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離宮放光明

　　西寧鎮舊廟溪畔的對話與對峙還在繼續。
　　天書陵四周則是死寂壹片，沒有任何聲音。
　　所有人都震驚了。
　　沒有人能夠想到，這場戰鬥的進程會是這樣的。
　　這是天海聖後第壹次出手。
　　壹息之間，觀星客死，別樣紅重傷。
　　世間的神聖領域強者數量極少，在民眾與修道者的心目中，都如神明壹般。是的，所有人都知道，像天海聖後這樣的聖人，應該要比八方風雨強上壹籌，但誰能想到，她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裏，如此輕而易舉地做到這樣的事情？
　　在這數息之間的戰鬥裏，天海聖後把自己的強勢、難以想象的力量與道法、堪比天意的推演計道，展露無遺。
　　為了給陳長生逆天改命，她的境界受損，已然不復全盛之威，冥冥之中還在與天道糾纏。可她依然可以壹面盯著西寧鎮溪畔那名來自聖光大陸的強者，壹面威懾著洛陽城西的計道人，神道歸來壹瞬殺人，然後神魂再去萬裏之外！
　　在洛陽城西的計道人，看著夜空裏的那條黑龍，沈默無語。
　　當天海聖後的神魂自萬裏之外歸來，他第壹時間生出感應，以為她的目標是自己，所以他以道法凝清光，嚴陣以待。
　　誰都沒有想到，她的第壹個目標是無窮碧。
　　無窮碧以為她是要殺自己。
　　別樣紅和觀星客以她是要借殺無窮碧來殺別樣紅。
　　其實都不是，從壹開始的時候，她的目的，便是壹舉擊殺別樣紅與觀星客二人。
　　那可不是兩個普通的強者，而是兩名進入神聖領域多年的八方風雨！
　　這是何等樣自信的想法，何等樣霸道的氣勢！
　　她敢這樣想，就是因為她能做到。
　　她想到便能做到。
　　陳長生看著天海聖後的背影，想起了最開始的時候，她對自己說過的那句話。
　　“朕不讓妳死，妳就不能死。”
　　是啊，她不讓陳長生死，陳長生就不能死，那麽她想要讓誰死，誰又豈能不死？
　　天海聖後站在神道邊緣，看著腳下世界，神情平靜，仿佛先前自己什麽都沒有做過，更沒有離開過。
　　只有陳長生能夠看到，她的雙手在微微顫抖。
　　壹個照面，便毀了兩名八方風雨，縱使她是天海聖後，也要付出壹些代價。
　　不過，聖人之戰，向來不講道理，只在心意所向，首重氣勢。
　　此時夜鳳在天，氣勢正盛，盛世煌煌壹派。
　　朱洛、觀星客死，別樣紅重傷，無窮碧嚇破了膽，即便那些世家裏的隱藏高手以及國教裏的強者出現，也沒有辦法擊潰汗青走上神道。
　　她的對手本來就不是八方風雨，而是西寧鎮舊廟溪畔那名僧侶，快要潛入洛陽的那名道人，還有……
　　天海聖後望向離宮。
　　她沒有忘記最強的對手在哪裏。
　　開戰至今，離宮始終安靜，只有在計道人揭破陳長生身世的時候，教宗說了兩句話。
　　除此之外，那裏壹直沈默到了現在。
　　能夠決定今夜勝負的地方，就在那裏。
　　整個世界，都在等待著教宗的選擇。
　　就在這個時候，夜色下的京都，忽然大放光明。
　　那光明來自離宮，來自光明正殿。
　　看著那片聖潔的光明，天海聖後的鳳眼微微瞇起，鋒利寒冷至極。
　　其實，她早就知道了教宗的選擇，因為她在國教裏的那些支持者，和天海家壹樣，壹直都沒有出現。
　　如果說天海家的那些子侄，是因為她替陳長生逆天改命，流露了要讓陳長生繼位的想法，選擇了轉變立場，淩海之王和司源道人則應該是最願意看到陳長生繼承大周皇位的人，因為那意味著陳長生不會繼承教宗之位。
　　可無論淩海之王還是司源道人，壹都沒有任何動作。
　　那麽自然是有人做了動作。
　　作為國教巨頭，能夠讓淩海之王和司源道人無法動作，甚至無法發出聲音的人，只有壹個。
　　那就是教宗。
　　“為什麽？”她看著離宮問道。
　　這是她第壹次想要得到解釋或者說理由。
　　因為她與教宗合作多年，有舊情，曾同道。
　　“因為妳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漸漸走向了兩條不同的道路。”
　　教宗陛下的聲音從離宮裏響了起來：“妳登基後這二十年，用了太多像周通這樣的人，我知道，妳是想通過維護自己的權力，來保障自己實踐想法，可問題在於，權力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而妳的想法，並不見得就是萬民的想法。”
　　天海聖後說道：“妳錯了，我不是要權力，而是不能把權力給這些廢物。”
　　教宗陛下說道：“但沒有永遠的存在。”
　　這句話說的是她，是他，是天地間的萬事萬物。
　　天海聖後沈默了很長時間，說道：“或者，妳可以再等我壹段時間。”
　　這是她第壹次做出讓步，哪怕只是言語上的。
　　還是像先前說的那樣，不是因為她畏懼什麽，而是因為她與教宗合作多年，有舊情，曾同道。
　　“如果是以前，當然可以。”
　　教宗的聲音沈默了片刻後再次響了起來，有著更多的感慨：“但是我沒有時間了。”
　　天海聖後的眉微微挑起，問道：“妳為何沒時間了？”
　　教宗陛下平靜說道：“因為我要死了。”
　　天海聖後的眉挑的更高，仿佛是劍，將要刺破夜穹，聲音也變得銳利起來：“妳為什麽要死？”
　　教宗陛下說道：“太老了，自然也就要死了。”
　　天海聖後的眉如鳳翼般緩緩落下，聲音變得有些寂寥：“也對，天機要死了，妳也要死了，終究都是要死的。”
　　教宗說道：“而且今夜如果我不出手，會死太多人，太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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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神殿裏到處都是光線，被耀的有些蒼白的石壁，悄然無聲向著兩邊分開。
　　石壁上的賢者像與神像，神情復雜地註視著從裏面走出來的那個人。
　　教宗今夜沒有穿麻袍，而是穿著神袍，戴著神冕，手裏沒有握著神杖，而是拿著壹盆青葉。
　　淩海之王與司源道人跪在石階之下，明顯受了某種禁制，無法動彈。