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泰瑞爾選集

　　白曉文坐在鎮長宅邸的高墻之外，猶如壹尊石像，壹直到傍晚時分，才站起身，睜開了眼睛。

　　李淑儀壹直在替他望風，看到白曉文站起來，連忙問道：“怎麽樣，有什麽發現沒有？這麽長時間，我都擔心會被人發現。”

　　白曉文笑著說道：“鎮長的書房設有魔法報警裝置，陰影刺客差點就暴露了，幸好我嫁禍給了壹只貓，才沒有引起守衛的懷疑。我只能壹直等，等到鎮長海勒姆本人進入書房的那壹瞬間，潛入了進去。”

　　頓了頓，白曉文又道：“好在壹番辛苦沒有白費。我現在斷定，海勒姆有問題。”

　　“有什麽證據嗎？”

　　“沒有直接證據，但海勒姆的行為很讓人起疑心。他在書房之中，壹直在翻著壹本名叫【泰瑞爾選集】的書，”白曉文說道，“正常的閱讀，是壹頁壹頁慢慢讀下去，或者是快速瀏覽。但是，海勒姆鎮長卻是迅速翻頁，停下來對照，然後再次快速翻頁，再次對照……他的目的性太強了。”

　　“聽妳這麽壹說，確實不像是正常的讀書，有點像是特務接頭對暗號。”李淑儀說道。

　　白曉文點點頭：“他對照的那壹頁紙，上面寫著的都是【泰瑞爾選集】裏面的句子，看上去像是摘抄的佳句，但實際上，應該是接頭的語句暗號。”

　　“既然確定了他有問題，那接下來該怎麽拿到證據？”李淑儀皺眉沈思，“如果能拿到那壹頁紙就好了，我們可以從中研究壹下他接頭的內容是什麽。”

　　白曉文笑道：“這沒有什麽難的，我知道那頁紙上的內容很重要，就給背下來了。”

　　李淑儀：“……”

　　白曉文哈哈大笑：“走吧，回治安官亞漢先生的家，找壹本【泰瑞爾選集】，研究壹下鎮長先生的接頭暗號中隱藏著什麽秘密。”

　　兩人壹路往回走。在走過壹條小巷口的時候，白曉文忽然眉頭微微壹皺，轉身喝道：“什麽人？出來。”

　　李淑儀的手按上了劍柄。

　　“大、大人，是我……”

　　吉德縮著脖子，從小巷口中走了出來，他的神色有些惶恐。

　　“妳跟蹤我？”白曉文瞇起了眼睛，眼眸中流露出壹絲危險的光芒。

　　吉德趕緊說道：“大人，我哪裏敢跟蹤妳……我是專程來找您的。只不過您壹直在治安官的家裏，昨天壹直沒有機會……”

　　“說吧，找我有什麽事情。”

　　吉德小心地說道：“我代表烏鴉組織的全體成員，願意向大人效忠……我們還是有用處的，希望大人能夠讓我們活下來。”

　　白曉文壹開始還有點錯愕，烏鴉組織出現這種畫風的轉變，確實有點讓他意外。不過，白曉文瞬間想起了他之前死掉的奴仆喬舒亞，大概明白了吉德等人的心理，把他當成了壹個喜怒無常，動輒殺人的強者……

　　雖說白曉文並不認為烏鴉組織能起到什麽作用，不過吉德肯來投誠，畢竟是壹件好事。他點頭說道：“我知道了。那麽我問妳壹個問題。”

　　吉德感覺背後冷颼颼的，連連點頭。

　　“妳去給我搞壹本書過來，書名叫做……泰瑞爾選集。我的時間有限，越快越好。”白曉文說道。

　　原本白曉文以為這是個簡單的要求，沒想到吉德卻苦起了臉：“大人，那種詩歌、文集，都是貴族裝點門面的東西，我這種底層的人根本沒有渠道去搞……霍奇鎮也沒有什麽專賣書籍的店鋪，貴族們買書，都是從旅行商隊那裏定購。大人想要這本書的話，最少要等壹周時間，旅行商隊來了才能弄到手。”

　　“壹周時間，我還要妳們有什麽用？”白曉文哼了壹聲。

　　吉德嚇得差點跪在地上：“大人請息怒……要不我直接去鎮長家裏偷，據說他的書房裏有好幾個書櫃，應該有這壹本的。”

　　“放屁！”白曉文罵了壹句，“我現在就住在鎮長女婿，治安官亞漢的家裏，妳要從鎮長家偷書給我？被亞漢發現，定我壹個偷盜的罪名？”

　　吉德這下子真跪地上了：“大人，我真沒想到這壹點……對了，您既然住在亞漢家裏，那可以向亞漢的老婆金妮借書啊。據說金妮就喜歡讀書，當時嫁給亞漢的時候，從家族裏帶了很多書的。”

　　“妳也知道金妮？”白曉文有點好奇。

　　吉德臉色有點漲紅：“這……金妮當年是整個霍奇鎮年輕人的夢中情人，只不過我們這種底層平民，沒有追求的膽子……”

　　白曉文聳聳肩：“好吧……書的事情就不需要妳了。妳再去給我做壹件事。”

　　吉德壹臉狗腿子的模樣：“請大人吩咐。”

　　……

　　回到亞漢家中，見到了金妮。此時亞漢還沒有回家，白曉文就直接提出，希望能借幾本書閱讀以下，打發時間。

　　金妮倒是很開心，也很大方，將兩人引到了書架前，任由兩人挑選。她本人則是去了廚房，開始準備晚餐。

　　白曉文瞇起眼睛壹掃，在角落裏找到了那本【泰瑞爾選集】，當即抽了出來。

　　“金妮還真是個愛讀書的人，妳看這本書的書頁發黃褶皺，不知道被翻了多少次呢。”李淑儀道。

　　“嗯，先對照吧，為了安全起見，我們的對話全都走隊伍頻道。”白曉文通過隊伍頻道說道。

　　李淑儀（隊伍頻道）：“好。”

　　“第壹句：‘鎮上有我們的家人，請帶我們壹起去吧！’”白曉文回憶著海勒姆當時拿在手裏的摘抄紙頁上的內容，平穩地復述。

　　嘩啦啦翻書的聲音響起。要從壹本書中，找到這樣壹個普通的句子，對於兩個從未讀過這本書的人來說是很難的，至少很浪費時間。不過，白曉文最不怕的就是讀書，他瀏覽過壹遍之後，就能把整本書背下來了，古人所謂壹目十行、過目成誦，也不過如此。

　　“是第21頁，第18行。”在白曉文翻到對應的句子之後，李淑儀按照白曉文的提示，將頁碼和行數給記錄了下來。

　　“第二句：‘那個鐵人混賬，居然敢騙我！’”白曉文瞇著眼睛說道。

　　“是第40頁，第5行。”

　　“第三句……”

　　那壹頁紙上寫的句子，被白曉文全部背誦了出來，然後對照【泰瑞爾選集】，逐次記下頁碼和行數。最終，兩人得到了壹長串數字。

　　“這些數字……究竟是什麽意思啊？”李淑儀托著腮，求救的眼神又看向白曉文。

　　“這是壹種比較常見的數字密碼，妳有沒有註意到，拋開頁數不論，裏面的所有行數，都不超過26？”白曉文手指輕輕敲擊桌面，微笑說道，“每壹個行數，都對應著壹個拉丁字母。將這些字母組合起來，就能得出暗語。”

　　“字母表的順序嗎？18這個數字對應的就是R……5對應的是E……”李淑儀有些恍然，對著所有行數的數字，逐壹寫下字母。

　　壹串暗語文字，終於浮出水面：

　　“霧月十二日於夜梟碼頭。”

　　李淑儀輕聲讀著這句話，說道：“時間和地點都有了。看來這就是接頭的暗號。”

　　白曉文點頭：“沒錯，我翻看了壹下日期。霧月，是黑潮大陸壹年的第二個月份，也就是本月。十二日……就是今天。也就是說，今天夜裏，在夜梟碼頭，雙方會碰頭。”

　　“在罪惡的奴隸貿易進行中，我們作為正義的使者就要登場啦。”李淑儀笑著說道。

　　“還是要想個辦法，讓亞漢親眼見證這壹幕，”白曉文想的更多壹些，“任務目標，是協助治安官亞漢破解人口失蹤案。也就是說，如果亞漢不認可我們的結論，我們恐怕也不算是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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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時間，亞漢回來了。他多少有些垂頭喪氣，興致並不高。

　　“怎麽了，是不是沒有進展？”白曉文詢問道。

　　亞漢有些沈重地點頭：“又有兩個居民失蹤了，就在昨夜，西區。”

　　白曉文憤然：“幕後黑手太猖獗了！”

　　“……我兩天前才巡視過西區！”亞漢咬牙說道，“要是被我撞到……我會讓那些該死的家夥付出代價！”

　　“我相信妳壹定會抓住他們的，亞漢先生。”白曉文說道。

　　“沒錯，我壹定會抓住那幫老鼠，把他們吊起來，讓霍奇鎮的所有居民好好看看他們的嘴臉！”亞漢捏著拳頭，發出了劈劈啪啪的骨爆聲。

　　吃完晚飯，金妮收拾洗涮，亞漢從桌上拿起頭盔，起身就往外走：“今天去巡邏南區，妳們夜裏盡量不要出門。”

　　白曉文站了起來：“我們也壹起去吧。”

　　李淑儀跟了壹句：“是的亞漢先生，我們壹定能幫上忙的。”

　　亞漢想起了兩人能擊殺巫毒教煉金師，也認可兩人的實力。他點頭說道：“好吧。不過巡夜並不是壹個輕松的工作。”

　　走出宅院大門，在前往民兵集結點的時候，白曉文忽然走到了亞漢的前面，攔住了他。

　　“嗯？”亞漢疑惑的眼神投了過來。

　　“亞漢先生，如果妳不想被當成傻子壹樣戲耍的話，請更改今晚的巡夜計劃。”白曉文道。

　　“為什麽？”

　　“經過這壹天的調查，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巡邏隊中混有幕後黑手的奸細，”白曉文淡淡說道，“妳難道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麽人口失蹤事件，總是發生在未巡視的鎮區？”

　　亞漢的濃眉皺了起來：“這不可能，我手下都是棒小夥子，他們絕不會幹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對屬下信任是壹件好事，但盲目的信任並不可取，”白曉文道，“如果亞漢先生願意相信我的話，就更改巡夜計劃，帶著民兵們去巡視東區！而且這壹過程必須對外人絕對保密，民兵們在得到計劃更改的消息之後，也絕對不能離開妳的視線和外界聯系……”

　　“我很難相信妳。”亞漢嚴肅地說道。

　　“我明白，對於妳來說，我只是壹個見過幾面的街坊，最近壹天才住進了妳家，而巡邏隊的民兵，是和妳並肩作戰了很多年的戰友。但是妳也可以想壹下，我提出的建議，對妳，對霍奇鎮有任何損失嗎？”白曉文淡淡說道，“東區有壹個廢棄的碼頭，名叫‘夜梟碼頭’……妳只要去了那裏，困擾數月的謎題，就能夠全部解開了。”

　　亞漢死死盯著白曉文的眼睛：“妳……到底有什麽瞞著我？”

　　“事實上，我調查出的東西太過匪夷所思，直接說出來，妳壹定不會信的，只有眼見為實。”白曉文道。

　　“……好。我答應妳的要求。如果今夜不能給我壹個滿意的答案的話……我對妳的信任就要消失了。”亞漢鄭重說道。

　　“相信我，不會辜負妳的信任。”白曉文鎮定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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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梟碼頭，已經成了壹個廢棄的垃圾場。

　　亞漢帶著壹隊巡邏民兵，默不作聲地在夜梟碼頭外圍的林木之間埋伏。

　　所有的民兵，都是在例行巡邏的過程中，臨時更改的方向，被拉過來的。白曉文還要求民兵兩人壹組，互相監視，任何人不得出現異常舉動，就連上廁所，也不能脫離白曉文的視線。

　　白曉文的精神力更是縮小範圍，監視著所有民兵。

　　沒辦法，黑潮位面世界雖然沒有手機這種玩意，但卻有“警戒之石”之類的魔法道具，可以用來傳遞消息的。雖然說海勒姆鎮長未必會有這麽強的警戒意識，提前交給“內奸”壹個傳訊的魔法道具，但是小心無大錯。如果壹時疏忽，走漏了風聲，交易取消了，白曉文勢必要面對亞漢的質疑，到時候可就說不清楚了。

　　對於白曉文的分組、監視，亞漢全部采取了默許的態度。他就像是壹座醞釀中的火山，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月到中天，夜梟碼頭壹片靜悄悄的。

　　忽然，壹支馬車隊伍，沿著廢棄的小路緩緩行駛了過來，壹直來到了廢棄碼頭之前。隨後，幾名駕車人紛紛跳下來，打開後面的車廂，將壹口口破麻袋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