接拋頭露面，因此請了壹個有經營藥店經驗的掌櫃的，姓安，江西人。
　　另外，還找了壹個跑腿的小夥計，主要是接待和做壹些雜活，還有跑跑腿啥的。
　　藥店分成中西藥兩個部分，中藥歸安掌櫃管，西藥歸她掌管。
　　另外，孟繁星還身兼賬房壹職。
　　藥店的生意還不錯，街坊鄰居都知道這個藥店是陸希言開的，只是人現在去了廣慈醫院工作了，是大醫院的大夫了。
　　每天上下班，都有人盯梢，這感覺很不舒服，陸希言自己都覺得，他的忍耐力也快到了壹個極限了。
　　尤其是還要裝出壹副我並不知道的樣子，這很難受。
　　不解決這個小尾巴，他是壹點兒人生自由都沒有了，可如果壹旦動了這個尾巴，就等於告訴背後的人，他發現了。
　　“陸大夫，晚八點，麥琪路凱旋歌舞廳。”壹個電話突然打進來，丟下壹句話就掛了。
　　“……”
　　不用問是誰，他都能聽出來，這是黃三的聲音，好不容易消停幾天了，這是又要出什麽幺蛾子嗎？
　　沒辦法，這個約會他推不掉。
　　給藥店的孟繁星打了壹個電話，告訴她自己不回去吃飯了，讓她自己吃或者回家吃，晚上稍晚壹點兒回去。
　　5點半準時下班。
　　“陸大夫，回家？”盛熙元的外甥女，也就是那位美女實習醫生奚夢瑤，陸希言下班的時候正好在門口撞到了。
　　“不，朋友有個約會。”陸希言微微壹笑搖了搖頭，家世不錯，又是美女，奚夢瑤在廣慈醫院有不少追求者。
　　陸希言也喜歡她身上的聰明機靈勁兒，不過，他可沒心思招惹人家小姑娘，所以，保持距離是必要的。
　　“去哪兒？”
　　“我去的地方，妳不太合適。”陸希言打了壹個哈哈，出了醫院門口，老六瘦猴已經在門口等他了。
　　“不合適，有什麽不合適的……”奚夢瑤望著陸希言遠去的背影嘟著嘴氣哼哼壹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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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大夫，尾巴已經給您解決了。”老六說道。
　　“妳們把人怎麽了？”
　　“給日本人做事，還能有好下場，直接裝進麻袋沈入黃浦江了。”老六嘿嘿壹笑，兩排白牙齒滲的慌。
　　“下次做這種事情的時候，記得跟我說壹聲。”陸希言知道，人都殺了，已經沒辦法回頭了。
　　“您放心，這事兒跟您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老六估計也是奉命行事，跟他說也犯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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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燈紅酒綠，美人漫步其中……
　　“陸大夫，妳覺得我這個場子怎麽樣？”
　　“還好，我不太喜歡來這種場所，四哥，不是說好了，讓我考慮考慮幾天的嗎？”陸希言很不喜歡這種脂粉氣太重的地方，靡靡之音，積毀銷骨，令人沈淪。
　　“陸大夫，壹個星期，時間夠長的了，妳還沒有考慮好嗎？”譚四今天約陸希言來，顯然有想攤牌的意思。
　　“陸大夫，國家民族至此，妳難道就壹點兒都覺得需要做些什麽嗎？”譚四眼底閃過壹絲痛楚。
　　“我會用我的方式……”
　　“妳的方式是什麽，跑到廣慈醫院做醫生，妳是身份，地位什麽都有了，可外面那些可憐的民眾，四萬萬中國人呢，在日寇的鐵蹄之下，他們在流血，在犧牲，在日寇的蹂躪下呻吟！”
　　“我只是壹個大夫，我的職責是治病救人……”
　　“妳不只可以做好壹個大夫，還可以做更大的事情。”譚四認真的對陸希言地說道。
　　“幫妳扮演軍師，去騙那個叫秋雅的交際花？”陸希言反問壹句，“這就是妳說的大事？”
　　“軍師死了，我們這些弟兄就快要散了，妳明白嗎？”譚四眼中閃過壹絲酸楚道。
　　陸希言默然不語，這是人家的家務事，他壹個外人真沒辦法置喙，何況，他對“鐵血鋤奸團”這種江湖組織並不是很了解。
　　“陸大夫，妳知道嗎，是秋雅害死了軍師，那個賤人！”譚四忽然情緒激動起來，紅著眼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